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們是蒲家的人
古時的廣州城內(nèi)城外河流縱橫，出去辦事，坐輕舟比走路要方便多了。趙昺就坐一條輕舟，從子城西面的水道由北向南，一直駛到臨近珠江的碼頭市場，才停下來。跟趙昺同坐一條輕舟的除了尹秀兒，還有一位叫做凌震的青年都統(tǒng)。
張達帶著侍衛(wèi)坐另一條輕舟跟過來。
凌震是當?shù)厝耍械壬聿?。趙昺從前世的史料上看見過他的史跡。廣州在陷落的最后三年，宋軍跟蒙元反復(fù)上演城頭變幻大王旗的把戲。最后一次，就是這個叫凌震的年青人上演的。不過，他在占領(lǐng)廣州城之后，很快退出，加入到崖山的宋軍。
趙昺在史料上看到的凌震的結(jié)局有兩個版本。一個是說崖山海戰(zhàn)之后，他拒絕了元軍的勸降，在家鄉(xiāng)終老一生。另一個說法，是他在崖山海戰(zhàn)之后，投降了元軍。
當然，即便凌震投降了元軍，趙昺也是理解的。他不同于某些人，一聽到元軍來了就嚇得骨頭發(fā)軟，早早豎起白旗。他不但沒有，還帶著自己僅有的力量，主動向元軍發(fā)起進攻。他已經(jīng)盡力了。至于失敗，那是必然的。大勢之下，很難創(chuàng)造奇跡。而崖山海戰(zhàn)之后，大宋徹底亡國，他即便再有雄心壯志，一個小小的都統(tǒng)，不投降又能咋的？
上了岸，趙昺跟尹秀兒走在一起，凌震走在稍后的位置。張達帶來的侍衛(wèi)散開來，若有若無地將他們?nèi)υ诋斨小?p> “官家，今天您本來不必來的?！弊咴诼飞?，尹秀兒還忍不住嘀咕一句。
“來都來了，你這會兒說這話不是多余嗎？”趙昺白了尹秀兒一眼道，但并沒有生氣。
也就是尹秀兒，換了任何人跟趙昺說這樣的話，他都要生氣不可。
沿江的道路雖然寬闊，但因為緊鄰碼頭，秩序并不好。到處是臨時貨物堆放場和賣各種吃食、日用品的攤點，地面臟的要命。
珠江江面，停著數(shù)百艘大大小小的海船。林立的桅桿密密麻麻，猶如森林林木。那些衣著破爛的苦力，肩上扛著沉重的貨物，腰彎得猶如米蝦，在顫抖著的跳板上上下下，給船只裝貨或者卸貨。工頭們則狐假虎威，在一旁時不時地吆喝一聲，或者“啪”地抽一鞭子，借此警告苦力們不可偷懶。
這樣的畫面，趙昺的前世只有在課本里讀過，現(xiàn)實生活中從未見過。或許現(xiàn)實生活中有，但也絕不會如這般的凄慘。他的心里很不舒服。
“自從元軍入侵以來，南下的難民多的不計其數(shù)，現(xiàn)在廣州最不缺乏的就是苦力。他們干一天活也就得五文錢，僅夠一家三口裹腹?！绷枵疬呑哌呄蜈w昺介紹情況。
突然，走在前面的一名侍衛(wèi)打個手勢，讓大家停住腳步，他自己往前張望了一小會兒，回頭跟張達嘀咕了幾句。張達便神情古怪地來到趙昺跟前，小聲道：“官家，侍衛(wèi)說他看見翟國秀了?！?p> “誰？”趙昺一時沒聽明白。
“翟國秀啊，就是投降了元軍的那個家伙?！睆堖_道。
這回趙昺聽明白了，臉上微微露出訝異的神色。
“這家伙投靠了蒙虜，現(xiàn)在還敢回到廣州城？”
“把他抓起來？”張達詢問道。
“不不，不抓?！壁w昺想了想，搖頭道?！跋茸屗倪_幾天吧，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這翟國秀本來在張弘范那里，張弘范去了臨安，就把他交給了李恒。如今敢到廣州，肯定是受李恒指使過來。那么，李恒為什么讓他過來？其中肯定憋著什么壞。
“好，我這就安排人盯住他?！睆堖_說著，布置任務(wù)去了。
這件事情過去之后，一行人繼續(xù)前行。
就在此時，他們看到前面圍了不少人，人群里還傳出毆打聲和一個女孩子的哭叫聲。
“求求你們，別打我媽媽了。別打我媽媽了。”
“過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趙昺道。
兩名侍衛(wèi)跑過去，擠進人群看了看，回來道：“是幾個青年人在圍毆一名女乞丐，在那兒哭的是女乞丐的女兒?！?p> 光天化日之下，一幫大男人圍毆一個女子，這種事還真的不多。趙昺心中的火氣頓時上來了。即便那個女人做了什么壞事，也不能這么對待她。何況，一個帶著孩子的母親，會做什么大奸大惡的事呢？
這件事情，不管都不行了。
趙昺向跟隨一旁的張達使了個眼色，張達心領(lǐng)神會，帶著侍衛(wèi)向前撲去。一陣搏斗之后，只見地上已經(jīng)躺了五六個人，唉喲唉喲叫喚著。
趙昺正要上前詢問情況，就見前面又來了一批人。領(lǐng)頭的是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穿一件圓領(lǐng)大袖長衫。好似那幫人的頭目。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打我們蒲家的人?！蹦侵心耆撕鸬?。
“蒲家？”趙昺聞言心里暗道，怎么這么湊巧？這時，凌震也向他看了過來。
“拿下。”趙昺也不多話，嘴里吐出兩個字。
立刻，十多名侍衛(wèi)再次撲了過去。雙方交手之后，對方節(jié)節(jié)敗退。那中年男子見情況不妙，眼珠子一轉(zhuǎn)，看到站在稍遠處的趙昺。他不知道趙昺的真實的身份，但看到對方對他很在意，相信這個孩子對這些人很重要。而此刻，這孩子的身邊只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如果把他拿住，他們就不敢囂張了。想到此處，他立即指使兩個人繞過侍衛(wèi)，朝趙昺撲來。
眼看兩個人撲到跟前，尹秀兒把趙昺拉到身后，挺身迎了上去。那兩個人看見尹秀兒，臉上浮現(xiàn)出淫邪的笑，手便伸向她的胸脯。
“想吃老娘的豆腐，瞎了你們的狗眼?！币銉荷碛耙婚W，下一刻——
“嘭！嘭！”
兩個人像兩截木頭般一起飛了出去。
兩人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被踢疼之處，再看了看眼前的丫頭片子，頗有不服，相互看了看，再一次撲過來。
尹秀兒等他們撲到跟前，抬腿就踹過去。
“?。“?！”兩聲慘叫。兩個人各自捂著自己的襠部，驚恐萬狀地看著尹秀兒，向后連退數(shù)步，跌倒在地，滿地打滾。
“就得這么揍他們。”趙昺沖尹秀兒豎起大拇指，解氣地道。
尹秀兒得意地沖著趙昺笑。
“喂，什么時候?qū)W的武功?！?p> “一位老師傅教的?！?p> “深藏不露啊?！?p> “在您的身邊，沒地方使啊?！?p> 侍衛(wèi)們已經(jīng)將對方所有的人都打倒在地。那中年人見情況不對，想開溜。一名侍衛(wèi)幾步上前，抓住中年男子的手只一擰，一聲慘叫，那男子不敢動了。
“我們可是蒲家的人，你們跟我們作對，得想想后果?！蹦侵心昴凶哟舐暫鸾兄?。
“哪個蒲家？”趙昺裝著害怕的樣子，上前問道。
“廣州城還有哪個蒲家？當然是蒲東亞蒲老板。”中年男子眼睛朝天，傲然道。
“那么你呢？”
“他是我們赦管家?！碧稍诘厣系囊粋€瘦瘦的年青人，邊用手揉著自己的腰邊道。
“噢，赦管家啊?！壁w昺拖著尾音道，然后眼一瞪?！叭o我拿下，一個也不許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