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里,萬如玉正坐在沙發(fā)上浮想聯(lián)翩時,三姨太開口了?!靶∮癜?,這些天來你忙里忙外也幫了姨娘們不少忙,真是辛苦你了。”
“姨娘哪里的話,這是應(yīng)該的。娘她們這一走。。。”萬如玉嘆了口氣沒說下去。
三姨太也跟著嘆了口氣:“哎!就像譚大師說的塵歸塵土歸土,咱們也不用如此傷心,有道長的超度,你那幾個姨娘也定能伴在菩薩身邊。”三姨太把道家和佛家搞混了,自己卻不以為意。
萬如玉跟著點了點頭。
三姨太又說:“昨天晚上我跟老爺通了電話,老爺好像精神頭不太好,也不知道瑤瑤是怎么伺候的!”
“爹要緊嗎?”萬如玉關(guān)心地問。
“要緊也不是很要緊,大概是困了。大姐、小四、小九的事我也跟老爺說了,他那邊也把祭事辦了辦?!?p> “那大哥說了沒有?!?p> “如海那邊的人說他出去了,說是什么要去剿匪,我也弄不清,所以沒聯(lián)系上呢,過些日子我再通個話?!?p> “嗯。。?!比f如玉點頭道。
“現(xiàn)在就是你和如云的事最讓姨娘們放心不下。如云那邊,好在家里人多,姨娘們輪流幫忙照看著點也沒事,倒是你。”
“我?姨娘,我都這么大了還怕什么,我自己顧自己就行!”萬如玉笑道。
“不是。。?!比棠镉杂种?。
“嗨!三姐,你把我急死啦!”五姨太將嘴里的茶葉吐干凈,放下手里的茶杯說道:“小玉啊,王司令昨個命人來說了親,你爹也同意了,說選個日子把你的事情也辦了!你看怎么樣?”
“我的事情?我的什么事?”半躺著的萬如玉立刻坐了起來。
“這孩子!你和王語嫣結(jié)婚的事??!”六姨太說道。
“什么?和王語嫣?還結(jié)婚?”萬如玉瞪大眼睛看著姨娘們,隨即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似的:“不不不不,絕對不行!”
“小玉啊!人家王司令家可是軍官世家,地位顯赫,咱家又是軍商之家,兩家那是門當(dāng)戶對啊。你可不能現(xiàn)在耍起小孩兒脾氣啊!”三姨太說道。
“可是。。?!比f如玉想說自己剛剛找譚一算過,要娶的是仙女,可一想起譚一跟他說的“天機不可泄露”便欲言又止。
“小玉!不是五姨娘說你,人王家的小姐人也不差,長得又有福氣,脾氣又好,要能娶到她,將來必定是家和萬事興!”聽到這里,萬如玉心想:看來王語嫣在姨娘們面前的表面功夫做得還是很到位的。要說王語嫣脾氣好,那這天津衛(wèi)里,不,這世界上怕是找不到暴脾氣了!
“是啊!姨娘們本來還說你那琳達(dá)小姐也很不錯,你又喜歡,這樁婚事好得很。但是現(xiàn)在人不知去向,那這樁婚事也就沒了影?!比烫?。她們并不知道琳達(dá)是吸血鬼,更不知道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化為空中塵埃了。
提起琳達(dá),萬如玉心還是不自覺地揪了一下:“但是我又不喜歡王語嫣!”
“這孩子,現(xiàn)在那里有說什么喜不喜歡的!現(xiàn)在啊,只要門當(dāng)!戶對!那就行啦!感情什么都是可以慢慢培養(yǎng)的嘛,先把婚結(jié)了再喜歡也來得及!”八姨太說道:“你看,我們幾個跟老爺也都是看他有錢才嫁給他了,現(xiàn)在還不是處得很好!”八姨太也不避諱,直白地說道。
“不!王語嫣我是不娶的!你們也都是萬家的人,要娶你們?nèi)?,反正你們?nèi)⒘怂菜闶情T當(dāng)戶對!”萬如玉氣得紅著臉站起身來,他看出來了,姨娘們口口聲聲說問他的意見,但其實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意見,也許他是最后一個知道自己要和王語嫣結(jié)婚的。
姨娘們從沒見過那么有紳士風(fēng)度的萬如玉發(fā)火,都嚇得一愣,呆呆地看著他怒氣沖沖地進(jìn)了房。
“這孩子!怎么一回來變成這樣了!”六姨太說到。
“一定是和那兩個沒教養(yǎng)的小村猴兒學(xué)的?!蔽逡烫珰獾?,小村猴兒是姨太太們對于虎子和板板的稱呼,因為他們兩人總是不愿學(xué)萬家的規(guī)矩,惹出不少禍來。
三姨太嘆了口氣,看著坐在邊上淡定看書的七姨太道:“老七,你也不知道說兩句!”
七姨太抬頭看了看幾人,又低頭看起書來。
這天之后一連好幾天,萬如玉都沒有聽到姨娘們再提起結(jié)婚的事,他心中一喜:莫非那天發(fā)脾氣發(fā)得有效果!
這天早上,萬如玉早早地便被姨娘們叫了起來。丫頭們邊給他打扮,萬如玉邊問:“幾位姨娘,你們個個穿得光鮮靚麗的,是要去哪個舞會嗎?”
三姨太笑瞇瞇地說:“不是舞會,是宴會!你也得去!”
“哦?有什么好事嗎?”萬如玉見姨娘們個個笑嘻嘻的,自己也不由地跟著笑。
“好著呢!好著呢!今天你當(dāng)宴會的主角!”五姨太在一旁邊照鏡子邊整弄這自己身上的首飾。
“是啊是啊,所以你可要打扮得帥帥氣氣的!”六姨太遞過萬如玉的領(lǐng)結(jié)來。
“姨娘們說笑了!我不打扮也帥氣的很!”萬如玉笑道。
春來頁了頁萬如玉的西裝笑道:“你呀,就是臭美的毛病改不了!”眾人都笑了。
只等萬如玉打扮完畢姨娘們就著急忙慌地?fù)碇f如玉上了車,一起去往摩登酒樓。
話說摩登酒樓本因上回出了命案之后生意一落千丈。但是人是健忘的,特別是那些和自己不關(guān)緊要的事。因此,過了一段時間后命案的事就已落了灰了,再沒有人提起。再加上酒樓的一番整修,竟又像新開業(yè)的酒樓一般生意興隆,人滿為患了。
萬如玉剛下車就見到酒樓門口站了一隊迎賓朝著進(jìn)酒樓的賓客們不斷鞠躬。進(jìn)了大廳,里面已經(jīng)到了好多客人。
男人們站作一圈,個個西裝筆挺,談?wù)撝魏蜕?,時而因為相互的吹捧而哈哈大笑。
女人們擠作一團(tuán),相互交流著各自聽來的不明真假的八卦,談?wù)撝挛锸罪椇秃⒆?,時而咯咯地笑作一團(tuán)。
孩子們甭管認(rèn)識不認(rèn)識都相互耍在一起,追逐打鬧,有些最終以哭鬧收場,有些因耳朵被家長揪住收場。
侍從們忙忙碌碌地走來走去去為客人倒酒、整理和滿足他們各類奇怪的要求。
廳堂早已提前一天就布置好了,只見里面架了一個滿是白色的禮花門環(huán),像是給人通過的特殊裝飾,一卷從門口通道廳堂舞臺的紅色地毯被平整地鋪在大理石地面上,兩邊還有紅色的玫瑰花瓣作為鑲邊。
姨娘們帶著萬如玉來到靠近舞臺的位置就坐,期間不少人過來跟他們打招呼,有這局長、那軍長、什么老板、什么先生和什么女士的。而且,每個人都會朝著萬如玉笑,找他敬酒。
等一個什么先生走后,萬如玉悄悄地問三姨太:“姨娘,今天什么日子,怎么看著像是場婚禮?!?p> 三姨娘笑著拍了拍萬如玉的手背:“一會兒你就知道啦!”
見三姨娘又要轉(zhuǎn)身過去聊天,萬如玉連忙又拉了拉三姨娘:“姨娘,這是主位,咱們坐不好吧!”萬如玉只當(dāng)三姨太不太了解西式婚禮,怕鬧出了笑話。
“沒事,沒事,你就安心坐著吧!”姨娘說著就去招呼客人了。
期間,萬如玉看到廳里好多年輕貌美的姑娘,想去搭訕,都被姨娘們按回了座位,他只得百無聊賴地聽著那些“中年人”談?wù)撝敛魂P(guān)心的生意、戰(zhàn)爭、軍隊。
好不容易等到宴會開始,一個西洋牧師腋下夾著本圣經(jīng)喜氣洋洋地走到臺上,萬如玉心道:看吧,我就知道是場婚禮!
只見牧師站定后朝著臺下的眾人用生硬的中文喊道:“安靜,各位先生!請安靜下來?!钡鹊絹碣e紛紛落座完畢后,他又清了清嗓子開始說道:“今天,因為一個特殊的日子,讓我們齊聚一堂,見證一對新人浪漫而神圣的婚禮。下面,有請我們英俊的新郎,史蒂芬先生!”
萬如玉一聽心道:怎么?還有跟我重名的!隨即他看到一排排目光都齊刷刷地聚焦到自己身上。這讓他整個人一怔,這是我的婚禮?
在眾人目光的聚焦和姨娘的催促下萬如玉勉勉強強地站起了身,他亦步亦趨地走到臺上,此刻的他腦中一片空白,因為這一切太突然了!自己居然不知道自己要結(jié)婚,而且連結(jié)婚的對象他都。。。這時,他只覺整個人好像被電了一下,感覺自己背上滲出了一身熱汗,因為他腦中閃過了王語嫣的臉。
“接下來,有請我們的新娘登場!”隨著牧師的話音一落,現(xiàn)場開始響起了唱片機與樂團(tuán)合奏出的婚禮進(jìn)行曲。
接著,門口閃出一道身影,正是王司令!只見他笑容滿面地挽著一條和他大腿一般粗的胳膊,那胳膊的主人也慢慢從門邊的線條展露出來。沒錯,正是王司令的女兒王語嫣!
只見她身著一條白色婚紗裙,但因為里面“肉質(zhì)飽滿”,裙子也顯得很大。且從腰間開始,婚紗的裙擺便像極度飽滿的花苞一下散開,一直拖到了地上。王語嫣的頭上披著一條白色的紗巾,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從她極度克制的步伐幾乎能夠看出她內(nèi)心的激動和迫不及待。
一直到王司令和王語嫣款款走上臺再到王司令把王語嫣那孔武有力的手交托到萬如玉的手里,萬如玉的腦袋里都是一片空白,似乎他的視神經(jīng)已經(jīng)和大腦失去了聯(lián)系一般,只有耳朵跟頭嗡嗡的叫聲不斷傳入腦中。
兩人在臺上站定后,在場的賓客們便朝著王司令祝賀道:“王司令,真是恭喜恭喜??!貴千金和萬家二少爺可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是??!這么好的姻緣簡直堪稱是天作之合呀!”在場眾人的吹捧功力個個了得,說的就像真是心里那樣想的一般,臉上的笑容都那么自然,讓人不禁覺得他們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由衷感嘆。
在眾人的祝賀和掌聲中,牧師宣布婚禮儀式正式開始,等到他向眾人問道:“請問在場的女士先生們,是否有人反對這場婚禮?”時,只聽得門口傳來了一個聲音道:“我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