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虞會長
“哪個雜碎找茬？”
魏三一臉橫肉，扯著嗓子邊喊邊沖進(jìn)了工師謀與韓敬所在的包間。
他是香悅樓老板魏產(chǎn)的堂兄，而香悅樓據(jù)說有縣令伍辭的關(guān)系在里面，自然在這高都城有豪橫的資本。
“放肆！”韓敬猛拍案幾，怒斥了一句。在高都城，他也從未遇到過敢在他面前如此豪橫之人。
“原來是汝這廝！”魏三一直是在后廚做菜，甚少與客人打交道，自然也就不認(rèn)得韓敬。然而和他隨行的上菜活計卻是嚇得渾身發(fā)毛，趕緊在他耳邊私語了幾句。
不曾想魏三是個粗人，在這高都城似乎只認(rèn)縣令這個官，而這個官，又恰巧是香悅樓的后臺，因而根本不把韓敬放在眼里。
他將那拿刀的手，指著韓敬破口大罵道：“甚么死里（司隸）活里的，敢在這找茬，我魏三便要教育他?！?p> “好大的口氣！”韓敬冷笑一聲，冷不防甩出兩根手指，穩(wěn)穩(wěn)地夾住了魏三的菜刀刀口。
魏三只感覺手中菜刀被固定了一樣使出渾身力道也拔不出來，韓敬乘勢松開夾刀的手，魏三只知道使蠻力，沒有防備，往后一退，傾倒在地。
“哎呦！”魏三剛一落地，感覺腚子被什么東西頂了一下，痛得喊出了殺豬般的叫聲，用手往腚下掏出一看，竟是一個銅碗。
原來就在他將要栽倒的瞬間，工師謀往他身后扔了個碗。
“韓兄好身手！”工師謀拍手稱贊。
“漂亮！漂亮！”當(dāng)此時，門外一中年男子，一邊擊掌稱贊，一邊抬腳進(jìn)了包間。
他身后，立著一冷面持劍武士。
“虞會長！”韓敬向來人拱了拱手。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虞風(fēng)。
工師謀仔細(xì)打量著此人，見他橫眉冷眼，嘴角掛著一撮山羊胡，身上的那一身灰布衫，還前前后后打了好幾個補(bǔ)丁。
工師謀有些詫異：商會副會長穿著這般寒酸？不過一想到這里是全高都城最高檔的私人會所，他又感覺有些好笑。
虞風(fēng)亦向韓敬拱手回禮：“魏先生不識尊榮，多有得罪。”
原來虞風(fēng)竟是這香悅樓最大的股東。
那魏三腚子受了重創(chuàng)，此刻又見東家在向仇人示好，心中很不服氣，強(qiáng)忍著疼痛，躬身在虞風(fēng)跟前抱怨道：“虞會長，這廝是來找茬的，莫與他客氣?！?p> 虞風(fēng)臉色陰沉，一言不發(fā)，而后向身后稍稍使了個眼色。
他身后的冷面武士會意，稍稍往前邁了一下步子，對著魏三“啪啪啪”連扇了幾記耳光。然后像提著一只小雞一樣，抓起魏三的衣領(lǐng)將他提了出去。
“見笑了！見笑了！”虞風(fēng)再向韓敬拱了拱手，算是賠禮道歉。末了又瞥見坐在韓敬身邊的工師謀，問道：“想必尊駕就是工師先生了？”
工師謀起身拱手：“工師謀見過虞會長?！?p> 虞風(fēng)拱手道：“久仰工師先生大名。那日到府上拜訪，恰逢先生身體有恙，未能相見，著實遺憾。今日有幸得見，工師先生少年英雄，果然器宇不凡。”
工師謀說道：“虞會長大名，在下也早有耳聞。那日錯失機(jī)緣，在下亦是心中有憾。”
虞風(fēng)瞟了一眼案幾上沒動絲毫的酒菜，笑道：“聽聞工師先生對廚藝，亦有心得?！?p> 工師謀客氣道：“哪里哪里！班門弄斧，讓虞會長見笑了?！?p> 虞風(fēng)說道：“辣椒炒肉，蛋炒飯。工師先生所言兩道大菜，虞謀自認(rèn)走南闖北，卻也是聞所未聞。不過這香悅樓都是熟客，也都是些嘴上刁鉆之人，他們聽聞這種菜品，亦想見識見識?！?p> 看來，虞風(fēng)的意思，是要工師謀露一手了。然而依工師謀的身份，要去后廚做菜，那好比是變相侮辱。
韓敬聞言，起身怒道：“虞會長過分了，工師先生乃韓某貴客，豈可受爾這般羞辱？”
虞風(fēng)不緊不慢地說道：“韓司隸誤會了。來這香悅樓用膳之人，都是達(dá)官貴人，很多亦是伍縣令之貴客，他們發(fā)話，虞謀也很為難。”
拿伍縣令來壓人，這讓韓敬越發(fā)氣憤，他剛要發(fā)作，一旁的工師謀卻抬手止住了他：“韓兄息怒，既然虞會長有這份興致，在下小試牛刀也無妨。”
在這些人極為看重的身份，對于現(xiàn)代人工師謀而言，卻是一文不值。前世的時候，他本也是一個熱愛廚藝之人，在家都是自己做飯菜，出門在外面小店里吃，偶爾興起，也會小露一手。
對于工師謀的這份坦然，一向穩(wěn)重的虞風(fēng)心中也有了些小小的震驚。他心想怪不得他能夠只身前往鮮虞人聚落販鹽，原來有這般胸襟氣魄，此人不能為我所用，必是禍害。
他臉上卻是笑道：“多謝工師先生體諒！”
工師謀說道：“還要勞煩虞會長吩咐后廚備齊食材?！?p> 虞風(fēng)笑道：“一切皆已備好。只不過工師先生所言辣椒這樣神物，恕小店地小，未能準(zhǔn)備?！?p> 工師謀笑了笑：“勞煩引路！”
虞風(fēng)抬了抬手：“請！”
當(dāng)工師謀來到后廚時，那兒已經(jīng)圍了一堆的人，他們有些是庖人，有些是后廚的雜工，有些則是做了一輩子飯菜的廚師。他們都拭目以待，想要見識一番工師謀口中的神菜。
肉、雞蛋、稻米飯，皆已備好。
炊具也算是種類繁多，如烹煮肉食、盛裝牲肴的圓鼎、方鼎、扁足鼎以及烹煮羹粥和盛裝食用的鬲；蒸煮谷物的甗；盛裝黍、稻、麥、粱、菽、稷等主食的簋、盨；盛裝多量的谷物食品的盂；盛裝肉醬、味汁、腌菜等調(diào)料的敦、豆、鋪。另外還有分切食物俎和匕，置放大型熟食的案幾。
望著這密密麻麻的炊具，工師謀卻是皺起了眉頭。因為始終還是沒有找到現(xiàn)代的鐵鍋和鍋鏟。
尋思了半天，他取了一個銅豆的蓋子，看上去還算扁平，權(quán)當(dāng)鐵鍋，又挑了一根粗木棍，用刀將前面削扁平，當(dāng)做鍋鏟使用。
他將兩樣器物試了試，感覺還算趁手。
而圍觀的人，卻是徹底傻了眼：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炊具。
“噗嗤！”
“鍋”上灶，油燒熱，蛋下鍋……
工師謀熟練地操持著手中的木鏟，很快，一簋香噴噴的蛋炒飯就炒好了。他有些意猶未盡，掃視了一番廚房，發(fā)現(xiàn)墻角靜靜地躺著一把似乎要被遺棄的韭菜苔。
不由分說，一番操弄，一道韭菜苔炒肉就展現(xiàn)在了眾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