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雙胞胎
“官家，你怎么會要女兵啊?！币銉翰唤獾氐?。打仗是男人的事情，至于女人嘛，倒是聽過花木蘭從軍的故事，也聽說過韓世忠夫人梁紅玉從軍殺敵，可那也是鳳毛麟角啊。
趙昺似乎在想心事，沒有回答尹秀兒的話。
馬車重新停在老位置。這個時候，征兵站前面的隊伍比之前的還長了一些。排在最前面的是兩名相貌英俊、長相極其相似的青年，一看就知道是雙胞胎。此刻，兩人都漲紅了臉，言辭激烈地指責對方。
“哼，你三歲還會尿床，還敢說比我優(yōu)秀？”這邊的青年冷哼一聲道。
“你也不用埋汰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十歲的時候，還常去廚房偷東西吃?！绷硪贿叺那嗄暌膊皇救?，馬上拋出對方歷史上的“污點”。
“剛練武那陣子，你吃不了苦，我都看見過好幾次，你跟娘哭鼻子?！边@邊的青年又揭對方的短。
“你倒是不怕吃苦，可你比我笨，學(xué)招式，每一次都比我學(xué)得慢?！蹦沁叺囊膊皇救醯氐馈?p> 這兩兄弟干嘛在大庭廣眾之下互揭對方的短？他們就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揚嗎？趙昺看著那對雙胞胎，心里嘀咕著。
征兵站的人見兩人斗嘴有趣，干脆不干活了，雙手抱在胸前，津津有味地看起來。但排隊等著報名的人不干了，紛紛叫嚷起來。
“喂，你們兩個，要吵架去遠一點，別在這里礙事了?！?p> “要不，用石頭剪刀布解決算了?！?p> 趙昺讓尹秀兒過去打探一下事情原由。只聽尹秀兒回來說道。那兩人確實是雙胞胎，且都有一身好武藝。他們此番報名當兵，也是為了報仇。
“又是報仇?！壁w昺的心似乎被什么東西觸碰了一下。
原來有一天，幾個蒙元士兵闖進他們的家里抓雞，他們的母親出來勸阻，結(jié)果被打了一頓，倒在地，父親從屋子里出來，見妻子被打，怒不可遏，上前講理，結(jié)果，直接被打死。那天，兩兄弟剛好有事不在家，等他們回來，父親已死，母親奄奄一息，他們轉(zhuǎn)身要去跟元軍拼命，幸好有鄰居死命攔住他們。
所以，他們要參加宋軍，殺元軍，為父親報仇。但因為母親重傷未愈，兩人商定留一人在家照顧母親?？墒?，兩人又都想讓自己去，為此爭論了許久也沒爭出結(jié)果。于是決定一起來征兵站，把決定權(quán)交由征兵站的人。誰知，兩人的條件和表現(xiàn)都很優(yōu)秀，征兵站的人也為難了，把皮球踢回去。這樣，兩人才相互貶毀對方，以證明自己更優(yōu)秀。
聽了尹秀兒的轉(zhuǎn)述，趙昺有了主意。雙胞胎如此優(yōu)秀，又有武功，是難得的人才啊，他們的軍隊似這等人才應(yīng)該多多益善，哪能輕易放走？他讓尹秀兒把江鉦喊過來，對他道：“江卿家，你看見那對雙胞胎了嗎？”
江鉦點點頭道：“看見了?！?p> 趙昺道：“似這樣的人才，我們要想方設(shè)法讓他們留下。你過去跟他們說，歡迎他們都來當兵。他們的母親，可以隨軍行動，我們的隨軍郎中將免費替他們的母親醫(yī)治傷病。他們也可以經(jīng)常去看望她，照顧她?！?p> 江鉦答應(yīng)著去了。趙昺這邊看著江鉦跟雙胞胎說話，那雙胞胎的臉上漸漸有了喜色。趙昺知道事情成了，不禁大為高興。
可就在此時，只見從遠處跑來一名孩子，離老遠就喊：“耿谷哥哥，耿牧哥哥，你們的娘跳井了?！?p> “啊?！蹦请p胞胎如遭雷擊，本來還興高采烈的臉頓時轉(zhuǎn)成悲痛。抓住那小孩，簡單問了幾句，撒腿往人群外面跑。
“快！追上去。”趙昺見狀，朝前面喊了一聲。馬車朝前疾馳，很快，他們追上雙胞胎。
“兩位兄弟，上車吧，我們帶你們一程?！壁w昺探出頭，朝雙胞胎喊道。
雙胞胎回頭瞧了一下，見是一名小孩子，也不搭話，雙雙跳上馬車。趙昺跟尹秀兒往里面挪了挪，讓他們坐下道：“你們住哪里？”
“桂角村?！彪p胞胎道。他們早已是淚流滿面。
尹秀兒沖前面喊：“大爺，去桂角村?！?p> 一路上，雙胞胎都沒有說話，只是不斷地流淚。趙昺見他們心里難受，也不打擾他們。沒有多久，馬車進入桂角村，停在村頭的一棵大槐樹下。雙胞胎跳下馬車，往家里跑去。
趙昺這才知道元軍為什么會來抓他們家的雞了。原來他們的家就在官道邊上，院子里的一切，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趙昺、尹秀兒還有江鉦隨后進去時，就見院子里站滿了人。一副門板上，直挺挺躺著一個老人。雙胞胎早已一左一右蹲在母親尸體跟前。一個的手里拿著一塊布，滿臉是淚，一遍遍輕揩著母親的臉；另一個則不斷地以拳捶地，一邊喊著：“娘，娘——”以致于把地面捶成一個坑。
“造孽啊，一個好端端的家庭，就這么被毀了?！币幻毣ò椎睦险哌B連搖著頭，用痛惜的語氣道。江鉦上前，跟老人攀談起來，很快了解了事情原委。
原來，雙胞胎的母親已經(jīng)知道兩個兒子的打算，又自知傷重難愈，為了不拖累兒子，便有了死志。待到今天，兩個兒子去征兵站報名之后，她一路從屋子里爬出來，一頭跳進自家院子里的水井。待村人發(fā)現(xiàn)，將她撈起，已經(jīng)沒了呼吸。
趙昺聽罷，知道這個時候待在這里于事無補，讓江鉦過去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又讓尹秀兒掏了一些錢，交給那位老人，讓老人找機會給雙胞胎，暫且離開了。
趙昺的心情有些沉重。但他相信，在母親去世之后，雙胞胎必然會雙雙報名當兵，以實現(xiàn)報仇的心愿。想到此，又有了一些慰藉。
“官家，接下來去哪，是否回去？”尹秀兒問道。
“不，去新兵營?！壁w昺探頭看了看天色道。
馬車到了大門口，江鉦上去跟站崗的兩名士兵打了招呼。兩名士兵隨即恭恭敬敬讓到一邊。趙昺的眼睛掃視了一下大門四周的情形?？匆娋嚯x大門七八步的地方，有一個小販在賣麥牙糖，大門的斜對面路邊，蹲著一個乞丐。
趙昺跟張達對視一眼，兩人的臉上浮現(xiàn)出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