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你選擇從軍?”葉狄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深邃地望向前來探望的陸鎮(zhèn)安。被罷相后的他,眉宇間多了幾分滄桑,卻依舊不減威嚴。聽到陸鎮(zhèn)安的選擇,他沉吟良久,仿佛在權(quán)衡著什么,最終緩緩開口道:“也罷,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不多勸。只是戰(zhàn)場之上,刀劍無眼,你務(wù)必多加小心?!?p> 葉狄的目光轉(zhuǎn)向棋盤,黑白棋子交錯,殘局未了,仿佛映照著他此刻的心緒。他隨手拈起一枚棋子,若有所思地問道:“我朝軍團眾多,你打算去何處?”
陸鎮(zhèn)安微微一頓,似有猶豫,但最終還是堅定地答道:“北方軍團?!彼D了頓,聲音低沉卻清晰,“歸于代國公世子謝簫麾下?!?p> 葉狄聞言,眉頭微微一挑,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神色。他并未多言,只是輕輕點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意味深長:“謝簫年少有為,倒是個不錯的去處。不過,北方邊境風(fēng)沙凜冽,戰(zhàn)事頻仍,你需得時刻警惕,莫要大意?!?p> 說完,葉狄擺了擺手,示意陸鎮(zhèn)安不必再多禮,語氣緩和了些:“去吧,去和瑩瑩說說話。她這幾日總念叨著你,怕是有些話想與你交代?!?p> 陸鎮(zhèn)安躬身行禮,轉(zhuǎn)身離去。葉狄望著他的背影,目光深沉,仿佛透過他看到了更遠的未來。棋盤上的殘局依舊未解,而人生的棋局,又何嘗不是如此?
北方軍團在燕地的訓(xùn)練場上,寒風(fēng)凜冽,卷起陣陣黃沙,仿佛連天地都在為這支鐵血之師助威。廣袤的校場上,數(shù)千名士兵列成整齊的方陣,鎧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長槍如林,刀劍如霜,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訓(xùn)練從清晨開始,號角聲劃破天際,士兵們迅速集結(jié),步伐整齊劃一,踏地之聲如雷鳴般震撼。騎兵隊伍在遠處策馬奔騰,馬蹄聲如潮水般洶涌,揚起漫天塵土。馬背上的騎士們手持長矛,身形矯健,沖鋒時如疾風(fēng)驟雨,氣勢如虹。
步兵方陣中,士兵們手持盾牌與長刀,演練著攻防戰(zhàn)術(shù)。指揮官站在高臺上,聲音洪亮如鐘,號令聲穿透寒風(fēng):“列陣!前進!殺!”士兵們齊聲應(yīng)和,吼聲震天,仿佛要將天地間的寒意盡數(shù)驅(qū)散。刀光劍影間,殺氣凜然,每一個動作都精準有力,展現(xiàn)出北方軍團獨有的鐵血風(fēng)范。
遠處的箭靶場上,弓箭手們拉滿弓弦,箭矢如流星般劃破長空,精準地命中靶心。箭矢破風(fēng)之聲不絕于耳,仿佛在訴說著這支軍隊的銳不可當(dāng)。
訓(xùn)練場的邊緣,代國公世子謝簫身披銀甲,騎在一匹高大的黑馬上,目光冷峻地注視著一切。他的身旁,幾名副將低聲匯報著訓(xùn)練進展,而他只是微微點頭,偶爾下達幾句簡短的命令。
他的存在,仿佛為這支軍隊注入了一股無形的力量,令士兵們更加斗志昂揚。
寒風(fēng)依舊呼嘯,但訓(xùn)練場上的氣氛卻愈發(fā)熾熱。
“報——世子,長安急報!”一名斥候疾步?jīng)_入營帳,單膝跪地,雙手高舉一封密信,聲音急促卻恭敬。
謝蕭正伏案研究邊境地圖,聞言抬頭,眉梢微挑。他伸手接過密信,指尖觸及信封上那熟悉的火漆印,心中隱隱一動。拆開信箋,目光迅速掃過字跡,當(dāng)“陸鎮(zhèn)安”三字映入眼簾時,他微微一怔,隨即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陸鎮(zhèn)安……”他低聲念出這個名字,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日長安城外的場景。少年一襲青衫,立于風(fēng)中,目光堅毅而清澈,言辭間雖帶著幾分青澀,卻掩不住骨子里的傲氣與抱負。彼時他只是匆匆一瞥,未曾多想,卻不料今日竟以這樣的方式再度相遇。
“原來是他。”謝蕭輕笑一聲,將密信隨手置于案上,目光投向帳外。遠處,訓(xùn)練場上的士兵們正揮汗如雨,喊殺聲隱隱傳來。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絲興致,低聲自語道:“倒是有趣。不知這少年,能否在這北境的風(fēng)沙中,磨礪出一身鋒芒?”
他轉(zhuǎn)身對身旁的副將吩咐道:“傳令下去,陸鎮(zhèn)安抵達后,直接帶他來見我?!备睂㈩I(lǐng)命而去,謝蕭則重新坐回案前,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眼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光芒。
北境的風(fēng),依舊凜冽。
朱菁菁倚在軟榻上,手中捧著一卷書冊,眉目間卻隱隱透著一絲疲憊。殿內(nèi)熏香裊裊,卻掩不住她心中的煩悶。就在這時,殿門被猛地推開,朱靜怡提著裙擺,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闖了進來,臉上滿是焦急與不滿。
“皇姑姑!”朱靜怡聲音清脆,卻帶著幾分質(zhì)問的意味,“為什么讓鎮(zhèn)安去燕地?您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朱菁菁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從小被自己寵大的侄女,心中既無奈又好笑。她放下書冊,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語氣溫和卻帶著幾分責(zé)備:“靜怡,你這般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tǒng)?”
朱靜怡卻不管這些,徑直走到她面前,一雙明眸中滿是委屈與不解:“皇姑姑,您明明知道燕地苦寒,戰(zhàn)事頻仍,鎮(zhèn)安他……他怎么能去那種地方?您就不能想想辦法,將他留在長安嗎?”
朱菁菁嘆了口氣,伸手輕輕拍了拍朱靜怡的手背,語氣中帶著幾分安撫:“靜怡,鎮(zhèn)安去燕地,并非我一人的決定。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也是朝廷的需要。男兒志在四方,他既有心報國,我們怎能阻攔?”
朱靜怡咬了咬唇,眼中泛起一絲淚光:“可是……可是燕地那么危險,萬一他出了什么事,我……我怎么辦?”
朱菁菁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既心疼又無奈。她伸手將朱靜怡拉到自己身旁坐下,柔聲道:“靜怡,鎮(zhèn)安是個有分寸的人,他既然選擇了這條路,自然會小心行事。況且,燕地雖有風(fēng)險,卻也是建功立業(yè)的好地方。你若真心為他好,便該支持他,而不是在這里與我吵鬧。”
朱靜怡低下頭,沉默片刻,終究還是忍不住低聲嘟囔:“可是……我就是舍不得嘛……”
朱菁菁輕笑一聲,伸手揉了揉她的發(fā)頂,語氣中帶著幾分寵溺:“傻孩子,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鎮(zhèn)安此去,或許正是他嶄露頭角的契機。你若真在意他,便該相信他,等他凱旋而歸?!?p> 朱靜怡抬起頭,眼中淚光閃爍,卻終究沒有再說什么。她靠在朱菁菁肩頭,低聲呢喃:“皇姑姑,您一定要幫我多照看他,別讓他出事……”
朱菁菁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目光卻望向窗外,心中暗自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