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大師兄神色鎮(zhèn)靜嚴肅。我和二師兄也立刻凝聲屏氣,豎耳傾聽。
我隱約聽到不遠處有女子的歡聲笑語,聲音如風鈴般清脆悅耳。然而在這不見人煙的桃山深處,聽到這般聲音便有種莫名的詭異和恐怖。
我們?nèi)顺曇舻姆较蚓従徸呷?,背陽的桃樹間有人影穿插其中,晃來晃去。我們輕手輕腳的躲到一棵很粗的參天大樹旁,探著身子朝人影處望去。
只見數(shù)十個貌美如花,天姿國色的妙齡女子在樹林間悠閑的來回踱步,這些女子皆身著飄逸白紗,載歌載舞,嬉戲打鬧,仿佛身處人間樂園。令人害怕的是她們?nèi)勘成p翼,背后長著巨型的蝴蝶翅膀,如同維秘的天使。那些翅膀五彩繽紛,或如彩虹般絢爛,或如夜空般靜謐,或如花朵般嬌艷,或如白雪般圣潔。
“蝶妖?”我盡量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道。
“精靈。”大師兄冷冰冰的回答。我們?nèi)穗x的很近,我能感覺到大師兄從口中呼出的氣體如涼風般習習地拍在我的耳邊。
“有什么區(qū)別嗎?”我仍然輕聲輕氣的說話,生怕被對面發(fā)現(xiàn)。
“她們是吸收桃山靈氣修煉而成,并不弒殺,只要你不主動攻擊她們,她們一般也不會傷害你?!倍熜滞瑯涌桃鈮旱椭曇?,“我們從坡后繞過去吧?”
我疑惑道:“不是說我們不動手,她們就不會動手嗎?為什么還要繞路?”
“你傻呀?”二師兄輕輕拍了拍我的腦袋,說道:“領地意識,這一片好像是她們的地盤,咱們繞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紛爭?!?p> “她們長得還挺好看的說?!蔽业芍蟠蟮难劬?,看著二師兄道:“要不我們過去打個招呼交個朋友,說不定咱們?nèi)眿D都有了。”
“你呀你!”二師兄拿手指點著我的額頭,無奈強笑道:“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她們只是空有其形罷了,一旦受傷或死亡即刻就會恢復原身。更何況她們不是人類,與我們思維不同根本無法交流?!?p> “試試嘛!”我仍舊不死心的堅持,或許是她們傾國傾城的容顏讓我放松了警惕。
“你以為千百年來沒人試過?”二師兄有些急躁,好像擔心我會做錯事一般,“不信你試試!不等你開口,她們很可能直接動手,大概率群毆!”
我不解道:“不是說她們不會主動攻擊呀?”
“你站這兒這么老半天了,她們過來攻擊你了嗎?她們其實看得到我們?!倍熜值恼Z氣帶著一絲嚴肅,“你要是主動過去,就不知道她們會不會攻擊你了?!?p> “哦,那書上說的人和妖相戀的事是騙人的了!”我有些失望,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幾欲喊出:“那黑風為什么能說話,他可是蜘蛛精!”
“他是妖啊兄弟!”二師兄滿臉無奈,“妖和精靈不一樣,精靈未開智,不能交流的?!?p> “哦?!蔽移仓?,看著那些如仙女般美好的小精靈,卻不能和她們做朋友,感到非常惋惜。
“走了?!贝髱熜州p輕拍了我的后腦勺,轉(zhuǎn)身朝坡后走去,看似要繞路。
我戀戀不舍的看了看那些如九天下凡的小精靈,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卻也顧不得多想,隨即跟上大師兄的腳步。
繞過那群蝴蝶精靈,我們繼續(xù)向北走去。應該是北吧,反正二師兄說是北。
走了一段距離,看到一條數(shù)丈寬的河流,河水緩緩流淌,河面呈清澈的湛藍色。岸邊肥美的水草肆意生長,其中點綴著有如星星的藍色小花。
我們順著河流的方向往前走,不多久便看到寬敞的河邊,有若干美貌的女子在優(yōu)雅的散步,這些女子身著淺綠衣衫,后背長著一個大大的貝殼,仿佛能把整個身體藏身其間。
“這些也是精靈?”我不由感嘆道,這桃山遇到的一切都太過美麗。不是色相的美,而是一種世外桃源,歲月靜好,造化鐘神秀的美。
“對!”二師兄點點頭,“這些是蚌女,和那群蝴蝶一樣都是精靈,不過她們可值錢多了?!?p> “值錢?”我疑惑的看著二師兄。
二師兄若無其事道:“如果把蚌女殺死,便可以從蚌內(nèi)取出夜明珠。蚌女修為越高,夜明珠越值錢。”
“不好吧?!币幌氲竭@些美好的小精靈被殺死,我于心不忍,“她們又沒惹我們,平白無故地殺死她們多殘忍?!?p> “我沒聽錯吧?”二師兄呵呵笑道:“你不是最喜歡錢嗎?也不知道是誰,當初在古風城,就為了三根金針非要鬧著回去找?!?p>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辯解道:“我是喜歡錢,但殺人越貨的事我可做不出來。這些蚌女也是有生命的,就因為夜明珠就要殺死她們,那不管夜明珠有多珍貴我也不會開心的?!蔽颐媛恫粣?。
二師兄無奈道:“哎,你這么想別人不這么想啊?!彼p輕拍著我的肩膀,有些惋惜地說道“桃山與世隔絕,這里的蚌女應該是安全的,只不過別處的蚌女就兇多吉少了。”
“別處也有蚌女?”我疑惑的看著二師兄。
“當然有啊!蚌女也是蚌修煉而成的?!倍熜謸u頭嘆息,面露不忍,:“每年不知道有多少蚌女慘死在屠刀之下。聽說鹿野曾經(jīng)就有很多蚌女,不過后來都死了?!?p> “太殘忍了?!毕氲竭@些與世無爭的精靈倒在血泊中的情形,我心如刀絞,“怎么能隨便殺人呢,就為了幾顆珍珠,就要殺死無辜的人?!?p> “在有些人眼里,她們不是人?!倍熜置嫔沧兊糜行┏林?,“她們只是長著人臉的畜生,和用來果腹的雞鴨魚肉沒有區(qū)別。就算有的人剛開始不忍心,殺的多了也便麻木了?!?p> 我看著蚌女們在河邊優(yōu)雅的散著步,有的甚至在顧影自憐,對鏡梳妝。再看看她們粉雕玉琢的臉龐,玲瓏曼妙的身姿,這分明就是活脫脫的人呀,真能對著這樣的生靈痛下殺手嗎。我并不是一個特別圣母的人,但一想到她們慘死的樣子我就心如刀絞。
“有沒有什么辦法阻止人類獵殺她們?”我急切的問道,迫切渴望一個肯定的回答。
“你只能自己不亂殺,但沒有道理阻止別人呀?!倍熜謱⑹址旁谖业募缟?,用力握了握,示意我不要想太多。
大師兄看了一眼我面色凝重,難看至極的小臉,冷冷開口:“君子遠庖廚。見其生不忍見其死是人之常情。但并非所有人都有條件遠庖廚。更何況終有一天,你也必須親自面對?!?p> “面對什么?”我滿臉疑惑的看著大師兄。大師兄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但是目光凜然如冰,仿佛夜空中凜冽的寒星。
二師兄皺了一下眉,向大師兄道:“說什么呢?小桑年紀小,別嚇壞他,到時候再說?!?p> 大師兄看了二師兄一眼,似是心照不宣的默認,便沒有多說什么。
“到底面對什么呀?”我惴惴不安,想問個究竟。
“小桑乖,大師兄逗你玩呢,別放在心上?!倍熜譂M臉笑容,用手輕輕拍打著我的后背。
如果他們執(zhí)意不說,我也問不出什么。只是心里咯噔一下子,像一塊石頭壓在心頭,不由得為以后的事?lián)鷳n起來,到底面對什么呀?難道哪天師父突然想要條珍珠項鏈,非逼著我親手殺蚌女?還是說我將來是個窮逼,不得不殺死蚌女才能養(yǎng)活我自己?我百思不得其解。
又沿著河流走了一會兒,在經(jīng)過一塊石桌般的巨石后,我們漸漸離開了河道方向,走上了一條較為平坦的土路,潺潺的流水聲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