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誓師出征，一世繁華！
秦王嬴稷五十九年正月初七。
咚！
轟隆——
第一道鼓點伴隨罕見的冬雷聲一起響起，天地都在這一刻齊齊震動。
汾城外，巨大的營盤中，無數(shù)的軍帳掀開了簾子，一名名秦軍士卒翻身而起，下意識的開始著甲挎兵。
但同時間，一道道竊竊私語的聲音也在各自的大帳內(nèi)低低響起：
“今日為何突然擂鼓聚兵？”
“難道是河?xùn)|之地有變？楚趙聯(lián)軍進攻？”
“我想回家，再也不碰矛戈了……”
“莫不是要召集我等返鄉(xiāng)？”
“……”
無數(shù)道的聲音匯聚在一起，即便是所有的人都盡量的放低了聲音，可是整座營盤內(nèi)依舊響起了難以抑制的嗡嗡聲響，但是旋即就被沉悶、連綿的鼓聲給掩蓋。
騎著戰(zhàn)馬，腰掛鐵劍的王翦，狠狠的吸了一口冰冷潮濕的空氣，然后吐出一團白霧，聲音猛的拔高了起來。
“集合?。。 ?p> 話音剛落。
咚咚咚——
沉悶的鼓點開始密集的敲擊了起來，好似有人不斷的在耳朵邊上催促一樣，營盤內(nèi)的秦軍士卒們?nèi)技涌炝藙幼鳌?p> 周圍或提著盾牌鐵劍、或高舉著四米長戈的身影深吸了口氣，閉上了口中未完的話語，眼神堅定熾熱的整合出了隊形。
接著，一隊跟著一隊的去往巨大的校場，無盡的鏗鏘聲里，有無窮的肅殺之氣直沖云霄。
天空之中，一只北地的蒼鷹被這肅殺所驚，長嚦一聲翻下了云端，展翅掠過了龐大營盤的上空。
凌厲的鷹目之中。
黑壓壓的隊伍猶如一道道溪流朝著校場匯聚，形成龐大而震撼的方陣，兵器散發(fā)而出來的寒光再它的眼眸里宛如天河璀璨，甲胄碰撞間似大浪濤濤，忍不住再次發(fā)出一聲長嚦。
“嚦！??！”
旋即，猛的振翅，鷹擊長空，鉆入了滾滾鉛云之中。
校場的最前面的高臺上面，贏鈞收回了仰望的視線，聽著耳邊傳來的鼓聲，握著霸王戟的右手咯咯作響，掌心滾燙間，頭皮興奮的發(fā)麻。
他享受這一刻。
忽然，一陣鏗鏘的腳步聲傳來，李存孝的身影急匆匆的奔上了高臺，對著面前的贏鈞稟告道：
“啟稟主公，各部校尉都已經(jīng)將兵馬點驗完畢，十五萬三千一百九十六名將士，沒有任何一人落下，正在向著校場集結(jié)而來，至多半個時辰，大軍即可集結(jié)完畢！”
他的面前。
贏鈞按著腰間的赤霄，高大的身材靜靜的屹立在原地。
黑色的披風(fēng)。
黑色的甲胄。
頭盔上黑色的雉翎豎立如刀。
鏗鏘的話語聲壓過了沉悶的鼓聲，站立的贏鈞終于有了動作，滿是肅殺的冷硬面龐點了點，壓抑而期待的聲音傳來：“我知道了，不用再來報了，就站在那里看著就好?！?p> 李存孝雙臂抬起，握著禹王神槊重重抱拳，接著就轉(zhuǎn)身看向了高臺的前方。
高臺之下，是成千上萬的騎兵安靜的坐在馬背上，后面的背嵬軍們沉默如山的橫推而來。
一滴冰冷的冬雨落在他的臉上，那一點冰涼讓他整個人微微的顫抖了一下，但是胸膛內(nèi)的血液卻是轟的一聲咆哮了起來。
李存孝喃喃一聲：“征戰(zhàn)?。。 ?p> ……
河?xùn)|之地，零星的雨點點綴著汾水兩岸光禿的樹叢，波濤洶涌的汾水上，一只綿延望不到邊的龐大船隊正在逆水而上，宛如逆流而上的黑龍。
乎乎的寒風(fēng)呼嘯，風(fēng)雨飄搖中，一面面‘秦’字旗幟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
船隊中央的大船上中軍將旗猙獰招展，大將張?zhí)剖栈亓私又晁氖终?，頭也不回的問著靠近而來的副將。
“還要多少時間抵達？”
“不到半個時辰，即可抵達汾城南面外五十里渡口?！?p> 張?zhí)粕钗豢跉猓幢纫宦暎骸皞髁畲筌姕蕚涞前??！?p> ……
汾城外，校場之中，大軍肅然而立，烏泱泱一大片，連天空都低矮了下來。
風(fēng)驟停、鼓暫歇。
二十七萬余大軍雅雀無聲，沒有一個人說話，所有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眼中帶著無窮冷漠之色緊緊的注視著最上方，那個按劍而立的高大青年。
“三年前你們誓師出征，為了秦人，為了秦國。那時的你們沒有絲毫的遲疑，三十萬秦軍進攻趙國，一路攻城掠地，直搗邯鄲城下。你們都是好樣的，好樣的??！”
洪亮的聲音通過高臺周圍牙兵們嘶吼著傳遍了整座校場。
贏鈞抿緊嘴唇：“但是，你們從來都沒有想到，想要打破邯鄲會是如此的艱難，甚至都沒有想到最終會打上三年……”
他長嘆了一聲，抬天望著鉛青色的天空，雨水敲打在他的臉上，贏鈞忽然摘下頭盔，狠狠往地上一摜：
“你們不怕死，也不畏懼戰(zhàn)斗，你們都以為戰(zhàn)敗了不過一死?？墒遣粚?！”
贏鈞口中噴出熱氣在寒冷的空氣之中凝結(jié)：“你們沒有戰(zhàn)死，你們退回了河?xùn)|，你們只是累了想要返回自己的家鄉(xiāng)，想要看一看闊別已久的家人，然后繼續(xù)等待下一次的征召?！?p> 大軍之中有士卒眼眶濕潤，原本安穩(wěn)的旗幟在微微晃動，筆直如林的長戈也開始了搖晃。
贏鈞望著面前黑壓壓的大軍，太遠的士卒已經(jīng)看不到清晰的面容，可是贏鈞卻是能感覺到他們注視的目光。
“可你們做好了回到家鄉(xiāng)承受恥辱，承受嘲笑了嗎？”
“你們的父親會用僅有的手臂提著鐵劍抽打你們，你們的母親會哀哭你們沒有帶回兄弟的尸骨，你們的鄉(xiāng)人會埋怨你們沒有奮戰(zhàn)到死，而是茍延殘喘的回到了家鄉(xiāng)。這一切都比死還要難以忍受！”
黑壓壓的士卒們開始騷動，但是贏鈞咆哮一樣的聲音卻是沒有停下。
“你們做錯了嗎？沒有！你們是秦人的光榮，你們?nèi)f人打的趙國膽戰(zhàn)心驚，你們更是打的趙國人只能龜縮在邯鄲城內(nèi)，打的趙國只能向楚國和魏國求援。但若是此刻放棄，之前所有的努力和犧牲都白費了，我們甚至都可能沒有力量在守住我們攻占下的土地。”
“因為我們秦國太窮困了，因為這天下六國都在針對我們秦國。這一次打不下邯鄲，六國就不會再給秦國機會了，你們的強大讓六國害怕，他們害怕會成為下一個邯鄲，會成為下一個趙國，會害怕我秦國的虎狼之師占了他們的土地，滅了他們的國祚?！?p> “但他們理應(yīng)害怕我秦人。殺人是一種惡習(xí)，可我秦人已經(jīng)被他們逼的改不掉啦！”
說話間，高臺上的贏鈞緩緩拔出腰間的赤霄劍，赤紅如血的劍身露出森寒，刃如霜雪。
“可我們難道永遠都這樣一直蔓延下去嗎？我們死了，我們的子輩接著殺，子輩成了父親，孫輩又接著殺，子子孫孫永無止盡的殺下去……”
“你我皆已經(jīng)置身地獄，又何必將這罪孽拖延！?。楹尾桓F盡吾等一世之力，將這亂世再吾等手中終結(jié)。讓你我的兒孫從小不在揮戈操劍，不在沒日沒夜。讓他們青梅竹馬，一世繁華……”
“不管你們認不認可我贏鈞，你們聽！戰(zhàn)爭的聲音已經(jīng)敲響了，我不會強迫你們所有人隨我一起進攻邯鄲。但我還是要說，你們信我贏鈞一次，哪怕就是這么一次，我贏鈞一定能帶著你們打進邯鄲，讓你們親眼看看，我們能許給后輩們一世繁華?。。 ?p> 隨著贏鈞情緒的激動，手中的赤霄劍上寒光越發(fā)的閃亮了起來。
話語咆哮間，二十七萬多人怔怔的望著高臺上的贏鈞，忽然間感覺到了一股無與倫比的威壓席卷而來。
那是一種王的威嚴，是一種想要讓他們頂禮膜拜的威嚴。
此時此刻，沒有人可以抵御這樣的威嚴。
突然陣中傳來了齊聲的呼吼。
“打邯鄲??！”
“打邯鄲??！”
“打邯鄲?。 ?p> 震耳欲聾的吼聲猛然間再整個校場上空響起，如雷霆一樣響徹四方，寒風(fēng)為之止，汾水為之動蕩。
一名接著一名秦軍士卒嘶聲裂肺的高舉起了手中的武器，縱聲高呼，即便是面孔都吼的通紅，聲音都喊得嘶啞都依舊沒有停下。
狂傲的笑容那一瞬間浮現(xiàn)在了贏鈞的臉上，他忽然間高舉起了手中赤霄劍，于大陣之前高呼：“只要我贏鈞沒有倒下，我一定會帶你們攻破邯鄲！”
手臂舉了起來，赤霄劃過一道弧度，劍鋒嘶鳴在空氣里，高大的身軀宛如魔神一樣，面朝前方二十多萬道密密麻麻的身影，話語在風(fēng)里咆哮：
“出征！??！”
“殺！”
“殺!”
“殺！”
成千上萬的騎兵舉著兵器高聲嘶吼，虎豹騎揮舞著繯首刀拍打甲胄，哐哐狂響。
背嵬軍面顯猙獰，無數(shù)的標槍不斷砸在漆牌上，聲如驚雷炸響營盤上空，久久不散。
轟隆?。?！
轟隆?。。?p> 轟鳴的雷聲從鉛青色的云間滾過，嘩嘩的大雨掉落了下來。
再這冬日間極為罕見的雷雨天里，二十七萬大軍宛如火焰一樣被點燃，狂野的吶喊聲從北響到了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