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微微顫抖著,卻一直沒有松開,只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
鮮血四濺,血打濕了手術臺,又流向地面,他們的衣服都被鮮紅的血液浸透了。
血淋淋的一大片,極為刺目。
血腥味充斥了整個空間,對血族來說香甜極了,是莫大的誘惑。
黛西冷若冰霜的臉上,也濺上了很多赤紅的血,眼里的瘋狂逐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對鮮血的熱切渴望。
但她的意識很清醒,知道這個人類的血里說不定還有麻醉劑的成分,所以就算再吸引她,她也不可能吸他的血。
而從頭到尾,躺在手術臺上的司徒穆,沒有任何阻止她的動作,甚至連神色也沒有絲毫變化。
他不是沒有痛覺,只是能忍。
若不是他輕輕眨了一下眼睛,黛西都以為他已經(jīng)死了。
可他這一眨眼,著實有點驚到了她。
他不是人類嗎?不是應該已經(jīng)失血過多死亡了嗎?為什么還活著?
她不可置信地松開了緊緊掐住他脖子的手,親眼見到——
他脖頸上的傷口,以極快的速度,完全愈合,恢復如初。
這怎么可能?!
她再次毫不猶豫地掐斷了他的兩側(cè)頸動脈。
鮮血再次迸射而出,比之前還要多的量。手術臺邊沿,滴滴答答地往地板上淌著血,也有直接飛濺到地上的。
放眼望去,血流成河,半個手術室的地板上全是流動的血液。
對鮮血的渴望讓黛西體內(nèi)十分躁動,眼瞳紅得宛如燒紅的炭火,亮起了瘆人的幽光。兩側(cè)的尖牙也伸長了些,露了出來,更多了幾分邪肆魅惑的意味。
她這次過了很久才放手。
再次松開的時候,她熱切期盼著他已經(jīng)死了。
可是,那五個她的手指刺出來的血洞,卻又一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了,除了殘留的血,其余什么痕跡也沒有留下。
“怎么可能?”
冷艷絕倫的女吸血鬼,垂眸看著他,幽幽說出這句話時,語氣冷沉得有些陰森可怖。
“不用試了,你殺不死我的,”他卻忽然朝她微笑了,似乎是在安慰她,“就連我自己,也殺不了我自己?!?p> 末了,他似乎還不想讓她擔心,輕聲道:“放心,我不會把那件事情說出去的。”
“呵,我憑什么相信你?”
黛西冷笑,右手猛地扎進他的心臟,扯斷了四周的血管,就把他的一整顆跳動的、熾熱的心臟,完整地掏了出來,然后徹底在手心捏碎。
鮮血和著血肉,噴濺在她如紙一般白的臉上。
司徒穆也隨著她的視線,看向自己被捏碎的心臟,目光平靜淡然,像是在看著一件再平常不過的物體。
然后,他胸口的那一個大窟窿內(nèi),重新長出了一顆心臟,所有血管自動連接完畢,傷口愈合,一絲痕跡也沒留下。
對上黛西有些崩潰的神色,司徒穆云淡風輕地回答她之前那句話:“不用憑什么,我說不會就不會?!?p> 然而黛西對此充耳不聞,或者說,對她來說,所有人都不可信,能相信的只有她自己。
她用帶血的手指,狠狠地捏住他的下巴,沒有一絲起伏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真的是人類嗎?”
“是。”他溫和道。
“呵……我總能找到,殺死你的方法。”看她的神色,顯然是沒有相信他的話。
人類?怎么可能。
說完,她繼續(xù)在他身上試驗,試圖找到能夠讓他死的突破口,場面一度極其血腥。
其實他并沒有說謊,他確實是人類,只是在二十三歲那年,由于某種特殊原因,變得異于常人了。
他的機體恢復能力異常強大,細胞分裂、生長和分化的速度,是正常人類的很多很多倍。
并且,那種特殊的東西,寄生在他的所有細胞內(nèi),讓他的身體能源就仿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般,連饑餓都無法使他死亡。
他的細胞會一直更新,不會像正常人類的細胞一樣大范圍老死,因此這兩百多年來,他一直保持著二十三歲的模樣,一點都沒有衰老。
就因為他異常強大的機體恢復能力,之前,本來準備給黛西注射的高濃度特制麻醉劑,確實對他起作用了,但只有一小會兒的作用,他的機體就恢復了正常。
他之所以還能和她說話,就是因為麻醉劑已經(jīng)在他體內(nèi)失效。
包括爆炸聲響起的時候,他的耳膜也被震破了,但又瞬間愈合了。
他也有和普通人類一樣的痛覺,只是能忍,從來不會把疼痛表現(xiàn)出來,所以從他的表面看,就像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比如現(xiàn)在,黛西都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壓根就沒有痛覺。
手術室里的血腥場景一直持續(xù)到幾個小時后,黛西的眼里已經(jīng)不再有絲毫崩潰的神色,有的只是一望無際的陰暗和死寂。
早已痛到麻木的司徒穆,從頭到尾都任她為所欲為,最后也只是有些心疼地伸手,輕撫上她的臉頰,安慰她的聲音也很是溫柔。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真的不會說出去。只要你永遠陪伴在我身邊,我可以用一生來證明這句話的真實性?!?p> 他說的認真極了,就像鄭重許諾一般。只是他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像是對一件物品說的。
永遠陪伴在他身邊?玻璃罐里,用與血族體內(nèi)環(huán)境相似的化學物質(zhì),浸泡保存的器官和皮囊,當然可以永遠陪伴在他的身邊了。
他的血順著光滑的地板流淌,淌出了手術室的大門,門外有兩人路過,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怎么回事?手術室怎么流出了這么多血?”
“這次司徒博士的實驗對象是血族女王,她可是撞毀了兩架戰(zhàn)斗機的,這么可怕,司徒博士的手術該不會……”其中一人說到這兒,便不敢隨意猜測了。
另一個人根本沒聽清楚他說的什么,但也覺得這次手術很不對勁,司徒博士這么多年來,解剖怪物的時間,從來都不需要這么久。
又有一個人注意到了這邊,于是三人指了指各自的HTI手環(huán),便迅速分配好任務,不約而同地開始行動了。
他們不敢貿(mào)然闖進去,只能一人準備隨時按響HTI手環(huán),將地點和對手等信息發(fā)送到武器部;一人準備按響HTI手環(huán)上的光屏及紅燈警報;另一人在外面焦急地敲門,朝手術室里邊大聲喊道:“司徒博士?司徒博士!您還好嗎?”
司徒穆聽到聲音,皺了皺眉,沒有出聲回答,而是準備將之前被黛西撕扯掉手的時候,隨便扔在手術臺上的HTI手環(huán)拾起來。
但卻被黛西阻止了。她抓住他的手腕,冷笑道:“怎么,這就要求救了?”
他其實很不喜歡解釋什么,剛才那種情況,一向冷靜的黛西情緒失控,他也就解釋了寥寥幾句。
所以現(xiàn)在,他的另一只手狀似隨意地放下,黛西也沒有多注意,畢竟他這幾個小時,可是一點掙扎都沒有的。
卻沒有想到,他的手,恰巧按在了手術臺上的一個十分隱蔽的隱形按鈕上。
幾根隱形針不知從哪個方向飛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扎進了黛西的眉心。
隱形針上涂抹的超高濃度特制麻醉劑,讓她瞬間帶著清醒的意識倒下了。
司徒穆輕而易舉地掙脫了她的手,就拾起HTI手環(huán),說了一句話,并加上語音轉(zhuǎn)文字,發(fā)送給了手術室外的人。
他說的是:“我很好,不用管這里?!?p>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只過去半天,實驗室里研究人員們的耳膜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愈合,說不定根本聽不見他說話的聲音。
手術室外的人立刻收到了這條信息,沒有再敲門,雖然還有些擔心,但司徒穆已經(jīng)發(fā)話,他們是不敢再打擾他了的。
到處都是斷臂殘肢、五臟六腑的手術臺上,黛西因為血癮而紅得發(fā)亮的眼睛,和伸長的尖牙都沒有消退。她冷冷地盯著司徒穆,目光中似有凜冽的冰棱,直直地刺向他。
而他神情柔和地撫摸著她的銀發(fā),溫聲道:“不要生氣,我要是不這么做,他們會一直吵的?!?p> 說完,他將自己和她的衣服盡數(shù)脫下,把這些早已遍布鮮血的衣物隨意地扔在地上,便打橫抱起寸絲不掛的黛西,走向了手術室的一扇隱形門。
那扇門自動打開,是一個豪華的大型浴室。
他進去以后,那扇隱形門就立刻自動關閉了。
空無一人的手術室內(nèi),安裝在墻壁里的AI,通過針孔攝像頭掃描到一切,又通過分析主人習慣,同往常一樣,自動開啟了清潔模式。
墻壁忽然打開了一個儲物格,一個圓形機器從里面旋轉(zhuǎn)著飛了出來。
這個機器下方的圓心,朝下方噴射出圓錐形狀的藍色火焰,把手術室的每個角落都噴了一遍。
超高的溫度,讓手術室里的所有血肉、骨頭、布料等瞬間氣化,消失無蹤。
接著,圓形機器關閉噴火孔,飛回了儲物格里。
四面的墻壁上打開了幾十扇空調(diào)窗,濕潤的冷空氣很快就將室內(nèi)溫度調(diào)回了正常范圍,并回到了最宜人的空氣濕度范圍內(nèi)。
做好這一切,空調(diào)窗便關閉了。儲物格里飛出四個飛行機器,吊著干凈的床墊、床單、枕頭等,迅速地將手術臺鋪好了。
而豪華浴室里,司徒穆取了一雙手套,便抱著黛西,走進了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