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映南?
她還不止看到了許映南,更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人,清一色的穿著,都是那件云瑤留意過的服制!
原來,他那個所謂乞巧節(jié)之前便回到宣武縣的公干邊,就是抓捕石安!
云箋的事,石安的事,兩件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這位祖母曾經(jīng)為自己選定過的夫婿,還真不是一般人。
雖然云瑤此刻很慌亂,可她的首要任務(wù),便是不能讓許映南看出她慌來,華菱剛剛說,現(xiàn)在人都聚集在云淺那里,可他偏站在自己門口,這不是毫無目的的搜府,這是認(rèn)準(zhǔn)了自己!
他拿到的消息,很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要更為確切。
“眼瞧著入夜了,許家雖與云家結(jié)了姻親,可許公子此刻站在這里,到底不合禮法。”沒有辦法,云瑤只能先下手,可她也知道,許映南能泰然自若的站在這里,自己這話定是沒有用處的,她也不過是用這話,拖延一下時間罷了。
許映南低頭笑了兩聲,走了幾步近前:“州府丟了件東西,有人瞧見賊人進了云府,我也這也是為了云家的安危著想?!?p> “我聽說,云姑娘前日出府散心了。”他裝模作樣的蹙起眉頭,明知故問:“不知道有沒有瞧見什么可疑的人?”
許映南該是記恨著上午自己在祖母面前沖他發(fā)難,現(xiàn)下在這里耀武揚威起來了,只是這話倒是點醒了云瑤,云府外面有他們的人,說不定那日出府,便一直有人跟著自己,加上今日許映南聽了嵐嫂子的話,著重看了自己的路線,才把目標(biāo)放在了自己頭上。
這許映南,并不是容易對付的人,現(xiàn)下口舌之快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還是要保住石安:“不過在宣武縣轉(zhuǎn)了轉(zhuǎn),能遇到什么人呢?”
她停頓了一下,神色不悅:“許公子,你既以知曉我是官家子,那我這院子前,還是不要圍這么多人的好,否則,只怕給許家招惹禍?zhǔn)隆!?p> 剛得了身份,云瑤就先拿出來作威作福了,這可能也是兩廂不撕破臉的最后一步。
可許映南并沒有被這話嚇到,反而哈哈笑了起來:“堂姑娘多心了,我只查東西,且進你屋子的,都是州府上的女史,絕不冒犯姑娘半分?!?p> 他這話說的有理有據(jù),云瑤一時不知該找什么理由反駁,余光里見云淺那個院子的門開了,嵐嫂子并一行人從那里出來,直接向自己這兒走過來,心登時揪起來。
嵐嫂子走到近前,見云瑤親自出來了,臉色也不好,以為她有些嚇到了,忙安慰她:“沒事的,你別怕,只是略看看就走了?!?p> “大嫂子好糊涂?!痹片幰娭v禮是沒什么用了,就橫步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即是州府來人搜查,那調(diào)令呢?書函呢?許叔叔身為知州,上報的調(diào)令書函沒有,讓自己兒子帶人來搜?這樣的話,混的過大嫂子,也能混的過大哥哥?”
原搜府之前,嵐嫂子最打怵的人是云淺,她一向脾氣不好,只怕聽了這話都是要跳起來的,可沒想到云淺那邊沒什么,這位平日里最和善的堂姑娘倒是寸步不讓了,什么調(diào)令什么上報,這些事情她哪里懂,頓時沒有了話。
“事發(fā)突然,書函明日自會補上?!痹S映南是肯定不會被這幾句話嚇回去的,他上前一步,正立在云瑤面前,二人四目相對,便是刀劍相撞,崩火之勢:“云瑤姑娘,不要阻礙官府行事!”
“官府?”云瑤冷笑了一聲,毫不退讓:“你真當(dāng)云家沒有懂律法了?州府搜查勛爵之家,便是沒有書函,也須核驗通判文書,核驗官??!你既無文書,又無史吏,區(qū)區(qū)幾個家院是想冒誰的令?誰有這樣的好脾氣,你搜誰便可,但我云瑤的院子你若想進,那就踩著我的尸體進去!”
她一番話鏗鏘有力,在場眾人竟連打大氣也不敢出半分,都嚇傻在原地,不知這位素日里小貓兒似的堂姑娘今日是撞了什么邪。
可她越是強硬,許映南就越肯定這里有古怪,他抓石安已經(jīng)近一個月了,原以為能把他按在許府里,沒想到半月之前就銷聲匿跡,現(xiàn)下終于有了眉目,他斷不能在放過去。
見這位堂姑娘怒目圓睜一臉準(zhǔn)備英勇就義的模樣,許映南也的確礙于她的身份不敢強行進入,便揮手讓人圍了院子。
“既然我們進不去,那里面的人,也就別想出來了?!?p> 此時此刻,云瑤許映南兩人,算是各自露出了真面目,沒有了假模假樣的客套說辭,兩個人針鋒相對,互不退讓。
時間一點點劃過,夜越來越深,院子里外的燈火也逐漸都燃了起來,云府后宅燈火通明恍若白晝,云瑤出來的時候連一件外套也沒來得及披,只穿著白日里的衣裙,身上不覺涼起來。
華菱瞧見了,回屋子里想取件大氅,但剛走到門口,便被許映南帶來的人攔住了去路,外面劍拔弩張,華菱也不知道怎么辦,只能求助嵐嫂子。
嵐嫂子左也不敢勸,右也惹不起,早差人去請丈夫云修然了,大家正僵持不下之時,忽的從遠(yuǎn)處快步跑來一個人,他壓著腰間的佩刀,直接到許映南身邊,壓低了聲音:“公子,人拿著了!”
許映南心里一驚,第一反應(yīng)是去看云瑤,而云瑤和他的距離并不遠(yuǎn),這話她也聽到了,雖然心提了上來,可臉上的表情,她還是強迫自己,與剛剛無異。
許映南這個人太可怕了,一丁點兒的破綻都會被他抓住,她不能亂。
許映南確實見云瑤沒什么變化,內(nèi)心有些沒底,追問道:“在哪里拿到的?”
“是在后面的園子里?!蹦侨松焓种噶艘幌逻h(yuǎn)處,方向正是云瑤和石安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園子:“他正從園子里往外逃,被咱們的人瞧見,立時按在了原地,對比畫像,就是要找的人?!?p> 他說著,勾了勾手指,不遠(yuǎn)處響起了刷刷的腳步聲,大家都朝那個方向望過去,云瑤也不例外,只見幾個人架著石安從遠(yuǎn)處過來,他像是挨了打,松散著發(fā)髻,腳下幾乎沒有了力氣。
和早間那個與自己玩笑的石安,截然不同。
許映南走過去,在燈下仔細(xì)比對了畫像,見確實是石安,才松了一口氣,揮手讓人把他帶走。
就在那些人架著石安轉(zhuǎn)身的一瞬間,云瑤隱約瞧見,石安悄悄的沖她眨了一下眼睛,伸出一根手指,似乎是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