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做我的童養(yǎng)媳
就在靠近箭靶之時，霍禹單手控制韁繩，另一只手從馬鞍一側(cè)的箭袋中取出箭，隨即，他松開那控韁的手，正要射箭，突然身子一晃，眼看著要摔下來，他又趕緊握住韁繩，這才穩(wěn)住身形。
但就那么一晃，已經(jīng)足以讓先生嚇出一身冷汗，當(dāng)即便高聲命令霍禹停下。
“跑馬射箭，霍禹，你可知方才你掉下馬來，輕則斷手斷腳，重則喪命！”先生高聲怒罵，在這已經(jīng)將入冬的涼爽天氣里，額頭上的汗珠密密麻麻，“你霍家世代都是沙場英雄，你是霍家人，就在技藝未成之前，好生把你自己護著，少自以為是。戰(zhàn)場之上，不會要跛腳斷手的將士！”
霍禹和顧霜筠，其實也被那一晃嚇住了?；粲磉@個當(dāng)事人更是深知，若是再慢一瞬，他便已經(jīng)因重心不穩(wěn)摔下馬來。
“先生教訓(xùn)的是?！被粲砉怨哉J錯。
先生轉(zhuǎn)向顧霜筠，想說什么，又閉上嘴，再看回霍禹。
“下學(xué)之后，罰你們兩個留下打掃練武場?！?p> “是?！眱扇水惪谕暣饝?yīng)。
先生又看了眼兩人，轉(zhuǎn)身去教導(dǎo)別的孩子。
“給你箭，我看一下你練的結(jié)果?！被粲磉f給顧霜筠的箭也是特制的，箭身短一些，且箭頭是蠟制而非鐵器，是特意為孩子們制作用于練習(xí)的，防止他們在練習(xí)過程中誤傷自己或他人。
顧霜筠有些沉重地接過箭。
“先近一點射?！被粲韺⑺辆嚯x箭靶只有三步開外的距離。
這么近，肯定能中靶心。
顧霜筠心里穩(wěn)了，按照他的指示拉弓、瞄準(zhǔn)、松手，箭矢飛出，卻是掉在了箭靶前。
顧霜筠的臉有點黑。
“第一次是這樣，咱們再試，這一次，你這樣……”
霍禹手把手，帶著她將弓拉滿，讓她自己找準(zhǔn)方向，再松手，箭貼著箭靶邊緣飛出。
“我瞄準(zhǔn)了的。”顧霜筠著急辯白，“從這里，到這里，看過去箭尖對準(zhǔn)的就是靶心，它應(yīng)該會射中?！?p> “不能正對著靶心，要稍微偏一點?！被粲碛侄冀o她一支箭，這一次，在她身后，他不止助她拉滿弓，還將弓箭喬準(zhǔn)到合適的位置，讓她認清楚這個位置，再松手，正中靶心。
“這是怎么回事？”顧霜筠不解。
“我爹告訴我，射出去的箭本身是像魚一樣游動向前，就會有一點偏。若是有風(fēng)，就更偏一點，所以在瞄準(zhǔn)的時候，就要把這些都考慮到，直直對準(zhǔn)靶心的，結(jié)果都射不中靶心?！?p> 顧霜筠皺眉，這段話她拆開來都聽懂，合在一起就聽不懂了，她只關(guān)注一件事。
“我要怎么樣才能射中靶心？要往哪邊偏？要偏多少？”
“不同的情況就需要不同的應(yīng)對，你多練習(xí)就能找到射箭的感覺，自然而然就知道怎么做了?！被粲戆岢龅虒?dǎo)自己的說法，“你現(xiàn)在力道太小，連弓也不能完全拉開，練射箭還早了些，你得先練習(xí)拉弓，至少要練到能輕松拉滿才行?！?p> 想想自己那出師未捷身先死的第一支箭，顧霜筠深知他說得對，她首要做的，是拉弓，拉滿弓。
就在顧霜筠奮力練習(xí)之際，練武場邊上來了一群小姑娘，為首的正是許玉顏。
她本準(zhǔn)備好好表現(xiàn)一下作為姐姐的懂事知禮，結(jié)果在樂房等顧霜筠沒等到，等來了死對頭的嘲諷，笑話她家的姑娘粗野，和男孩子混在一起舞刀弄槍，話里話外，嘲笑她的端莊優(yōu)雅都是作假。
許玉顏畢竟年紀還小，做不到趙氏吩咐的那般忍耐，被說得火大，當(dāng)即便沖去練武場。跟在她后面的那些，則是為了看好戲。
急匆匆向前的身子險險剎住腳，許玉顏提醒自己記得母親的吩咐，但那笑容，她是怎么也裝不出來。
“霜筠妹妹，我在樂房等你，你怎到練武場來了？”
這意思，好像我放她鴿子似的。
顧霜筠不屑許玉顏的虛偽，當(dāng)即反駁，“我與姐姐沒約在樂房，姐姐為何在樂房等我？我在府里，一舉一動皆要聽舅母的吩咐，到了學(xué)堂，姐姐也要我對你言聽計從嗎？我又不是牽線木偶?！?p> “你在府里幾時聽我娘的吩咐了？”許玉顏氣她顛倒黑白，壓不住積壓許久的怨怒，“你自己不知羞，和這種骯臟出身的人往來，我娘好心勸你，你還是同他往來，還同我娘鬧，府里都被你搞得烏煙瘴氣?！?p> “好一個出身骯臟，鎮(zhèn)國大將軍的兒子在你口中是這么個模樣，像我這種小官家的女兒，難怪國公夫人和許大姑娘處處瞧我不順眼。既然瞧我不順眼，又何必三番五次到顧家，鬧得我爹將我送到你家呢？”顧霜筠冷笑，凌厲的雙眼盯著許玉顏，“我身上，究竟有什么讓你們這么堅持不懈，無論我做多過分，你們都要把握困在國公府里？”
許玉顏出生以來就是天之嬌女，在趙氏教導(dǎo)下，她堪稱世家貴女的典范，一舉一動沒人挑的出一個錯來。但遇上顧霜筠這種不管不顧的，她就沒轍了，只一個勁重復(fù)“我娘明明是為你好”“你不知羞”等等對顧霜筠無傷的語句。
“是不是為我好，國公夫人心里明鏡似的，你與其在這里空口無憑地重復(fù)，不如回去問問國公夫人，她把我接到國公府有什么目的?！?p> “我這就回去問，你等著！”許玉顏小臉通紅，是羞更是氣，當(dāng)下就去命車夫送自己回府。
“顧霜筠。”
旁邊傳來喊聲，顧霜筠回轉(zhuǎn)身，看見霍禹同情地看著自己。
“你不喜歡在定國公府，就到我家里來，我家里我最大。”頓了一下又補充，“我爹沒回來的時候我最大?！?p> 顧霜筠噗嗤笑出來，“顧家在京城也有宅子，我離開定國公府，無論如何也沒理由去你振國將軍府上呀。”
“那你做我的童養(yǎng)媳，這樣就可以到我家來?！?p> “羞羞羞，霍禹喜歡顧霜筠，霍禹想討顧霜筠做媳婦?！眹^的孩童中，一個頑皮的突然大聲嬉笑。
連鎖反應(yīng)似的，其他孩童也跟著嬉笑著鬧起來，霍禹撲過去阻止，阻了這個沒阻了那個，居然成了一場你們跑我追的游戲，一個個孩子的哈哈笑聲震天響。
直到先生過來阻止，讓他們各自去練習(xí)，孩子們才散開，不過有幾個頑皮的，依舊對霍禹和顧霜筠吐舌頭做鬼臉之后才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