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一步一步,做大做強
錢府的院子里,氣氛有些凝重。
管事昂著腦袋鼻孔沖天,面色不善,在他的對面,是一臉笑意的駱永勝,是面色緊張的駱永捷和一群小乞丐。
而在這位管事的腳下,則是一灘尿漬。
“這尿不是我們整出來的,而是剛才你們家少爺跑來這里尿的?!崩罾蠞h說了一句,但他的聲音有些低,似乎在管事的面前說實話,都是一種不敬,很是緊張和懼怕。
管事斜眼睨了李老漢,沒有搭理也懶得搭理。
誰尿的重要嗎?
“淮南路,江浙沿海地區(qū)有童子尿煮雞蛋這種吃法,可治病,說明童子尿是個好東西?!?p> 駱永勝緩步走到管事的近前,邊走邊說,待駐了足臉上仍掛著笑,緩緩屈膝跪下。“今日有小少爺這么一劑良藥下肚,小的日后一定身強體健,百病不侵?!?p> “你馬屁話是真多啊。”
管事突然伸出腳,踩在了駱永勝的腦袋上,生生將駱永勝的臉踩進了地上那一灘尿里。
松開腳,管事哈哈大笑著轉(zhuǎn)身:“你說的對,這是我們家少爺留下的寶貝,輪不到你們這群賤骨頭沾了便宜,今日就不要你舔干凈了,滾吧?!?p> “哥?!?p> 管事的一走,駱永捷便疾步?jīng)_到駱永勝跟前,慌手將駱永勝扶起來,感受著后者微微顫抖的身子。
“沒事。”
頂著一臉的污漬尿液,駱永勝抹了一把,臉上仍掛著笑,他怕管事的突然轉(zhuǎn)身看到,所以,不敢生氣。
“咱們走?!?p> 駱永勝招呼起眾人把大桶拎上車,而后推著板車離開錢府,天色還早,要趕時間推出城賣掉回來,爭取多跑兩趟。
受辱不是大事,賺不到錢才更加可怕。
“哥,咱們早晚把這仇給報了?!瘪樣澜萃浦嚕D(zhuǎn)頭沖駱永勝咬牙切齒:“狗娘養(yǎng)的混蛋敢這么羞辱您,他日尋了機會,一定把他那只蹄子給剁下來?!?p> “嗯,哥信你?!?p> 駱永勝頷首,但他的目光,卻眺望著一望無際的蒼穹。
“永捷啊你記住,弱者以欺負更弱者為樂趣,而強者以挑戰(zhàn)更強者為動力,所以時空輪轉(zhuǎn)之后,強者變得越來越強,而弱者則走向消亡,你想要變得強大,就應(yīng)當著眼于挑戰(zhàn)強者,絕不可欺凌弱小?!?p> “今日這管事,算是強者嗎?!?p> 駱永勝陡然笑了,哈哈大笑著拍了拍駱永捷的肩頭:“對今日之你我而言,是的,他日我兄弟二人當挑戰(zhàn)他,踩著他變強大。”
綴在兩輛板車后面的李老漢亦步亦趨的跟著,看著駱永勝兩人之間的大笑,有些不屑的撇嘴。
這倆乞丐,還惦記著想找人家報仇。
做乞丐,就老老實實的做乞丐唄。
復(fù)看看兩大車的屎溺,李老漢嘿嘿的笑了起來。
板車推出城,沿路也沒有什么阻攔,便是揚州城守城的廂軍也沒有阻攔,都紛紛掩住口鼻離的遠遠,如此通暢也算是駱永勝等人沾了這車上屎溺的光。
接收這一批屎溺的是一家姓胡的地主,揚州城外的地,大多都是這位胡地主的家業(yè),他的手里,有著大幾百的佃戶。
時下方才北宋初年,一個地方的地主,手下怎么會有那么多的佃農(nóng)?
佃農(nóng)越多,說明土地兼并的問題越嚴重,而在全然無工業(yè)化的傳統(tǒng)農(nóng)耕時代,土地兼并一旦嚴重,就勢必會激起極其嚴重的階級矛盾問題,這是基本的常識。
駱永勝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為此在回城的路上一直愁眉緊鎖的思考。
他對宋朝的歷史知之甚少,復(fù)雜和更深層次的書幾乎沒有看過,只了解過一些寬泛和簡單的概述性介紹。
知道宋朝的富,亦知道宋朝的弱。
這些了解都是流于表面且直觀的,至于深層次的社會情況和政治關(guān)系之類的書就幾乎沒有看過了。
“錢老爺家里有很多的家丁下人,這位胡姓地主的手下又有幾百名佃戶,數(shù)千畝的土地?!?p> 駱永勝念叨著,腦子飛速的轉(zhuǎn)著。
“這才是北宋早年啊,社會中的大量財富和土地資源就已經(jīng)開始歸攏到少部分的人手里了,這還是揚州是淮南路,離京畿不遠,那若是再往西南、東南一些遠離中央的地方,社會矛盾得多深?”
“哥,你想什么呢?!?p> 坐在板車上的駱永捷興致沖沖:“這位胡老爺真大方,直接給了咱們一百文呢?!?p> 十二桶屎溺,一桶八文,便應(yīng)是九十六文,胡地主差人給駱永勝付了一百文,算是湊個整。
“多給四文錢而已,至于這么開心嗎?!?p> 駱永勝笑應(yīng)了一句,熟料駱永捷還真就掰起手指盤算起來。
“您想啊哥,一次多給四文錢,十趟就是四十文,一百趟不就四百文了,相當于咱們少送四趟呢?!?p> “行了,別說了?!睋P州城的城門已經(jīng)近在咫尺,駱永勝馬上喚了一句,止住了駱永捷的話頭。
入城可是有城關(guān)稅的,雖然一般都是要個幾文錢,但若是讓守門的虞侯曉得了,開海口要去一半,屈是不屈?
雖然是廂軍,那也是朝廷正兒八經(jīng)的官兵,人穿著的那身皮,對駱永勝這種流民乞丐來言,可比閻王的官袍還要有威懾力。
還好駱永勝等人入城的時候這群廂軍正忙著賭骰子,就兩個把門的,見到駱永勝等人的乞丐模樣倒也沒有多做刁難,隨意開口要了個十文錢便放了行。
駱永勝眼尖看得真著,這十文錢被這兩名士兵二一添作五直接揣進了腰包,如不出意外,怕是待會就會出現(xiàn)在賭桌之上。
一百文,就這么一下少了一成。
“咱們不能這么兩輛車的出。”
一回城,駱永勝就找李老漢念叨起來:“咱們這些人,完全可以同時押四輛、五輛,入城反正都是一樣的錢,若是一天跑的勤快,豈不是白白給這些官兵幾十文?!?p> 李老漢拍了大腿,心疼的不得了。
“所以這錢咱們不能亂花,要接著多做板車,多招人手?!?p> 駱永勝攥住了這筆銅錢的分配權(quán),說道:“我們得迅速擴大,也省的被別人搶了生意,今日兩輛車,將來就得是十輛、二十輛,一步一步,做大做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