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的時候,洛南舒睜開了迷蒙的眼睛,昨晚忙得太晚,不知什么時候趴在桌上睡著了。
伸個懶腰,打個哈欠,她走到窗前,將簾子拉開一大截,讓更多的陽光灑進來。
昨晚幾乎通宵,今天她卻依舊不得空,最近公司境況好起來了,越來越多的人來找她合作,她不想錯過每一筆訂單,稍微重要一點的人物,她都親自去談。
晚上八點,應(yīng)酬結(jié)束,洛南舒從飯店出來。
暴雨忽至。
洛南舒沒有慌,包里常備一把傘的她,對于北城這座南方沿海城市的多雨天氣,向來是有恃無恐的。
然而下一秒,她沒法淡定了。
白皙纖細的手指緊緊握著金屬傘柄,腳踝好似被藤蔓纏繞住了,試圖抬步向前,可無法移動一寸。
熟悉的曜黑色瑪莎拉蒂,那天他載她跟女兒去游樂城的那輛車,此時是他跟另一個女人的溫床。她看到了,柳眉笑那張清純唯美與風情萬種并存的巴掌臉,波紋長發(fā),細白手臂抱住男人的后背,吻得難舍難分。
雨勢越來越大,直到隔絕了她視線的時候,她才驚覺過來,她獨自撐著傘,站在雨中很久了。
車肯定是他的車,連車牌號她都記下來了。還有車上的女人是柳眉笑,這一點也不用質(zhì)疑。但她沒有看到男人的正臉,可是那身形那著裝,怎么看都是陸寒之。
她不會可以去為他找借口,或許只是一個跟他長得很像的男人呢?或許……
沒有那么多或許,生活不是狗血劇。
洛南舒彎唇冷笑,穿過厚重的雨簾,她只能隱隱約約地看到瑪莎拉蒂的輪廓,至于車里干柴烈火的男女,半分看不清。
算不上出軌,她跟他還沒有復合,他們都還是獨立自由的個體,是不受束縛的,想做什么就做,沒人管得著。
只能說這個男人不專一,想著腳踏兩只船,一邊想要跟她重修于好,組建一個完整的家庭。一邊又扛不住青春小白花的誘惑,想要嘗嘗她的味道。
呵,男人。
本性難移的東西。
好在,她原本就沒有對他抱有多大的期待,所以在撞見這一幕的時候,也沒有多心痛和絕望。這也不是她第一次撞見他跟柳眉笑在一起卿卿我我了吧,她只是覺得屈辱,追她的男人一邊追她,一邊在跟別的女人亂搞。
柳眉笑算準了洛南舒這個時間點會從這個飯店出來,也肯定她看見了她跟男人擁吻的一幕。不怕她撞見,就怕她看不見。
柳眉笑不慌不忙地拿出鏡子,補了下口紅,方淡然抽出傘,從車上下來,繞到駕駛座窗邊,對那人說一聲:“你先回?!?p> 人的聽力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明明大雨滂沱,明明隔著那么遠的距離,明明雨簾厚重什么都看不見,洛南舒卻還是清晰地聽到了那一聲“你先走”的囑咐。
溫柔,嫵媚,嬌滴滴。
柳眉笑果真是男人都愛的那類型,她想。
女人穿著白色旗袍,旗袍上是青色的繡花,整個人好像一件青花瓷器,擎著傘踩著高跟鞋向她走來,在雨中更有一番韻味。
在別人眼里,這女子就好像是從畫中走出的美女,像民國時期的上流社會名媛或者富家太太。
可只有洛南舒知道,這不過是個妖艷賤貨。
洛南舒思考的時間里,柳眉笑已經(jīng)走到了她的面前。她比洛南舒?zhèn)€頭稍矮一些,要抬眸去看她,眼神里帶著同情,“洛小姐,好巧?!?p> “是挺巧的?!甭迥鲜嬖频L輕地回,仿佛剛才的自己什么都沒看到。
柳眉笑聽著那比微風還要清淡的語氣,鄙夷地看著她,說道:“洛小姐,裝傻充愣有意思嗎?”
洛南舒的傘柄斜了斜,用一種更舒服的姿勢去握著它,她好笑地看著她:“我不知道柳小姐什么意思。”
柳眉笑被噎了下,隨即唇角勾起,驕傲地道:“寒之哥哥和我,一直都有聯(lián)系,剛才我們還在車上……”
她欲言又止,指腹按著水潤紅唇,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洛南舒不覺得陸寒之有多好,這么樣一個男人也不值得她跟誰去搶??墒侨绻裏o作為,那就顯得她太好欺負了。
“那又怎樣?”
輕飄飄的一句,讓柳眉笑有些發(fā)懵。她怎么可以表現(xiàn)得這么漫不經(jīng)心?按她的設(shè)想,劇情不應(yīng)該這樣走啊,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現(xiàn)了問題?
洛南舒越發(fā)覺得眼前的年輕女孩像個跳梁小丑,“姑娘,我跟你不一樣。你沒了他不能活,我沒有他活得更好。可是你三番五次地挑釁我,你信不信,我不讓你活。”
說罷,她轉(zhuǎn)身而去。
雙手握著方向盤,洛南舒那輛海藍色的蘭博基尼在雨中緩緩向前。她的臉上還掛著未干的雨絲,冰涼徹骨。
“太過分了!”安心在那頭為閨蜜憤憤不平,洛南舒向來性格溫柔,她可不一樣,做出這樣的事情,跟出軌有什么兩樣,她對著話筒說道:“南舒,聽我一句勸,離他遠遠的,直接回西雅圖算了。”
“這不是我第一次撞見類似的事情了?!?p> “那你還能忍?!”
安心只覺得三觀炸裂,虧她之前還幫忙勸著洛南舒跟那男人復合,有意無意地給他們制造那么多機會,最后竟是將自己的好朋友往火坑里推。
“對不起,南舒,沒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那個男人,真不是個東西!”
洛南舒閉了閉眼,閃耀的霓虹燈光劃過眼皮,倏然想起那次在陸寒之的別墅里,看到的雜志里面夾著的照片。
年輕時的,她的照片。
還有每年的七月二十三,他都會買一份禮物,放進她曾經(jīng)住過的那個房間里,柜子的第三層。
那個房間,五年多來依舊保持著跟當年一樣的場景,雖然后來她把那些東西打包送回去給她了。
還有每天必收到的一束鮮花,仿佛比身邊的人都要幸福。
這樣癡情的種種,連她都差點被騙到了。身邊的朋友同事都勸,他都做到這個份上了,就原諒他吧。好像不原諒他,反倒顯得她不識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