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調查（4）
經(jīng)尹秀兒一提醒，姑娘也認出尹秀兒。想起那日自己起先對她不友好，有些不好意思，連連道歉。說自己家庭遭變故，父母雙亡，心情不好，請尹秀兒擔待一些。
尹秀兒當然很理解，當下連說不必在意。然后，又問了姑娘的名姓，才知道她叫孫小雅。又想起她剛才說的新兵營請假之類話，問道：“姑娘報名當兵了？”
“對?！睂O小雅高興地道。說著，又想起一件事，忙道：“那天那個小哥呢？他怎么沒來？”
“嗯?！币銉亨帕艘宦?，算是回復了。
小雅也沒有感覺到其中有不對頭的地方，只是道：“你替我謝謝他，我那天一大早去征兵站，馬上就被錄用了。一定是他替我們女人說了話吧。
他說話還真管用。我去了新兵營之后，陸陸續(xù)續(xù)又來了好多女兵，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好幾百人了。新兵營管事的還讓我臨時當女兵頭兒呢?！?p> 尹秀兒邀請小雅上馬車跟她一起去軍營。一路上，又向小雅詢問了一些情況。
到了軍營監(jiān)獄。凌震把洪浩生提出來。
洪浩生坐在一張椅子上，他的前面擺放著一張案幾。這是一個個子矮小的中年男子，但腮幫上的肥肉特別多，一說話就顫抖幾下。
“官爺，小人冤枉啊。小人沒有殺害孫德正啊?！彼疵兄?。
“是誰說你殺害孫德正了？”尹秀兒冷不丁問了一聲。尹秀兒跟凌震一起坐在一張桌子后面。
“額？你們，你們不是懷疑我殺害孫德正，才把我抓起來的嗎？”洪浩生驚訝地道。
“看來，孫德正還真是你害死的。連你自己都承認了?！币銉鹤旖枪雌?，嘲諷道。
“沒有沒有，我哪里承認了？”洪浩生連連擺手。
“這事先放一放，待會兒我再跟你說道說道?！币銉赫f著，朝凌震做了個手勢。凌震從桌子上拿起原先準備好的紙筆端硯，起身放到洪浩生跟前的案幾上。
“你們，這是要干什么？”洪浩生看著紙筆，驚恐地道。
“洪浩生，聽說你會寫幾個字，你現(xiàn)在把筆拿起來，我報字，你寫。聽到?jīng)]有？”尹秀兒道。
“聽，聽到了。”洪浩生心中狐疑，眼前的這個審判官年紀輕輕的，看著很秀氣，如白面書生似的。他不向我詢問情況，卻讓我寫字，不知道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但他還是乖巧地拿起筆。
“先寫你的名字?！币銉旱?。
洪浩生遲疑了一下，落筆寫下洪浩生三個字。
“再寫出孫德正三個字?！?p> 洪浩生舉著筆呆坐著，遲遲不落筆。
“讓你寫你就寫啊，呆愣著干什么？”凌震見他不落筆，大聲訓斥道。
洪浩生打了個哆嗦，趕緊落筆寫字。
“再寫生意和資金四個字?！币姾楹粕鷮懗鰧O德正三個字，尹秀兒又道。
這回，洪浩生很快落筆寫出生意和資金四個字。
“再寫空口無憑四個字?！?p> 洪浩生寫空口無憑四個字的時候，心里的害怕和擔心已經(jīng)消失了。他甚至有了些得意。
他自認為已經(jīng)知道了眼前這個年輕官員的用意。他不就是想對筆跡，找出漏洞嗎？可是本人早就做好準備，用左手仿照孫德正的筆跡已有年頭了，你們想查出是我偽造借條的證據(jù)，做夢去吧。
最后，尹秀兒讓他寫下借款人三個字。
尹秀兒讓凌震過去把洪浩生寫的那張紙拿過來，看了看上面的幾個字。不禁冷笑一聲，把那張紙放到案桌旁邊。然后，她起身走到洪浩生跟前，指著他的左手手腕上戴著的一串念珠道：“這是黑曜石佛珠吧。你想祈求佛祖保佑你，可你盡做壞事，佛祖怎么保佑你？”
說著，也不管洪浩生愿不愿意。上前抓起他的左手手腕，就給退了下來，帶回來，慢慢轉動著，邊轉動邊看過來，果然看到一顆黑曜石上有一個小缺口。她取出手帕上的那顆黑曜石碎片，往上一貼，嚴絲合縫。
她把黑曜石佛珠送還給洪浩生，淡淡道：“還是痛痛快快招了吧，免得皮肉受苦?！?p> “你們讓我招什么呀？”洪浩生喪著臉道。
“招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過了，又有什么好裝的？”尹秀兒輕笑道?！氨热缒闳绾喂唇Y蒙古人縣令的？如何設計搶走孫德正七十多萬白銀的？如何半夜?jié)撊雽O家，殺害孫德生的？你別說這些事情你都沒干過?！?p> “官爺，你都說什么?。课以趺绰牪欢俊焙楹粕勓?，強作鎮(zhèn)定地道。然而從他顫抖的聲音里，可聽出他是多么的慌張。
“你是一定要我說出來？”尹秀兒道。
洪德生像白癡似地呆坐在椅子上，腮幫上的肌肉抖個不停。
“你看，你這樣就好受嗎？”尹秀兒站起來，再次走到洪德生跟前，嘴角翹起，嘲諷道?！澳銘撀犨^這句話吧，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做了這么一件傷天害理的事情，怎么不會留下蛛絲馬跡？也就那個蒙古人縣令，貪圖你的錢財，才會裝聾作啞，故作不知?！?p> 尹秀兒說到這里，反身走回來，重新在桌子后面落坐。”當然，我還是得感謝那個蒙古人沒有認真調查現(xiàn)場，否則，怎么可能都過去三個月時間了，仍然讓我查到那么多你的犯罪證據(jù)？
“什么，什么犯罪證據(jù)？”洪德生道，但此刻他的聲音已經(jīng)很小，像蚊蠅般。
“那你給我坐好了，聽我把你的犯罪事實慢慢慢說給你聽。”尹秀兒驟然提高嗓音道。
“凌統(tǒng)領，你進入現(xiàn)場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案桌上的那根蠟燭？”尹秀兒回頭看了一下凌震，問道。
“看到了啊?！绷枵鸬?。
“對，就是那根蠟燭，讓我明白死者屬于他殺?！?p> “噢。”凌震微微有些吃驚。
“你注意到?jīng)]有？”尹秀兒問道?！捌饺绽?，如果沒有風，我們吹滅蠟燭時，蠟燭的頂端周圍一圈是一般高，是平的。但是書房的那根蠟燭的頂端是斜的，是由外往里面傾斜，燭淚也從里面往下流。
這說明什么？說明蠟燭在熄滅之前，有風吹進屋子，蠟燭火苗往里面傾斜，才會形成這樣的情況?！?p> “對。是這樣。”凌震略想了想，點頭道。
“那么，風從哪里進來？總不會是房間里面自己無緣無故刮風吧?！币銉旱?。
“風肯定是從外面刮進來?！绷枵鸬?。
“還記得我讓你試著用小刀打開窗閂嗎？你很方便就打開了?！?p> “記得?！绷枵瘘c點頭。
“在跟孫家下人談話時，不止一個人跟我說到那晚的風很大。巧的是，那張案桌正對著窗戶。當窗戶被打開，風就會直接吹到案桌上，那根蠟燭當然首當其沖被風吹到，火苗往里面傾斜就再自然不過?！?p> “但是，那扇窗戶為什么被打開？當然是有人從窗戶爬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