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話,帶著濃郁的體制味道!
別說顧明俊只是一個高中生,便是一個普通的大人,如果當著陳琳的面,說出這番話來,估計她也會驚訝莫名。
“你不像個孩子?!彼荒芟逻@個結論。
“我本就不是孩子了。”顧明俊沉著的道,“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苦難會讓人更早的學會成長?!?p> 陳琳久久不語。
“所以,你才急于出成績,想盡快將這三個經濟大案辦結。”顧明俊自嘲的笑了笑,“如若不然,你怎么可能來找我問計?這完全是急病亂投醫(yī)的表現?!?p> 陳琳俏臉微紅:“我是覺得你的想法挺特別的。所謂當局者迷,跳出這個圈子,也許才能真正的看清楚這個圈子。你不在案情內,所以你才看得更明白。”
“很有哲理的話?!鳖櫭骺⌒α诵?,心想我可不是因為不在圈子內,所以才看得清楚。我是因為擁有你們沒有的經驗!
陳琳一邊和顧明俊談話,一邊在喝奶茶,吸管里面,傳來滋滋的響聲。
這是奶茶見底,吸到空氣的聲音。
她的喝完了,而顧明俊的還沒有喝。
顧明俊把自己的奶茶往她面前一推:“借花獻佛,請你喝杯奶茶?!?p> 陳琳失笑道:“我并不是貪喝這奶茶——今天的確喝得有些快。”
她明明比顧明俊大,但在他面前,卻屢屢表現出小女子的風情。
“哎,顧明俊,這兩件案子,你都分析得很對。那第三樁案子呢?你又有什么高見呢?”
顧明俊道:“蘇忠民案,就有些復雜了?!?p> “你還真了解蘇忠民案?”陳琳本不抱希望的,畢竟蘇忠民案比較特別,外人就算聽過一耳朵,也不會知其詳細案情。
顧明俊沉吟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是指向蘇忠民的。如果沒有新的證據,那他侵吞國有資產案的罪名,就要坐實了?!?p> “嗯!”陳琳沒有多說,她是真的想聽聽,顧明俊對此案到底知道多少。
顧明俊道:“可是,如果真這么簡單的話,你也就不會為此大傷腦筋了。是吧?”
陳琳嫣然一笑:“你還知道些什么?”
顧明俊道:“你懷疑蘇忠民是在為什么人頂罪,但你又拿不出更多的證據。最關鍵的是,蘇忠民本人也認了罪!如果他不改口的話,那這案子就沒有翻案的余地了。”
陳琳震驚了!
顧明俊怎么這么詭異?
難道他真是神?
一個站在上帝視角,無所不知,俯視蕓蕓眾生的神!
他嘴角含著微笑,英挺的鼻梁,兩道青翠的劍眉,深邃的眼眸中,流轉靈動的光芒。
顧明俊迎著她注視的目光,緩緩說道:“你不知道,他這么做,是有苦衷的。他是在保全另一個人?!?p> “保全誰?”
“一個女人?!?p> “他老婆?”
“是他的女兒。一個失明少女?!?p> “失明?瞎子?”
“不錯。”
“他認罪,是為了保全女兒?這怎么講?”
“你還不明白嗎?她女兒在別人手里。”
“???那他為什么不報警?”
顧明俊苦笑一聲:“陳姐,你是警察,我請問你一句,是不是所有的事,只要報了警,就真的可以得到解決?”
“這?”陳琳很想說一聲當然!
可是,她腦子里連轉了幾個念頭,然后遲疑了。
顧明俊道:“蘇忠民就在你們手里,他還用得著報警嗎?你想想,他為什么要一力承擔所有的過錯?這世界上,肯定還有比坐牢更誅心、比死更可怕的事在威脅著他!”
“那個視障女兒就是他的軟肋?”
“應該是的?!?p> 這一切,一半是顧明俊已知的,一半卻是他猜測出來的。
上次去蘇忠民的別墅,顧明俊意外的見到了他女兒。
從蘇忠民女兒的表現來看,她并不知道父親出事了。
這么大的事,按理來說,她不可能不知情,畢竟她也老大不小了,家里的事,她完全有知情權,也有參與的權力了。
顧明俊三思之后,聯想到蘇忠民案的一些細節(jié),忽然之間就想通了!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蘇忠民的女兒,應該是被孤立的軟禁了。
有人利用這個瞎子女兒,在威脅蘇忠民,要他把侵吞國有資產的罪,一力扛下來!
女兒是個瞎子,沒有家人陪伴時,她很難出門辦點什么事,就算她要出門,一到小區(qū)門口,肯定會被保安發(fā)覺。
所以,軟禁她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安排專人盯著她。
事實上,他們也不害怕她能逃跑。
跑得了和尚,還能跑得了廟?
陳琳秀眉微蹙,沉思的樣子,惹人愛憐。
“是不是救出他的女兒來,他就會和我們警方合作了?”她問道。
顧明俊道:“救?怎么救?她壓根就是自由的,也沒有人綁架她。很多威脅,并不是警方可以解除的?!?p> 陳琳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她明白,顧明俊的話,并非牢騷。
“顧明俊,那依你之見,我們要怎么做呢?”
顧明俊道:“暗渡陳倉!”
“你別跟我打啞謎好不好?我理解能力有限。”陳琳的急性子又要發(fā)作了。
“蘇忠民案的關鍵,只有兩個點。一個點,是他本人,他咬死不開口,那你只能放棄他,從另一個點入手?!?p> “另一個點?”
“也就是威脅蘇忠民的人?!?p> “是誰在威脅他呢?”
“陳姐,你才是辦案的人。蘇忠民認罪,對誰的利益最大?那個人八九不離十,就是威脅他的人?!?p> 陳琳雙眼一亮。
“可是——”她隨即搖了搖頭,“怎么可能是他呢?他是……”
話說到一半,她便立即打住了。
顧明俊道:“陳姐,相信你的直覺?!?p> 陳琳道:“我沒有權力調查他?!?p> 顧明俊道:“那就想辦法,從省里、甚至是從京城調人過來審理。”
陳琳嬌軀一震。
顧明俊盯著她的雙眼:“除非你不想追究真相。否則的話,這是唯一的辦法?!?p>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像在打啞謎。
旁人當然是聽不懂的。
但當事人都懂對方說的是什么。
陳琳抿緊紅唇,秀眉微蹙,在做激烈的思想斗爭。
“你知不知道,如果真查到那個人頭上去,那這案子就鬧大了!”
“大就大唄!火中取栗,那栗子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