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召集人馬
深夜,全績跌跌撞撞的入了會稽城,敲開臨近一藥鋪,處理包扎了傷口,又匆匆返家。
“當當當!”
半刻左右,院中起了響動。
“誰啊?”
“父親,是我?!?p> “來了?!?p> 全有德睡眼惺忪的打開院門,見全績衣衫多有血跡,瞬時清醒了過來:“五郎怎么回事?是誰傷了你?”
“已無大礙了,待績換身衣物,再與父親細說?!比冚p描淡寫的省略了在臨城里的驚心動魄,不想讓父母擔心。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傷在了何處?快讓為父看看,不行,為父帶你去找大夫?!比械率瞧桃财届o不下來,跟著全績入了房。
全績只得一邊安慰全有德一邊穿插講述事情的原委,盡量避免危險字眼,說的平靜。
“倒賣瓷器,擄占城婦人為奴?”全有德聽得有些出奇,這比瓦子里酸秀才講的文章都精彩。
“不止如此,這緊要的是臨城里藏匿了海盜,就是上次績與大郎二郎遇到的那些悍匪?!?p> 全績剛換上了青衫,劉翠也起身來看兒子,全績連忙將血衣藏在了角落處,只與劉翠說回城有些雜事,讓劉翠放心去休息,全有德為其打了掩護,劉翠才回了房。
全有德見劉翠離去,話風立轉:“五郎,那為父明日去縣衙召集人手,與你去擒了那海盜?!?p> “父親,只有衙役去怕是不妥?!比冇沂州p托左臂,強忍隱隱疼痛。
“有何不妥?二三十衙卒還制服不了一個海匪嗎?”
“不是一人,而是一村。臨城里多年不受王化,百姓以家族凝聚,凡遇事皆遵族規(guī),若衙卒入寨,百姓受一二有心人挑撥,只怕會生了更大的亂子,剿匪變平叛,得不償失啊。”全績熟知臨城里的情況,要讓這些鄉(xiāng)野民眾臣服,就得有更大的威懾力,很明顯寥寥衙卒的水火棍難以讓鄉(xiāng)民心生懼怕。
“五郎的意思是請官砦的駐軍去剿匪?”全有德感覺這有些小題大做了。
“以防萬一嘛,去了官兵,人人披甲負刀,場面也更有脅迫感,可以打消某些人的逆反之心?!比円荒槇远ǖ幕卮?。
“這……只怕不太好辦,黃知縣昨日剛走,新知縣未到,官砦知寨又不聽其他官長的命令,難作調動?!敝h離任對縣府來說是頭等大事,各家都在準備迎新知府,沒有人愿意在此時橫生枝節(jié),即便立了功也在新知縣處討不到好,若是犯了錯,倒讓新知縣捉了把柄。
“此事不敢拖,若實在不行,績明日去尋汪知府?!比冏允侵肋@種越級稟事會得罪縣府的官長,但再等下去,只恐吳玉又竄逃去了別處。
“這是什么主意?讓汪知府知道了還以為會稽縣沒有管事的人呢,依為父看明日我等就去尋申主簿,讓申主簿拿個主意,實在不行讓申主簿再去尋汪知府,也比我等去妥當。”全有德提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好,就依父親所言?!比冸m未表現出來,但今日受的驚嚇不小,且身帶疼痛煩躁,有些失措也在情理之中……
翌日,清晨。
全氏父子去了縣衙,見申洋還未到來,便在押司院中等候,不到半個時辰,秦義走入院中,瞧見了房中端坐的全績,便進門打個招呼。
“唉?五郎今日也在縣衙啊?!鼻亓x笑意入門,向全有德拱了拱手。
“秦押司安好?!比兤鹕硐蚯亓x施了一禮。
“五郎來衙是有事嗎?”秦義這半年經常聽到全績的名號,多少也知道一些風聲,故而也愿與其交好。
“有些雜事,不打緊。”全績要做的事秦義幫不上忙,索性就不費那口舌了。
“噢,五郎可知今日新知縣要上任了?!鼻亓x分享了一個今天早晨才得到的消息。
“新知縣來了?”全績一聽,心中的原定計劃又起了變化,若能送新知縣這個功勞,也是不錯的選擇。
“不錯,昨日晚間知縣已到山陰城,想必今日見過汪知府后便會來赴任?!鼻亓x在州府也有些門路,對新知縣的行程了解的一清二楚。
“那某今日來的正是時候呀,多謝押司相告。”全績邀秦義坐下詳談,繼道:“押司,某上次聽人說新知縣是位狀元?”
秦義聽到狀元二字也止不住笑聲:“此狀元非彼狀元,乃是老榜狀元?!?p> 老榜,又名恩科榜,入得殿試,也分五等優(yōu)劣,但與新科進士相差甚遠,即便是老榜的狀元和榜眼也只能附在正榜進士的最末尾。
此間老榜生皆是經年治學,身無長處的不第秀才,且入榜也是有標準的,只有經歷過數次省試、殿試未能登科的老書生才能入選。
其中原因無非有二:
一者彰顯皇家恩典,讓這些手無縛雞之力,又無經緯之才的老書生有個出路,雖說受同正榜進士的輕視,但好歹也是個官,體現出皇家重視士人的態(tài)度,倡導科舉盛行之風。
其二就是防患于未然,自老榜設立以來,宋朝歷代大臣對其多有非議,他們普遍認為老榜官大多數是花甲之年,學術凋疏,精力疲弊,根本無法有效處置地方政事,且還會因為無人舉薦,自我頹靡,形成貪腐、不作為之風,故而多屆宰執(zhí)都曾上書廢除老榜恩科,但宋朝皇帝卻始終如一的堅持了下來,至于原因十分簡單,皇帝們不希望再出現一個滿城盡帶黃金甲的黃巢,一個均平天補大將軍王仙芝,一個釀成白馬驛之禍的李振。不第秀才的恐怖之處史書上已經說得十分明確了,有庸俗便有能人,老榜官中也有一個仕途順暢,坐上宰輔的董德元啊。為以防萬一,宋朝皇帝寧愿生了冗官,也不愿廢了老榜。
“原來是恩科的老榜官,某就說若真是新科狀元,朝廷怎么可能讓其當一知縣?!比円幌伦踊砣婚_朗,這狀元當個知縣確是高攀了。
值此刻,一刀筆吏跑入押司院,且伴高聲呼喊:“諸位押司,新知縣已到府,官長請爾等速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