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國釗的語氣隱忍著,但其中的威脅意味卻是無法掩飾。
陸寒之并不理會陸國釗的滔天怒火,只是淡淡地說道: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沒有關(guān)系?!?p> 陸國釗聽他這么說,氣得吹胡子瞪眼,憤憤地說道:“怎么跟我沒有關(guān)系了?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做手術(shù)這么大的事情,我不說你一定要跟我商量,好歹告知我一聲,總行吧?”
陸寒之淡淡地看他一眼,漫不經(jīng)心地回道:“那你現(xiàn)在知道了,還想要怎樣?”
“你……”陸國釗氣得一口氣堵在胸口,下不去上不來。
管家急忙過來幫他順氣,勸道:“老爺您別動怒,氣壞了身子可不好?!?p> 陸國釗直翻白眼,他也不想動怒啊,可是那個臭小子老是氣他。
平復(fù)了一下情緒之后,老頭子繼續(xù)質(zhì)問陸寒之,“你是要給那女人捐腎還是獻(xiàn)血,她值得你這么不顧自己的安危嗎?”
在陸國釗眼里,手術(shù)不是兒戲,而洛家人的命在他眼里也微不足道,所以洛南舒或者是其他人的情況怎么樣,跟他一點兒關(guān)系都沒有,他只關(guān)心自己這個不開竅的傻兒子。
他給他介紹的姑娘,蔡莉,柳眉笑,朱珠……哪一個不比洛南舒好,不知道這個臭小子怎么偏偏就被那個女人迷了心竅,公司也不去了,天天往醫(yī)院跑。
“我要是要給洛北北捐獻(xiàn)骨髓,這當(dāng)然不是一件小事,所以我要回醫(yī)院繼續(xù)陪她了,如果父親沒有什么別的事情了的話,我就先走了?!标懞目跉膺€是那副懶洋洋的語氣。
“你!”陸國釗用力地捂住胸口,指著他大聲呵斥道:“你是故意要跟我作對是不是?我知道這件事之后,急匆匆地跟你打電話讓你過來,你倒好,把我的話當(dāng)耳邊風(fēng)?!?p> 這回,陸國釗是真的生氣了。
陸寒之也生氣了,不想同陸國釗多說,便一句話告知他真相:“北北是我的女兒,是我跟洛南舒的女兒?!?p> “什、什么?你說什么?”真相來得突如其來,陸國釗完全沒有心理準(zhǔn)備就接收到這樣一個消息,所以整個人都是懵懵的。
“我說,北北是我的女兒,是你的孫女?!标懞俅胃f道。
“北北得了白血病,骨髓資源稀缺,目前檢查過后,我的骨髓跟她是匹配的,所以我要把骨髓移植給她。以前的日子,我從來沒有關(guān)心和照顧過她,現(xiàn)在知道她生病了,我當(dāng)然要盡我所能的去為她做一些事情?!?p> “我要回去照顧我的女兒了?!?p> 陸寒之說完,邁開兩條筆直修長的腿,轉(zhuǎn)身離去。
陸國釗木在了原地。
剛才兒子給到他的信息量太大,這些信息一個接著一個,像炸彈一樣朝著她炸過來,讓他一下子消化不過來。
那個女娃娃,是寒之的女兒?他兒子有女兒了?他有孫女了?
幸福竟然來得這么這么突然!
然而,他的孫女得了白血病,悲傷也來得很突然……
“王伯,備車?!标憞搶芗艺f道,他要去醫(yī)院,看望他的孫女兒。
“好的老爺,您要打算去哪里玩嗎?”王伯還以為陸國釗在山莊里待膩了,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但是陸國釗卻是搖著頭說道:“我要去醫(yī)院?!?p> “去醫(yī)院?老爺?shù)哪膫€朋友住院了嗎?”
“不,是我親人住院了?!?p> 親人?少爺沒住院,夫人去旅游了,誰住院了呢?王伯很疑惑,但是也不敢多嘴去問,老老實實地去給陸國釗安排車子了。
想想以前他耳提面命地不讓陸寒之跟洛南舒走得太近的態(tài)度,現(xiàn)在因為那個孩子的出現(xiàn),他好像什么都放下了。
不過,去醫(yī)院的路上,他也有些糾結(jié),洛家人不見得會待見他。不過這點糾結(jié),并不能阻止他去見自己乖乖孫女的心。
何氏集團八十層的摩天大廈里,何笙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北城商業(yè)中心的夜景。不遠(yuǎn)處的樂天大橋上,車水馬龍,車燈,街燈,霓虹燈,閃耀成一片,遠(yuǎn)遠(yuǎn)看去,燈光好似連成了一條銀河。
橋下是一條江,晚上的觀光船在江面上蕩來蕩去,悠閑得很。
外面熱鬧繁華,然而何笙的內(nèi)心感受卻是,快樂都是他們的,與他無關(guān)。
那些璀璨繁華的場景,他在樓上有些看不分明,只覺得模模糊糊的一片光燦。唯獨清晰的,是洛南舒的身影,在他的腦海里面來來去去,揮之不去。即便有一段時間沒見到她了,她的音容笑貌還是深深地刻在他的腦海里。
長夜寂寞,他越發(fā)的想念洛南舒。北北生病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開始時也會隔兩天就去看看小家伙,但是陸寒之出現(xiàn)之后,他去的次數(shù)就少了。他們父女好像已經(jīng)相認(rèn)了,他出現(xiàn)在那里,多少顯得有點兒多余。
唉。何笙輕嘆一口氣,但是小家伙還是要去看望看望的,他可是她的干爹,不能不去看自己干女兒的。
陸國釗來到了醫(yī)院,找到了洛北北的病房,卻沒敢進(jìn)去。生平第一次,他慫了,只是站在窗外,透過玻璃窗往里瞧。
小小的病房里,燈光柔和。陸寒之跟洛南舒坐在小丫頭的病床前,給她講故事。小家伙咯咯咯笑著的樣子,像極了小時候的陸寒之。
看來是他的親孫女沒錯了,不僅面容長得像
他的兒子,就連說話跟笑起來的樣子,都是那么神似。要是像別的老頭子一樣,每天早上下午就是接送小朋友上下學(xué),想想也挺有意思的。反正他現(xiàn)在老來閑的慌,要是有個孩子帶帶,應(yīng)該挺好玩。
陸國釗在窗外看著看著,嘴邊露出了一個慈祥的笑容——他家孫女長得真俊。
“北北睡著了?!?p> 洛南舒指指床上睡著了的小家伙,輕聲地跟陸寒之說道。
陸寒之于是放下了手中的故事書,跟著洛南舒一起幫小家伙蓋好被子,末了還不忘掖一下被角。然后兩人一起起身,準(zhǔn)備走出病房。
窗外的陸國釗見狀,連忙閃身離開。
開車回陸家大宅的路上,陸國釗腦海里一直回蕩著小家伙叫陸寒之跟洛南舒爸爸媽媽的聲音,不知道她叫爺爺?shù)臅r候,是什么樣子的。
他的心里,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