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宋之喜
這場戰(zhàn)斗以張弘范鳴金收兵結(jié)束。宋軍取得小勝。
“萬圣!”“萬圣!”
宋軍一艘艘戰(zhàn)船上,士兵們手舉刀槍、箭弓,盡情發(fā)泄心中的快意。
這是久違了的快意。
二十多天,他們被元軍堵在崖山腳下,天天挨打,只有今天,他們才將元軍趕走。
更是三年時光,他們天天在逃亡,元軍天天在后面追,只有今天,是元軍逃走。
趙昺的臉上也浮現(xiàn)出掩飾不住的笑意。他轉(zhuǎn)過身來,看見陸秀夫?qū)χΓ部匆娨銉涸诰嗨辶竭h的地方對著他笑。
陸秀夫嘛,一張老男人的臉,先算了吧。
他第一次有閑心打量眼前的這個古代版的少女。一雙晶亮的眸子明凈清澈,臉蛋兒微微透著淡紅,雙頰上一對梨窩若隱若現(xiàn),給人一種清雅靈秀的感覺。
這妞兒原來長得挺好看的。
正想要說什么,可是就在此時,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他的臉色驟然之間凝重起來,忍不住用小手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叫道:“呀,朕怎么把這么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官家,出什么事情了?”陸秀夫和尹秀兒都嚇了一跳,連忙問道。
“朕想起文卿家了?!壁w昺輕輕地道。
聽趙昺這樣說,兩人松了一口氣。文天祥成了元軍的俘虜,現(xiàn)在被關(guān)在什么地方吧。官家想念他,也很正常。
“朕要把文卿家救回來,便是花再大的代價也要把他救回來?!壁w昺舉起小拳頭,像是宣誓般地道。
宋末三杰,文天祥、陸秀夫、張世杰,文天祥名氣最大,經(jīng)歷最坎坷。如果他戰(zhàn)勝張弘范,舉起中興大宋的旗幟,需要像文天祥這樣有名氣、有氣節(jié)又能帶兵打仗的人。
“官家您說什么?救,救文相公?”陸秀夫這下子驚詫起來。
“對,要把文卿家救出來?!壁w昺態(tài)度堅決地道。
“可是怎么救文相公?我們連他關(guān)押在哪里都不知道。”陸秀夫道。文天祥去年底在潮州兵敗被俘之后,他們一直沒有他的消息啊。
“朕知道?!壁w昺道。顧不得看陸秀夫奇怪的表情,就讓尹秀兒出去把江鉦喊進來。
“江卿家,你立即挑選一名可靠的人,讓他帶上二十名弟兄,再準備兩條輕舟,前去營救文卿家?!贝`進來,趙昺迫不及待地道。
“官家,您說救誰?”江鉦同樣一頭黑線。
“救文卿家啊。難道朕說得還不夠清楚嗎?”趙昺很是嚴肅地道。
“官家,不是,您知道文,文相公在哪里?”不知道是迷茫還是喜悅抑或是緊張,江鉦都有些口吃了。小皇帝今天帶給他們的驚喜實在是太多了。如果他還知道文丞相被元軍關(guān)押在哪里,那可是太神奇了。
“朕當然知道,文卿家就在崖山?!壁w昺肯定地道。
趙昺怎么會不知道此刻文天祥的下落呢?這對于這個時代的人是個秘密,但對于后世的人來說不是個秘密。特別是對于二十一世紀的人而言,只要上網(wǎng),將文天祥三個字輸進去,就會了解得一清二楚。
“那就由副指揮使張達去吧,文相公在潮州抗敵的時候,他們見過面,相互認識?!币娦』实垩灾忚彛`有些信了,于是道。
“行,就他了?!壁w昺沉吟片刻,點頭同意?!澳惆阉皝戆桑抟斆娼淮麕拙?。”
張達領(lǐng)命走了。一直站在一旁的陸秀夫心里是驚喜不定。
小皇帝今天的表現(xiàn),讓他一次次刷新對他的認知。
如果說,小皇帝今天親自參與指揮、親臨戰(zhàn)場,還可以用早慧、早熟之類的詞語來解釋,那么,他關(guān)于文天祥下落的那番話簡直就是能掐會算似的。
何況,還有小皇帝說話時流露出的那份自信。
他們的這個小皇帝,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會在一夜之間變得如此聰明靈慧,智力過人?
難道是天意嗎?
但無論如何,這都是大宋之喜啊。
“亂彈琴,你怎么就同意讓官家的御船駛出來?如果出現(xiàn)萬一,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情何以堪?”陸秀夫正這么想著的時候,外面響起一個大嗓門。
隨著話音,門簾再次被掀起,一名身板壯實、濃眉大眼,一身鎧甲的將軍大步走了進來,身后跟著的正是江鉦。
“官家,您是萬乘之尊,您的御船不該擅自出來啊?!睆埵澜軐w昺拱手一禮道。
說著,還向陸秀夫投來一瞥,眼神有些不善。
他就是崖山海戰(zhàn)的計劃制定者和實施者,宋軍統(tǒng)帥,少傅、樞密副使張世杰。
趙昺瞥了張世杰一眼,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張世杰對大宋的忠心無可置疑。他在局勢最為艱難之際,挺身而出,是朝廷中最為堅決的主戰(zhàn)派。臨安陷落,張世杰成為南下小朝廷核心人物,面對蒙元多次勸降,他心意如鐵,一概嚴辭拒絕。
但趙昺在前世,關(guān)于張世杰的負面說辭也不少,其中既有貶損他指揮作戰(zhàn)能力,更有認為他為人強勢,聽不進不同意見。趙昺雖然不完全同意那些言論,但或多或少受到影響。特別是崖山海戰(zhàn)潰敗,張世杰確實要負很大的責任。
“張卿家,那你以為朕的御船待在哪里才安全?”他反問道。
“這?”張世杰愣住了。這跟原來的版本不一樣啊,太不一樣了。以前的小皇帝,在面對自己的時候,總是唯唯喏喏,要么一聲不吭,要么向陸秀夫求援,今天怎么會直接怒懟過來?
他停頓了一下,多少有些強詞奪理地道:“那總比在戰(zhàn)場上招搖行走要好?!?p> “你錯了?!壁w昺不客氣地道?!半薜陌踩c否,只有一條,那就是打敗蒙虜?shù)能婈??!?p> “官家,您這是意氣用事?!睆埵澜艿难凵裰型赋鲨畎?。
趙昺仍然直視著張世杰,目光不躲不閃。他還沒有穿越也就罷了,既然來了,他就不允許張世杰霸道、強勢。
他相信,南宋小朝廷這只在風雨飄搖中的小船,如果想安全抵達彼岸,那么,掌舵的人只有一個,就是他,趙昺,而張世杰無法充任這樣的角色。
“張卿家知不知道今天的戰(zhàn)局為什么能夠反轉(zhuǎn)?”。
“知道?!睆埵澜芾蠈嵒卮鸬馈?p> “那你還認為朕的所作所為是意氣用事,是招搖?”趙昺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張世杰的神態(tài)有些愕然,回答不出了。
“難道不是嗎?”趙昺語氣張揚地道?!叭绻麤]有朕的兩道旨意,今天就是大宋行在葬身之日,大宋十數(shù)萬一路顛沛流離,跟隨朕來到此地的軍民就將冤死在這片海域?!?p> 張世杰如遭了雷擊似的,愣在了當場,一張臉漲成了紫色。
小皇帝說的是事實啊。
但更令張世杰震驚的是小皇帝說話時語氣中流露出的那種霸道。
小皇帝什么時候用這樣清晰而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過話?他不就是個不諳事而又懦弱的孩子嗎?
雖然,他此前聽到江鉦傳達皇上旨意時就感到奇怪。但是當時戰(zhàn)場形勢對我不利,幾乎處于崩盤邊緣,他的壓力太大,思維全在如何扭轉(zhuǎn)戰(zhàn)局上面,沒有再想其他。
后來,戰(zhàn)場形勢一點點被扭轉(zhuǎn)過來,向有利于我軍方向發(fā)展,他更是不敢有絲毫懈怠。
可是現(xiàn)在,他徹底明白過來了,令戰(zhàn)局發(fā)生變化,的確是小皇帝的功勞,是小皇帝的兩道旨意讓他們躲過了一劫。
還有將御船開出去,讓侍衛(wèi)們背誦《滿江紅》,也并非無心之作。
他張口結(jié)舌,說不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