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為何你如此優(yōu)秀?
“聽聞府上有一株紫陰棘樹,今年正是果熟之時(shí),葉某今日來府上,原是想討那一枚紫陰果……”
“這……”
難道紫陰果是什么極為珍貴之物?
葉石見田伯符皺了下眉,顯得有些為難。
“按理說,葉差官是小女的救命恩人,今日既有所需,老夫當(dāng)雙手奉上……
只是,這紫陰果只有一枚,老夫之前,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這位小高僧……”
田伯符看向渡塵。
“小和尚(葉差官)要這紫陰果有何用?”
葉石與渡塵同時(shí)開口問道。
“葉差官請(qǐng)先……”
“也好……”
葉石說出馬捕頭中毒,需要紫陰果配藥救命之事。
“紫陰果乃陰氣郁結(jié)而成,平常人別說服用,就是聞得一下,也即斃命。若是輔以柳郎中所說之物,倒還真有解毒之奇效。沒想到,錢塘縣里,還有這般醫(yī)術(shù)高明之人……
救人要緊,此物便讓予葉差官……”
渡塵點(diǎn)點(diǎn)頭,并未說出自己索要紫陰果的目的。
“多謝小和尚……”
葉石心中一喜。
沒想到,渡塵這么輕易就將紫陰果拱手相讓。
他原以為,還要費(fèi)上一番口舌。
甚至,要曉之以理,動(dòng)之以劍…
不是,動(dòng)之以情…
反正不管怎樣,為了老馬,這枚紫陰果都要取到手。
這讓葉石在保持足夠警惕的同時(shí),對(duì)渡塵增加了幾分好感。
“不過紫陰果雖已成熟,卻不能強(qiáng)行采摘,須待它熟透之后,自行掉落。否則陰郁之氣便會(huì)散去,再無功效……”
這么麻煩?
葉石皺了皺眉。
要是過了期限,就算取到手,也沒什么用處。
“不過以小僧看,瓜熟蒂落,也就是這一兩日之間……”
渡塵接著說道。
“那便好…”
葉石松了口氣。
“那守宮丸雖不是什么寶物,尋常卻也難見,不知葉差官可有著落?”
不知是對(duì)葉石也有幾分好感,還是作為出家人慈悲為懷,渡塵對(duì)馬捕頭受傷之事,表示出足夠的熱心。
“正為此事犯愁……”
“小僧倒是聽說一處地方,恰好有一條百年的大守宮。葉差官如不嫌棄,小僧愿意隨你走一趟……”
葉石大喜。
沒想到,這個(gè)棘手難題,如此輕易就解決了。
不對(duì)…
葉石念頭一轉(zhuǎn),馬上意識(shí)到有問題。
小和尚與老馬非親非故,為何對(duì)他的事如此上心?
他只是個(gè)和尚,又不是佛祖,難道還想普渡眾生?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jí)浮屠,這正是小僧的修行……”
葉石瞬間的情緒變化,沒有逃過渡塵的眼睛,平靜的說道。
果真如此?
未必……
這小和尚,必有所圖!
“如此,有勞小和尚了……”
葉石心中雖有所慮,卻也不是十分擔(dān)憂。不管小和尚有什么古怪,只要是想對(duì)自己不利,大不了一劍解決。
若是一劍不行,那便千劍,萬劍……
想來小和尚也只是肉身,并非金剛不壞之體……
二人來日要趕路,當(dāng)晚就在田府歇下。
一夜無話。
……
離錢塘五十里處,一座荒山。
山后有一處斷崖,直上直下,崖面平滑如鏡。
崖底一方潭水,雖不甚大,卻深不見底。
“就是這里了……”
渡塵站在潭邊,指著斷崖說道。
“那壁虎精呢?”
葉石抬頭望去,斷崖上除了粗大的藤蔓,并無任何異樣。
“葉差官稍等……”
渡塵從衣袖中取出一支小小的香爐,用火折子一點(diǎn)燃,便生出一股如麝如蘭的異香,極是好聞。
這小和尚的袖子里,倒似是個(gè)小倉庫……
葉石記起,昨晚便是從渡塵的衣袖里飛出一道白光,將那只陰魅收服。此時(shí)想來,肯定是他袖子里藏著什么能夠降妖伏魔的法寶。
可惜,這小和尚不是妖怪,要不然一劍斬了,直接將他的寶物都拿過來,豈不是一筆橫財(cái)?
香爐燃起不到一刻鐘,只聽見“呼哧、呼哧……”的聲音,一只四丈來長的怪物,探頭探腦,從崖上藤蔓后面一道巨大的縫隙中鉆出來。
這是壁虎?說是恐龍都小瞧了它……
“什么東西,這么香?”
大壁虎不停的抽搐著鼻子。
看來它是,被渡塵點(diǎn)燃的香氣吸引過來。
“大膽人類,竟敢闖入本…王的禁地……”
大壁虎猛然看見葉石二人,頓時(shí)瞪起碧綠色的雙眼,口中長舌不停舒卷,猙獰的咆哮道。
為什么你們這些妖怪,都喜歡自稱本王?都是同一套說辭?難道就不能換些新鮮花樣嗎……
葉石搖搖頭。
渡塵在一旁,平靜的收起香爐。
“你們…,不害怕?”
大壁虎并沒有馬上發(fā)動(dòng)攻擊。
它見葉石與渡塵神色如常,像是根本沒看見自己一樣,反而露出詫異的神色。。
“我們…,為什么要害怕?”
葉石正待拔劍,卻聽到大壁虎問自己害不害怕,覺得有些好笑,便反問道。
大壁虎愕然。
人類見到妖怪,不都是理所當(dāng)然會(huì)害怕么,難道還需要什么理由?
怎么和娘說得不太一樣?
難道是我的樣子不夠兇?
它又將大嘴一張,露出里面兩拍如刃的利牙,搖動(dòng)碩大的腦袋,很兇的咆哮了一聲。
這樣呢?
葉石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妖怪,見了獵物不發(fā)動(dòng)攻擊,只是一味的裝腔作勢嚇唬人。
嗯,挺有意思……
“還是不怕…”
葉石反而不急著拔劍了,故意逗弄起大壁虎。他裝作很慎重的想了想,才鄭重其事的回答道。
還不怕?
這讓本…王的臉面往哪擱?
“你們難道看不出來,我是一只妖怪?像你們這樣的人類,我一頓吃上七八個(gè),也才勉強(qiáng)填飽肚子……”
大壁虎又做出一個(gè)自認(rèn)為極其兇惡的表情。
“聽你這么一說,倒是看出來一些……”
葉石強(qiáng)忍住笑意,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
他覺得,這只大壁虎,實(shí)在是有些…
呆萌。
“既然看得出來,還不趕快逃走……”
大壁虎似乎一直站在葉石這邊,替他著想。
“這就逃,這就逃……”
聽大壁虎勸說自己逃走,葉石差點(diǎn)忍不住笑出聲來。
可他嘴里說著要逃,雙腳卻站在原地,絲毫未動(dòng)。
“那就快點(diǎn)逃啊,還楞著干什么?”
大壁虎急著道。
看它那樣子,似乎急得都快要哭了。
“馬上,馬上……”
一只兇惡的壁虎妖,居然做出如此小女兒態(tài),這種反差,讓葉石眉眼中的笑意再也隱藏不住。
就連渡塵的嘴角也微微上揚(yáng),露出一彎淺淺的弧度。
“你們?cè)谛??你們是在笑我??p> 大壁虎終于意識(shí)到,事情有些不對(duì)勁,這兩個(gè)人類非但一點(diǎn)不害怕,反而…,反而像是在嘲笑自己。
“沒笑,我們沒笑……”
葉石已經(jīng)忍到極限。
“你們?cè)谛?,你們就是在笑我……?p> 大壁虎帶著哭腔道。
“不好意思,作為捕快呢,我們都很專業(yè)。一般不會(huì)笑,除非…,除非忍不住…,哈哈哈哈……”
葉石實(shí)在忍不住了,笑得直不起腰。
“善哉,善…,咳咳,咳咳……”
渡塵以手掩面,才誦了兩聲佛號(hào),卻是猛地一陣咳嗽。
“你們就是在笑我,就是在笑我……”
大壁虎終于“哇”的一聲,像個(gè)小女孩般,委屈的哭了出來。
嗯?
哭了?
一只兇惡的妖怪,居然真的,哭了!
笑聲噶然而止,葉石頓時(shí)呆了。
都是妖怪,為何你如此優(yōu)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