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逸點點頭,道:“我確實不懂針術(shù),我這兩針,也與針術(shù)沒有關(guān)系?!?p> 鐘元道呆了一呆,道:“那你竟是憑空亂扎的么?”
凌逸沒有說話,將所有銀針全部拔出,分別插在了身體的其他地方。
和先前一樣,這幾針同樣也不在穴位和經(jīng)絡(luò)上,看起來,就像是胡亂為之。
鐘元道終于看不下去,勃然變色。
這些針都是他先前所施,目的就是護(hù)住慕千江最后一口氣息。
現(xiàn)在銀針竟然全部被凌逸給拔了,一通胡插亂扎,那不是等于在害慕千江嗎?
“簡直就是胡鬧!”
“你這哪里是在救人,分明是在殺人!”
“趕緊給我讓開?。?!”
鐘元道怒氣沖沖,上前就要推開凌逸。
凌逸驀地伸出一只手,按在鐘元道的胸口,發(fā)力一震,徑直將鐘元道震出數(shù)米開外。
“我馬上就要開始拔毒了,不希望有任何人來打擾?!?p> 鐘元道滿臉怒氣,指著凌逸激動道:“你這是在謀害性命,置人于死地!”
聽到鐘元道如此之說,閔清慧也有些坐不住,眼神中帶著些慌亂站起身。
屋內(nèi)的其他人也頓時激動起來,紛紛開始指責(zé)。
“這毒就是這小子下的,他哪里會有什么好心救谷主?”
“先前一番花言巧語,不過是做戲而已。”
“我看還是大家一起動手,直接殺了他給谷主殉葬!”
“夠了!”慕羽雪突然站了出來,紅著眼睛一聲厲喝,“既然已經(jīng)同意讓他試,不管怎樣,總歸要讓他做完了再說?!?p> 一名長老激動道:“羽雪,谷主危在旦夕,豈能容這小子胡亂折騰?”
“還是讓鐘圣手來吧,或許,還能讓谷主醒轉(zhuǎn)過來,說上兩句遺言……”
慕羽雪厲聲打斷道:“長老,我要的才不是什么遺言!”
“我要的是我爹能活過來!”
“現(xiàn)在這屋里所有人,包括鐘圣手在內(nèi),都認(rèn)為我爹已經(jīng)沒救了,只有他一個人說還有希望?!?p> “我不管這希望是真是假,總之,只要還有一點點可能性,我都絕對不會放棄!”
“你們就算要殺了他,那也要等到我爹真的不治身死了之后才行!”
慕羽雪情緒激動,語聲錚錚,壓過了所有人。
聽到她的話,屋里的眾人相互瞧了瞧,終于停止了爭論。
就算他們都不相信凌逸真的有能力治好慕千江,但這個時候,有誰忍心去打破慕羽雪心中最后一點殘存的希望?
凌逸雙手按在慕千江的胸口之上,雙目之中隱隱有光澤閃動。
在旁人看來,凌逸僅僅只做了這么一個動作。
但實際上,他的雙手中本源之力源源不斷涌出,像是一支新生的大軍,沖入慕千江的身體,與那些黑氣開始了戰(zhàn)斗。
這一場較量無人能夠看到,卻比凌逸此前的任何一場戰(zhàn)斗都要艱難。
因為毒素侵入了慕千江的全身,從內(nèi)臟到肌體,均已被毒素浸潤。
凌逸的拔毒過程,就不能僅僅只作用于某一個部分,而是要兼顧全身。
一刻鐘,兩刻鐘,一個時辰……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凌逸依然保持著那個固定的姿勢一動不動。
他一直沒動,旁邊的人卻有些坐不住了。
“這就是道士作法,也要跳兩下呢……”
“就這么按著不動,毒就自己出來了?”
只是現(xiàn)他們都礙于慕羽雪的態(tài)度,沒有像剛才那樣說出來,但臉上的神情卻都表露無疑。
閔清慧站起來,又坐下,又站起來,又坐下。
“這……這都這么長時間了,一點動靜也沒有……”
慕羽雪卻抿著嘴唇,一直專注地看著凌逸。
她跟其他人一樣,也看不到凌逸究竟在做什么,但她卻注意到,凌逸的頭頂上隱隱有些白霧在升騰。
那是真氣在身體中激烈運轉(zhuǎn)時,才發(fā)出現(xiàn)的狀況。
這時,凌逸手上的動作忽地一變,右手并指如劍,快速在扎在慕千江身上的每根銀針上點過,翻轉(zhuǎn)掌心,忽地向上一挑。
那些銀針就像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道牽引,倏地盡數(shù)從慕千江的身體中飛出來。
但在銀針抽離肌體的瞬間,混和著大量毒素的黑色的毒液亦跟隨銀針的軌跡,從針眼處噴了出來。
先前凌逸扎下的銀針有七八根,從頭到胸再到腹部和手腳,現(xiàn)在每處扎針的地方都有毒液同時噴出,竟是噴了近三尺高。
凌逸驀地探手出去,掌中本源之力迅速外放,瞬間將這七八股毒液全部接住,而后凌空一轉(zhuǎn),七八股毒液在空中匯聚,擰成一股。
然后像拔河一樣,全力往外拉扯。
在場諸人看到這一幕,無不被震驚得當(dāng)場化作一尊石像。
拔毒,一向只是一個形容的詞語。
毒在人的身體之中,看不見摸不著,如何能“拔”?
是以醫(yī)術(shù)之中,用丹藥、針石或是其他手法清除毒素,統(tǒng)統(tǒng)都可稱之為拔毒。
但是今天,他們終于親眼看到,這世上還真有人是用“拔”的方式來驅(qū)毒的。
鐘元道更是驚得舌頭都打結(jié)了,“毒素,無形無質(zhì)……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慕羽雪的眼中卻生出無限的欣喜。
她根本不想知道凌逸是怎么做到的。
只要他能做到,那就夠了!
那些黑色的毒液,在凌逸的控制之下,一點一點從慕千江的身體中被抽離出來,在空中匯聚成一團(tuán)。
“拔”了一會兒,針眼中的毒液越來越細(xì)弱,終于斷開。
直到這時,凌逸才長長吐了一口氣,對慕羽雪道:“取個碗來?!?p> 慕羽雪直接拿了一個茶碗過來,道:“這個可以嗎?”
凌逸點點頭,將匯聚成團(tuán)的毒液引到慕羽雪手中的茶碗里,這才停手。
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今天就這樣,應(yīng)該差不多了?!?p> 慕羽雪看了看手中的茶碗,抽離出來毒液差不多有近一碗,腥氣撲鼻。
“我爹身上的毒……已經(jīng)清除干凈了么?”慕羽雪滿是歡喜道。
凌逸道:“身體主要部分的毒素已經(jīng)清除了大半,但要全部清除,應(yīng)該還需要再清好幾次?!?p> “考慮到他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不能承受太頻繁的拔毒操作,所以一天最多只能拔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