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少年志氣
程茵陳這個不安分的小妖精在距離考研還有一個月的時候,終于被顧嵐煙大俠給降伏,乖乖地把頭埋下來看書了。
一時復(fù)習(xí)一時爽,一直復(fù)習(xí)一直爽。程茵陳學(xué)習(xí)的時候是雷打不動地認真。所以在復(fù)習(xí)資料的海洋中遨游時,就把自己的網(wǎng)戀小男友給忘的一干二凈。
陸西傾給她發(fā)的消息,她也很少回。這個時間段她手機多半調(diào)成靜音,沒接到陸西傾的電話,事后她也不會打回去。
在考研的前一個星期,程茵陳跟陸西傾提了分手。好友沒刪,電話也還打得通,只是不管陸西傾做什么都像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應(yīng)。
程茵陳給他發(fā)的最后一條消息是讓他好好學(xué)習(xí)。陸西傾盯著屏幕,程茵陳的頭像已經(jīng)暗了下去,那一條“專心學(xué)習(xí)”的消息顯得格外的諷刺。
她編個分手的理由都不能編個像樣一點的么?!
他就說他一個雜種怎么可能會有人來愛他!
從來都沒有人歡迎他的出生,他生下來只不過是為了證明他母親有沒有給陸家蒙羞!
沒有人在意他的死活,他初中時爬上教學(xué)樓天臺逼他媽媽來參加他的家長會,他媽只說了句“愛跳不跳,我永遠不可能去參加那個東西的家長會,丟人!”
如果不是因為警察把他媽媽給帶來,他就跳下去了!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陸西傾他這個人了!
沒有人關(guān)心過他的成績,他的情緒!他以為他只要表現(xiàn)好,表現(xiàn)的乖,他父母就會喜歡他,就能從他哥哥身上施舍一點愛給他。可他就算考了全市第一,他父母依舊不會多看他一眼。
所有的榮耀是陸家二公子的,是陸家的!不是他陸西傾的!
甚至陸家人為了表示對他的厭惡,他出生的那一天都要不許吃熱食,都要吃全家人最討厭的食物拼成的一桌菜!
陸家人討厭他,沒關(guān)系,那他就活得更肆意妄為!
可就算陸西傾他在這個黑灰的環(huán)境中活著,他也長大了。
只是他以為他會繼續(xù)這么活下去,直到突然有個人記得他的生日,用甜甜地嗓音跟他說“寶貝兒,生日快樂”。
現(xiàn)在這個人又要重新將他推入深淵!
之前慷慨施舍的那一點光亮都是假的嗎?!
陸西傾沉默了一晚上,第二天,他沒去上學(xué)。
班主任打電話給陸家人,說陸西傾又逃學(xué)了。陸家人口氣淡漠,只道隨他去。
陸家人平時基本不會給陸西傾零花錢,他的錢幾乎全都是幫人代打游戲掙來的。
這個沉默的少年踏上了去異地的旅途。他錢不多,坐的是火車,速度極慢的那種火車。
陸西傾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到了津南。
程茵陳有跟他說過她在津師大的中新校區(qū)。
從火車站沒有直達中新校區(qū)的班車,為了省錢,他轉(zhuǎn)了好幾路的公交車。
陸西傾站在中新校區(qū)的門口,他有一刻的退縮。是那種突然見到的害怕,是夾雜著期待的害怕。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來找程茵陳,只是覺得有些事他想問清楚,而程茵陳又不回他消息,也不接他電話。
而且……而且他覺得分手這么重要的事應(yīng)該當(dāng)面說清楚才算回事。
陸西傾不知道怎么找到程茵陳,即使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她同處于一個學(xué)校,他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中新的布局,只能盲目地往前走,順著一條路就這么沒有目的地走下去。
即使知道了,他又能怎么樣?
他走累了就隨意地倚著一處欄桿,單手插進褲縫袋里,背微微躬著,低著頭也不知是在看什么。與其他三五成群的人相比而來,陸西傾顯得孤寂極了。
“我艸,那人好帥!我們校區(qū)的?”
“不知道,你發(fā)個墻問問?”
“問來了消息是我的,我的男朋友!誰都別和我搶!”
“你先問到了再說吧?!?p> “……”
程茵陳吃晚飯的時候刷了會兒空間就在墻上看到了那個極為像剛被自己甩了的網(wǎng)戀小對象。
“不會吧?千萬別說這人是陸西傾!”程茵陳本想吃完飯就回宿舍,結(jié)果鬼使神差地去了墻上說的地點。
還沒走近就看到那人還靠在那里,像是雕像似的,許久都未動一下。
程茵陳走到他面前,試著喊了一聲“陸西傾?”
陸西傾立馬抬起頭來,他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不過片刻后又恢復(fù)原本的死寂。他面上沒有多大的變化,聲線也依舊平穩(wěn),“程茵陳,你為什么甩了我?”
程茵陳心里一萬個草泥馬呼嘯而過,這他媽還真是陸西傾??!
“程茵陳,回答我的問題?!标懳鲀A抬眸,忽地對上程茵陳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就像住著一潭死水,毫無波瀾,也無生氣。
陸西傾要比程茵陳高上些許,微微弓著腰的他現(xiàn)在差不多才和程茵陳視線齊平。
“因為我不喜歡你啊?!?p> “那你當(dāng)初為什么要對我死纏爛打?!”
“因為你之前打游戲老是語音罵我,我覺得我應(yīng)該要讓你知道社會的險惡。小孩子要文明,不能隨便說臟話?!?p> “這就是你的理由?”陸西傾的聲音突然沉了下去,程茵陳不知為何心里猛地一顫,心口微微疼了起來。
“陸西傾你趕緊回去吧,一個人不要在外面亂跑。”
陸西傾不聽,他一身反骨,叛逆了那么多年。他第一次眉眼都柔軟起來,問:“程茵陳我們還有可能嗎?”
程茵陳說多了就沒耐性,為了讓陸西傾少廢話趕緊回家,她故意擺出輕蔑的姿態(tài)來,輕嗤一聲:“可能?沒可能。我們之間能有什么可能。我身邊缺男人么?缺長得帥的男人么?缺有錢的男人么?我都不缺,所以我們之間為什么還要有可能?”
陸西傾斂起眸子,拳頭捏的關(guān)節(jié)咔咔響。
程茵陳跑了,頭也不回地跑了。
她躲在了那顆特別粗壯的樹干后面,她心疼,是真的疼,一抽一抽的疼,疼得她跑不動路,疼得她只想靠著什么歇下來。
她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心會疼,她一直都是沒心沒肺的活著。
她一直都信奉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的信條,所以她從來沒把誰放在心上,于她而言,誰都是過客。
可……為什么她的心會這么疼?
陸西傾盯著程茵陳消失的方向,失了神。
“錢么?我知道了……”
既然那一點光亮是假的,那又如何,假的他也要變成真的!
程茵陳,你這輩子都別想逃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