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里頓時變得安靜。
莫君抬手摸摸自己的鼻子,一臉不知所措。
阿嚏!
然后她又打了個噴嚏。
嘎吱~~
林木忽然停下車,打開車門,走到車尾,打開后備箱,拿出了一件外套。
然后走到副駕駛位置,打開車門,探身進去幫莫君解開安全帶的扣子,把外套遞給她。
“這是我的衣服,出門時候帶的,還沒穿過,你先穿上吧?!?p> 莫君看著他,有些發(fā)愣。
“你前天晚上淋了雨,現(xiàn)在又是凌晨,氣溫最低的時候,不注意就要感冒的,這種衣服會穿嗎?來,抬手?!?p> 林木把這件外套攤開,兩邊袖子對向莫君,示意她抬手穿進來。
瓦屋山的游客不如俄眉山多,風(fēng)景也保持的更加原生態(tài),氣溫本就低一些,現(xiàn)在又是凌晨,車門一打開,一股寒意襲來,讓莫君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不......”
但她還是想要拒絕,林木卻已經(jīng)不耐煩地把外套籠到了她的身上,冷冽的山風(fēng)頓時被擋住,耳邊傳來溫和而不容置疑的男聲:
“別浪費時間了,快點穿好,前面還有十多公里呢!”
莫君下意識地乖乖抬手把兩只手臂都鉆進了衣袖里,這是一件長款的大衣,穿在她的身上像是裹了件被子,讓她顯得愈發(fā)嬌小。
林木替她把大衣整理一下,把歪斜豎起的衣領(lǐng)翻下去折整齊,然后很平靜地道:
“好了,還冷嗎?”
莫君抬起手摸了摸這件對她來說有些寬敞的大衣,雙手抱著胳膊,往衣服里裹了裹,搖搖頭。
“嗯?!?p> 林木點點頭,神情依然很平靜地關(guān)上車門,繞過車頭走向駕駛座的位置。
莫君看著他,在凌晨的黑暗中,在車燈的照耀下,那身影似乎都變得挺拔和溫暖了些。
她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眼中閃過一絲迷惘,神情卻不知不覺地變得柔和。
林木平靜地繞過車頭,走到了駕駛室的車門旁,在莫君視線無法觸及的位置,他的臉上現(xiàn)出“奸計得逞”的笑容,右手甚至忍不住在空中輕輕揮舞了一下。
哇,我剛才是不是很霸總?
她好像還挺感動的!
那么多年悄悄咪咪地在女頻小說摸爬滾打,果然沒有白費??!
林木心里澎湃了一下,打開車門,面無表情地繼續(xù)開車向前行駛。
車?yán)锢^續(xù)沉默,但氣氛已然比剛才溫暖了很多。
“林公子,昨晚......”
莫君裹著大意,抿緊嘴唇,終于說道:
“對不起,是我失禮了。”
她指的是昨晚把林木推出房間的事。
林木擺擺手,“沒關(guān)系,我說話也沒過腦子,你師傅封住你兒時的記憶,自然是為了你好的,我們現(xiàn)代人就這點不好,什么事都喜歡扯上陰謀論,總覺得有刁民要害朕?!?p> 莫君看著窗外,瓜子臉上現(xiàn)出回憶的神情,聲音變得柔和:
“師傅說,從虎口中將我救下時,爹爹早已過世,娘親還剩下一口氣,
臨終前求師傅照顧我,師傅問我娘親我的名字,娘親已沒有力氣開口,只勉強說出一個‘荷’字,
師傅把我?guī)Щ厥裆?,他姓莫,便給我取名莫君,字知荷,是望我大道上行如君子,無愧天地,小我處自知本心,不忘親恩,
只是......”
莫君靠在柔軟的椅背上,看著窗外朦朧的山林,臉上現(xiàn)出迷惘:
“我修行千年,卻早已忘了爹和娘親年輕時的樣貌,師傅說修大道者不可只求忘我,更要牢記本心,
我修為一直不及師兄和師姐,師兄說非我資質(zhì)愚笨,只是我缺失了兒時記憶,道心終歸缺了一塊,
我想入世時順便去探尋當(dāng)年與爹爹和娘親的家鄉(xiāng),但不知何為,師傅卻嚴(yán)令我不得前往,
你昨晚的話......其實并非完全無理,師傅不讓我來君山,一者不愿我再被兒時的痛苦記憶困擾,
二者,或許君山之中真的隱藏了什么?!?p> 林木想了想道:“你是說,瓦屋山里可能藏著關(guān)于蜀山的線索?”
“我也不知,但離的越近,我體內(nèi)的靈氣便越是涌動?!?p> 莫君坐直了身體,看向車窗前,杏眼中閃出異彩,指著前方一座形狀奇異的山峰:
“是那里了!”
......
幾分鐘后,車子拐進一條小路,駛?cè)肓四种傅哪亲∩桨?p> 這里并不是林木所說的古時舉行“青羌之祀”的遺址,但離的越近,莫君的感覺就越清晰,顯然這里與莫君之間存在著某種關(guān)聯(lián)。
說不定這座小山包就是莫君父母遭遇老虎襲擊遇害的地方,或者是兩千多年前莫君的家。
“?。 ?p> 倏地,莫君疼呼一聲,抬手撫著額頭。
林木連忙問道:“你怎么了?”
莫君臉色蒼白,指著山頂?shù)溃骸熬驮谀抢??!?p> “好。”
林木加速往山頂駛?cè)ァ?p> 然而,離的越近,莫君的臉色就越來越慘白,額頭上滲出了細(xì)密的汗珠,顯然身體里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但她卻咬著牙一聲不吭。
林木擔(dān)心地看著她:“要不就在這里吧?”
莫君搖搖頭,有些虛弱地道:“我剛才感覺到了,原來師傅真的在我識海中施下了兩層封印,此刻應(yīng)是第二層封印就要破開了,上去?!?p> 林木猶豫一下,最終還是踩下油門。
車子很快到了山頂,林木把莫君扶下車,此時莫君全身發(fā)軟,幾乎快要站不穩(wěn)了。
然而,她的眸子卻異常明亮,看向前方不遠(yuǎn)處的一片草地,聲音顫抖地道:
“那片草地,與我夢中一樣,爹爹和娘親,就是在那里遇害的?!?p> 林木扶著她走到這片草地,此時天已經(jīng)微亮,一縷微弱的光芒刺破厚重的夜霾,落在郁郁蔥蔥的草地上。
莫君陡然抓緊林木的手,白皙的手背上現(xiàn)出青筋,隨即身子一軟,倒在林木的懷里。
“莫君,你怎么了?”
林木連忙抱著她,緊張地低頭問道。
卻見莫君愣愣地看著前方,似乎在她眼前出現(xiàn)了一些只有她能看到的畫面。
片刻后,那清冷的眸子里流下了兩行眼淚。
“原來如此......”
第二層記憶封印,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