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愿
大漠邊疆,日暮漸近。
藍衣男人站在馬邊,唾沫間又狠狠往她腹部踢了一腳,“這娘們還是傅曦臣養(yǎng)的一條狗。”
少女痛得蜷縮著身子,嘴里含著血腥沫,眼神兇狠,即便是死到臨頭,爪牙也不曾減半分。
魏晏捏住她的下頜端詳著,眼底倒映著嘲弄,“比起吃人不眨眼的瘋狗,左護法也不過如此?!?p> 梨落抬起眼皮斜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譏笑,“可惜你們,連我這條瘋狗都不如?!?p> 暮色沉沉,少女雙目無神的望著天空,呼吸漸微漸弱。
這次任務(wù)失敗,主上應(yīng)該對她很失望吧。
魏桑指腹摩擦著她冰冷的臉,眼神愈發(fā)顯得陰暗,“嗤,對傅曦臣倒是忠心不二?!?p> 一身反骨,可惜不是男孩身。
藍衣男人伸手探了少女的鼻息,確認后嗤聲一笑,干凈利落跳上馬,“走了啊,回去討賞。”
說完,策馬而去,揚起黃塵飛沙。
廣袤無垠的大漠荒煙野蔓,刺眼的驚心緋紅,光影掠過,終會漸漸淡去。
“請尊主節(jié)哀順變。”
鳳凰殿內(nèi)空曠寂靜,白燭搖曳,以言緒為首的一排排白衣面具男子跪在大理石上,氣氛沉悶而壓抑。
主座上的男人臉上戴著半邊面具,嘴角笑意漸深,話音漸重,“不見尸首,節(jié)哀順變?!?p> 言緒緊緊握住手里的劍,面具下的眼瞼垂下,“屬下辦事不力,請主上責(zé)罰?!?p> 男人眼底情緒不明,尾調(diào)帶了點笑意,“本座為何要責(zé)罰你?”
言緒惶惶不安,身軀微顫,“屬下已經(jīng)帶人找過,就是不見白護法的尸首?!?p> 男人微闔雙目,面色怠倦,“下去吧?!?p> 言緒心里松了口氣,不敢多想,向上行了禮便低頭離開。
剎時,一紫衣長袍男子憑空出現(xiàn)在殿內(nèi),姿容昳麗,手持孔雀翎,一對細長的桃花眼瀲滟多情。
南宮翊向上行了禮,聲音雌雄莫辨,“尊上,別來無恙。”
傅曦臣睜開眼,眸光晦暗陰鷙,“把昭陽公主送下鳳凰祭。”
南宮翊輕笑,伸手點了眉心的朱砂痣,“是?!?p> 看來,左護法確是沒了。
夜色蒼茫,殘月如血,酆都城被團團黑霧繚繞,遍地骸骨匯聚成山,無處可歸的孤魂傳來陣陣哀鳴。
酆都城又被人們叫作鬼獄城,是人們相傳做壞事要下地獄的地方。
梨落愕然睜開眼,她沒死?
似是聽到她的心聲,深層的夢魘難得好心解釋,“你現(xiàn)在是鳳凰一族,當(dāng)然沒死。”
鬼獄城里潮濕昏暗,腐爛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梨落摸了摸已經(jīng)愈合的傷口,知道它有辦法,“我想出去,你帶我出去?!?p> 夢魘是她靈石的一部分,當(dāng)初在深淵修煉時被她無意撿到,被迫認她做了主人。
夢魘沒好氣道:“你出去也是送死?!?p> 不用腦子想就知道她還要回到那個男人身邊,這和送死沒什么區(qū)別。
梨落聲音有些沙啞,“我想回鳳凰祭,我…”
夢魘打斷她,“你明知道是他設(shè)計的圈套還往里面跳,要是再有下次沒人救得了你。”
少女眼中泛起淚花,在夢魘看來是強顏歡笑的低落,“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被困在這。”
夢魘陷入沉默,它也不想呆在這鬼地方,靈石與主人共情,雖然它只是靈石的一部分,但還是厭惡煞氣重的地方。
夢魘跟她坦白,“鳳凰祭的人都以為你死了,你現(xiàn)在也只是一縷孤魂,需要找一具能承載你魂石的軀殼才能重生?!?p> “這得上哪找?”
“世間沒有,能承載鳳凰魂石的,只有鳳凰本體?!?p> 梨落不解,“你不是說我是鳳凰一族嗎?”
夢魘嘲諷:“是也不是,原本你是鳳凰唯一后代,傅曦臣想殺你,不過是想坐穩(wěn)那個位置?!?p> 少女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原來是這樣?!?p> 怪不得那段時間他對她那么好,原來只是為了坐穩(wěn)那個位置,梨落說不清自己什么感受,盡管她早就知道那個男人不是什么善類,但還是會感到失望,是她陪他一路走過來,只能說他偽裝的太好。
“用你脖子上的的碎片可以重塑一具完整的軀體,只是面貌上可能會有所改變?!?p> 梨落沒想到普普通通的碎片還有這等用處,“這碎片是什么?”
夢魘沉默了幾秒,“鳳凰翎?!?p> 鳳凰翎是修仙之人都覬覦的寶物,傳說得鳳凰翎者得天下,鳳凰翎能護世間太平。
她存在的價值就是要改變傅曦臣的命運,傅曦臣是她在這個世界的任務(wù),上一世,她把毒蛇當(dāng)成綿羊,殊不知自己才是那只綿羊。
梨落扯下碎片,攤開在手心里,“看樣子你隱瞞了我很多?!?p> “知道太多對你沒什么好處?!?p> 也是,需要注意的事情夢魘都會告訴她,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不用擔(dān)心對方會背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