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案情
蕭籽術(shù)之所以會在眾人之中格外注意起他，只是隱隱覺得這人，瞧著有些古古怪怪的，不太自然，但除了眼睛之外，她卻又一時說不上來究竟哪里不對勁。
明月苑花木扶疏，環(huán)境幽雅，陣陣清涼的風兒吹在臉上，十分熨帖。
接風宴更是備辦得格外豐盛。
桌上擺滿了各色菜肴。
鵝胗掌、花釀螃蟹、荷葉雞、錦繡魚絲、八寶豆腐、瑤柱蝦膾、鴛鴦炸肚、銀魚冬筍焚、雞絲銀耳羹、烏雞牡丹湯、金蟾玉鮑、清蒸鱸魚、金菇掐菜。
琉璃盞中盛了烏菱，一些四時鮮果，還有一碟青瑪瑙盤子的果餡涼糕，葷素搭配，全是清火潤燥的食物，描龍繪鳳的酒壺中酒香四溢。
“殷世子，請！”
皇甫震宇抬手肅客，眾人入席，分賓主落座，殷子胥坐在主席右首，蕭籽術(shù)挨著聶茯苓坐下。
說完飯前的場面話，大家開始動筷，皇甫震宇作為東道主，自己先滿斟了一盞酒，敬了一圈，最后一飲而盡。
蕭籽術(shù)毫不客氣，一伸手夾了塊大紅螃蟹，用銀箸搛出蟹殼內(nèi)雪白的蟹肉，蘸了蘸碟中拌有姜末的醬油送入口中，覺得味道極其鮮美，又緊著扒拉了幾口米飯。
殷子胥眼睜睜瞧見，不禁掩嘴笑道：“看你這副饞樣，可不要把舌頭給一起吞下去了?！?p> 蕭籽術(shù)沖他嘿嘿笑了下，繼續(xù)埋頭忙著吃飯，哪有這閑工夫同他拌嘴呢。
相比她的狼吞虎咽，聶茯苓卻是吃得很慢，一則為略顯拘謹，一則為最近食欲也并不怎么旺盛。
皇甫震宇果然是個極稱職的伯父，待聶茯苓這個侄女，倒是十分殷勤，席間看到她喜歡哪樣菜肴，便笑著夾到她碗里。
聶茯苓望著堆得滿滿當當小山丘似的飯菜，一邊連連感謝，一邊暗暗苦笑。
這一頓飯硬是吃了一個多時辰，卻也吃得十分溫馨而愉悅。
蕭籽術(shù)吃得最撐，打嗝也最響亮，殷子胥禁不住府尹大人的勸酒，陪著喝了三巡，雙頰已泛起陣陣酡紅，有些微醉。
酒足飯飽之后，皇甫震宇并沒有立馬命人撤去筵席，而是坐著與殷子胥拉起了家常。
“端親王近來身體可好？”皇甫震宇捋著短髭，忽然一臉關切地問道。
“還行，只是不如您硬朗?！币笞玉闾统鰸嵟聊ǜ蓛糇欤Φ?。
“世子說笑了?！被矢φ鹩罡尚α诵ΓS即倉促地岔開了話題，“世子此番駕臨鄙府，不知可是為太子募賢一事而來？”
“不是?！币笞玉愎麛嗟負u了搖頭，“皇甫大人多慮了?！?p> “不、不是？”皇甫震宇呆怔一瞬，難道真是自己會錯了意？他私心雖也確實不大情愿卷入太子與首輔二黨斗爭的漩渦之中，但心口卻有那么一絲失落是怎么回事？
“那，敢問世子的來意是？”
皇甫震宇暗暗思忖著：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殷世子既然并非為公事而來，那想必就是私事了。難道說是相中了我家哪個女兒？可我三個嫡女兒早都已經(jīng)嫁為人婦，愛妾所生的夢梅也才剛滿十歲啊......
殷子胥咳嗽了兩下打破了他的胡思亂想，慢條斯理道：“本世子聽聞安慶府這十年間發(fā)生過一件十分離奇的連環(huán)殺人案，而這兇手似乎正是現(xiàn)下朝廷四處通緝的逃犯奉昶？不知這傳聞是否屬實??？”
啊，原來是為了調(diào)查這事！瞧我腦子里都想的些啥玩意！
皇甫震宇揉了揉眉心，定了定神，拱手恭謹?shù)溃骸盎厥雷?，這宗連環(huán)殺人案，經(jīng)鄙府衙門查證，確系安慶府蓮塘縣人士奉昶所為。只是......”
他搖搖頭，十分歉疚地自責道：“只是下官無能，至今都未能將真兇逮捕歸案，實在愧對安慶百姓以及被害人家屬?！?p> “這也并非大人無能，實在是奉昶這兇徒詭計多端，太過狡猾，行事又甚是謹慎，連六扇門四大神捕都抓他不得，大人失職也是情理之中。大人毋需太過自責了?！币笞玉愫醚园参康?。
“多謝世子體諒。關于這宗連環(huán)殺人案，下官這些年一直都在督促衙門加緊調(diào)查，未曾松懈，無奈衙門掌握的線索實在貧乏，是以才一直拖到現(xiàn)在?！被矢φ鹩罹趩实氐拖铝祟^。
“那么請問大人，奉昶犯下的這宗連環(huán)殺人案，究竟是哪幾起案件？被殺害的又到底是些什么人呢？他們與兇手之間又有何關系？”
蕭籽術(shù)騰地站了起來，雙拳緊握，頗是激動地連珠炮似的轟出一連串問題來。
“蕭姑娘？”皇甫震宇有些愣愣地看了她一眼。
敢情她也是為調(diào)查奉昶以及連環(huán)殺人案而來的，并不是姜首輔特地派來的說客！
真是令人發(fā)愁啊！
皇甫震宇不禁覺得有些跌面，垂了垂眸，視線從蕭籽術(shù)身上收回，落到了站在一側(cè)的中年男子身上。
“驚塵，這個案子是歸你管的，你與世子和蕭姑娘他們仔細講講。記住，不要漏了任何細節(jié)?！?p> “是，大人?！敝心昴凶哟故妆?，而后用那雙蒙了白翳的眼睛掃視了在座的幾位一遍，直看得人渾身冒起雞皮疙瘩。
“這位想必就是貴府衙門的燕捕頭吧？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币笞玉愣O強，面不改色地對上了中年男子那雙十分別扭的獨眼。
“在下燕驚塵，衙門一級帶刀捕頭，見過世子?！毖囿@塵抱拳施禮，拿了另一只稍顯正常的左眼去看他。
“幸會幸會?！币笞玉阄⑽⒁恍Γ斑€請燕捕頭與我們詳細解說一下案情，有勞了?！?p> 燕驚塵微駝著背，盡量站得筆直，開口將這宗撲朔迷離的連環(huán)殺人案娓娓道來，嗓音渾厚粗獷，卻將案子描述得繪聲繪影，令人莫名有種身臨其境之感。
“這宗連環(huán)殺人案，一共有三起。第一起案件，發(fā)生在十年前，當時被殺害的是五十二歲的古閱齋二掌柜歐陽云慶，遺落在現(xiàn)場的兇器是奉昶所慣用的柳葉飛刀。
三天之后遭到殺害的，是時任吏部侍郎的上官貞，三十七歲，兇器是同一把飛刀。之后又過了五年，六十歲的前太醫(yī)院院判凌禪被人用自家的柴刀殺害身亡?！?p> “三起命案的犯案手法，都是先用迷香讓被害人昏迷，再用飛刀等尖銳的利器分別切去身體不同的某個部位并割喉，使死者在不知不覺中失血過多而亡，手段極其殘忍。
不過這三起殺人案中，門鎖都沒有被撬開過的痕跡。所以，搜查的方向都圍繞在熟人犯案這一點進行。
只不過，這三名被害人之間完全沒有任何共同點，因而調(diào)查工作始終都陷入了僵局，毫無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