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要老命
第二天清晨，安安依舊賣菜到十點半左右，緊接著，她和往常一樣，騎著小電驢，來到飯館門口。
在等待店主打包飯菜的時候，她從羽絨服里掏出一個包子來，早上忙著賣菜，早餐也沒好好吃，這不，臨近中午，老毛病又犯了，肚子非得墊些東西，胃才好受些。
白安安沒有在外賣平臺注冊，她所接的單，都是熟悉的幾家店鋪，雙方都是為了節(jié)省中間費用。
“李美玉到底在搞什么，怎么又不接電話?！卑舶舶咽謾C塞回衣兜里，繼續(xù)啃著包子。
飯店的老板娘沖她招了招手，“安安，十份飯菜都打包好了，你趕緊送去吧！”
白安安把剩下的包子全塞入口里，又把車后面的箱子打開，這才去店里提飯菜。
“安安，今天運氣不錯，這十份都是同一個公寓的?！?p> 白安安沖她笑笑，露出白白的牙齒。
“那是老板娘對我的關(guān)照，不然我哪能接到這么省事的單子?！?p> 老板娘甚是喜歡白安安，因為她做事很可靠，嘴巴又甜，又勤快。
“和你說話就是高興，不像我那家那口子，能把我氣死。”
白安安放好最后一個飯盒，蓋上后蓋，坐上小電驢。
“老板娘，我走了，拜拜！”
“注意安全！”
這次去的是個單身公寓，住的大部分都是年輕的男女，安安經(jīng)常來送餐，也算熟門熟路，一路上，白安安哼著歌，心里還美滋滋的想著，不用半個小時就能送完。
門口的保安大叔看到她，哭笑不得。
“安安，你這運氣還真……要是早來五分鐘就好了，今天要送多少份??？”
安安停好車，頓時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十份，怎么了？”
“剛剛所有的電梯都停了，要大檢修，你這太多，不如別送了?！?p> 安安手上的頭盔差點沒拿住，她急忙從衣袋里拿出訂單，當場石化。
A區(qū)，第8層，17層，21層。
B區(qū)，第15層，20層，23層。
C區(qū)，第25層，29層，30層。
D區(qū)，第32層。
安安的腦子里，似乎看到了長著翅膀的毛爺爺，正準備飛走。
她缺的是錢，又不是體力，不管怎樣，她也要咬著牙撐下去。
想到這，她當機立斷，把手機塞入褲兜里，還把外套脫了。
“劉叔叔，我的頭盔和外套先放你這里，我一會送完外賣再來拿?！?p> 眼尖的她發(fā)現(xiàn)了保安室的角落里放著一個長方形的菜籃子，或許拿著它，比提袋子好。
“劉叔叔，那個菜籃子能借我嗎？”
保安大叔把籃子交給她后，暗自搖了搖頭，這孩子，倔，為了錢，比男的都拼。
如果先送A區(qū)，她實在沒有信心最后能不能爬上32層，所以安安決定先去D區(qū)，然后到C區(qū)，B區(qū)，A區(qū)。
對于每天都要走兩萬步以上的白安安來說，爬上32層也不是特別累，可爬完C區(qū)就不一樣了，腿軟的幾乎站都站不穩(wěn)，貼身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濕。
就連顧客埋怨她怎么這么晚送來時，她連解釋的力氣都沒有。
A區(qū)的最后一份送完，她已癱坐在21層的樓梯上，因為實在沒有力氣下樓，老腰跟斷了似的，雙腿也不像自己的，身上的毛衣也都濕透，雖然現(xiàn)在渾身冒汗，可她知道，出去后冷風一吹，百分之九十要著涼。
此時此刻，連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他媽的，真是要了老命了?！?p> 她實在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坐了大概十幾分鐘，褲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剛點開接聽，那邊就傳來李美玉和小孩的哭聲。
“嗚……安安，你快過來，小寶，小寶快不行了，你快過來啊，嗚……”
嚇得白安安一個激靈跳了起來。
“美玉，小寶到底怎么了？”
“小寶她抽搐，還，還翻白眼，我，我真的好怕，嗚……”
電話那頭，李美玉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楚，而大寶也在撕心裂肺的哭著。
安安飛快往樓下奔去，連菜籃子都來不及拿上。
“美玉，你先別慌，我馬上過去。”
她突然想到，自己兩歲多的時候，出現(xiàn)過這種狀況，那是高燒引起的驚厥，嚴重的話，就會發(fā)生窒息，甚至患兒咬破自己的舌頭，極其危險。
“美玉，小寶是不是牙關(guān)緊咬，拳頭緊握，還滿臉發(fā)紫？”
“就是這樣，嗚……”
小寶從早上就有點低燒，李美玉給她喂了感冒藥，哪知道她非但沒有退燒，還渾身打冷顫。
以前兩個寶寶都是保姆在帶，李美玉根本沒操什么心，可前陣子她抓到其中的一個保姆會打孩子，就把她辭退了。
另外一個要回鄉(xiāng)下給兒子操辦婚禮，請了大半個月的假。
李美麗見小寶冷得發(fā)抖，就多給她蓋了幾床被子，可她不知道，小孩子打冷顫就是要發(fā)高燒，這一蓋被子，身上的熱氣排不出來，體溫上升的更快。
看到小寶抽搐，李美玉嚇得幾乎魂飛魄散，打開手機正好是白安安的未接電話，這才第一時間打給了她。
“美玉，你馬上用拇指掐她的人中，然后把你自己的手指放進她嘴里，讓她咬，千萬，千萬別讓她咬她自己的舌頭，我馬上過去。”
白安安本想讓李美玉拿根筷子橫放小寶口里的，可跑到廚房要時間，所以就讓她把手指給小寶咬。
李美玉的龍鳳胎經(jīng)常生病，算命的說，要他們認一個干媽才行，所以白安安就成了他們的干媽。
現(xiàn)在白安安已來不及思考，為什么李美玉會向她求救，她那位名主持人老公呢？為什么大寶也一直在哭，她家不是有兩個保姆嗎？
她沖進保安室，一頭撞在保安大叔的身上。
保安大叔雖嚇一大跳，可還是伸手扶住她。
“你這孩子……”
白安安彎著腰，雙手扶膝，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她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劉，劉叔叔，下，下回我買個新的菜籃子給你?！?p> 還沒等保安大叔反應(yīng)過來，她已拿上外套和頭盔，騎上小電驢，往右邊的高檔住宅區(qū)奔去。
白安安以前經(jīng)常來李美玉家里，保安并沒有將她攔下。
309室沒有上鎖，她推開門，便看到大寶坐在冰冷的地上，滿臉的眼淚和鼻涕，哇幾聲，肩膀一抽，哇幾聲，肩膀又一抽，那小模樣甭提有多可憐了。
而李美玉則抱著小寶，背對著她。
安安快步走進去，抱起大寶走到李美玉身旁。
“小寶怎樣了？”
李美玉抬起頭，她的手指依舊放著小寶的口里，不敢拿出來。
她眼淚汪汪看著白安安，心神未定。
“已，已經(jīng)睡著了?！?p> 小寶燒得滿臉通紅，鼻子下的皮膚，已有些破損，想來是掐人中用力過猛的緣故。
“必須馬上帶小寶去醫(yī)院，我來開車。”
為了防止兩個孩子再次著涼，白安安從衛(wèi)生間找出兩條干毛巾，塞在他們的后背里，她倒是忘了，自己也一身濕透。
把小寶放在后座躺好，李美玉抱著大寶坐在她旁邊，大寶似乎也哭累了，并沒有吵鬧。
透過后視鏡，白安安看到李美玉蓬頭垢面，雙眼紅腫，還削瘦了許多。
她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李美玉是最愛美的，怎么會允許自己這副邋遢的模樣。
“王濤呢？”
王濤就是李美玉的老公，是某電視臺的著名主持人。
“我一直打他電話沒接?！?p> “那你家保姆呢？”
“有一個前陣子被我辭退了，另外那個請假回老家喝喜酒，要一個禮拜后才能回來?！?p> 說著說著，李美玉又掉起了眼淚。
李美玉性格溫柔，還特別單純，也許是沒遭到社會毒打的原因。
白安安不好再問下去。
到了醫(yī)院，一人抱著一個孩子，給小寶辦理了住院手續(xù)，醫(yī)生先開藥給小寶打點滴，好把高燒退下去，至于各項檢查，得先預(yù)約，估計明天才能做，安安最希望的是，小寶腦神經(jīng)沒受到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