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不歡而散
蘇風(fēng)苒看著他,自從那日在大街上分開之后,他們兩個便再沒有這樣坐在一起說話了。
她看著他脊背上觸目驚心的血跡,眸中閃過一絲心疼,不禁開口道:“阿行,陛下性子剛強,若你和他相對也總是這樣強硬,最后吃虧的也——”
君思行忽地抬頭打斷她,“所以你也希望我同意賜婚嗎?”
屋內(nèi)瞬間寂了寂,炭火燃燒的聲音在這個空間中驟然像是放大了好幾倍,蒿鑰正在上藥的手也不禁在半空中輕輕抖了抖。
蘇風(fēng)苒微微錯愕,怔住了,“阿行,我不是這個意思……”
君思行靜默不語,蘇風(fēng)苒捧著茶杯的手僵在半空許久未動,滾燙的茶水漸漸隔著瓷杯將指尖燙得通紅。
她斂了斂眸,緩緩將茶杯放在桌子上,似乎沒注意到被燙的發(fā)疼的指尖,從袖中緩緩拿出一個錦盒放在他面前,“本想著等你兩日后正式及冠后再送給你的,但是今日你正式封王行了冠禮,便想著也是一個好的寓意?!?p> 君思行坐著沒動,蘇風(fēng)苒抿了抿唇緩緩起了身,看了他一眼隨即緩步走出了屋子。
蒿鑰看著蘇風(fēng)苒離開,呼吸一緊,卻沒敢動作,然而上藥的手卻早已停了下來。
君思行眸光抖了抖,他話一出口便瞬間后悔了,然而現(xiàn)在卻一句挽留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出去吧?!?p> 蒿鑰回過神來,將藥瓶放在桌子上,垂眸恭敬地行了禮便退了出去。
君思行將上衣穿好,目光微微落在了面前的錦盒上,他抬手將錦盒打開,眸光微閃,只見里面放著一枚精致不已的白玉冠,玉是頂級的羊脂白玉,做工也是精巧絕倫,想來天下最好的師傅打磨排除失誤的情況下最起碼都需要三年以上的工期才能制成。
蒿鑰走出屋子時已經(jīng)不見了蘇風(fēng)苒的身影,他只得嘆了口氣。
蘇風(fēng)苒走出四殿下府,心中陡然生出了一種深深無力感,她和君思行認(rèn)識這么多年,竟然是第一次這樣不歡而散,幾個月的時間,似乎什么都變了,又似乎什么都沒有變。
她慢慢走在大街上,沒有用輕功,就這樣緩步走著,然而蘇府與四殿下府距離很近,也不過片刻就走到了蘇府。
她一路垂著眸子走進清苒閣,忽然便聞到了一股酒香混著梅香,她抬眸去看,就看到清苒閣的梅林里不知何時坐了一個人,那人端坐在石桌上,一身青衣,墨發(fā)半灑,素手煮酒。
她怔了怔,加快了步子走過去,“你什么時候來的?”
葉青歸淡淡看了她一眼,“某人剛出門的時候?!?p> 蘇風(fēng)苒便知道自己去了哪兒這個男人知道的門清,她隨即在他對面坐下,便要端起來他桌子上剛添好的一杯梅酒喝,卻不料被葉青歸一道指勁輕輕打了下手腕。
她吃痛放開了杯子,不禁失笑著看著他,“堂堂葉世子,你怎么連這種醋都吃!”
葉青歸閑閑看了她一眼,卻眼見地發(fā)現(xiàn)了她指尖的微微紅腫,“怎么回事?”
蘇風(fēng)苒想了起來方才應(yīng)該是端著茶杯忘記了時間燙的,方才不覺得什么,現(xiàn)在才覺得指尖有些發(fā)疼,她將手指藏了起來,“沒事,不小心燙到了應(yīng)該。”
葉青歸隨即走進了后面南敘的房間,不消片刻便拿著一瓶燙傷藥走了出來,“手伸出來。”
蘇風(fēng)苒乖乖將兩只手伸出去,葉青歸恨不得將每個指尖都涂得不能再厚才罷休。
她低頭看著十個指尖,弱弱地看著葉青歸,“那我還怎么喝酒啊?”
葉青歸不答她,自顧自地喝了杯梅酒任她看著。
蘇風(fēng)苒不禁閉上了眼睛,心想著眼不見為凈,然而她靈敏過人的鼻子卻不禁微微發(fā)癢。
葉青歸無聲笑了,端起她面前的酒杯道:“張嘴?!?p> 蘇風(fēng)苒一愣,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便張開了雙唇,一股濃香的梅酒便順著酒杯淌入了她的口中,然而還沒等她細(xì)細(xì)品嘗這酒的醇香,下一刻就覺唇上傳來一道冰涼柔軟的觸感,隨即就是一陣刺痛。
她吃疼,險些嗆住,一口酒囫圇咽下,連忙就睜開了眼睛。
“再皺眉就不是這么簡單了!”葉青歸只是淺嘗輒止,下一刻就坐直了身子。
蘇風(fēng)苒只得斂去了方才回來時消沉的情緒,卻見他依舊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不禁拿眼睛控訴他。
見葉青歸片刻不停的喝著酒,酒香撲鼻,蘇風(fēng)苒只能拿眼睛看著,幸好這燙傷藥很好,過了片刻便大致吸收了進去,她才能端起酒杯喝了起來。
到了黃昏時分,宮里才陸續(xù)下了兩道封王的圣旨,三殿下君思止受封彧王,四殿下受封淮王,府邸門匾也齊齊換了新,想去恭賀者自然不在少數(shù),但是淮王府幾日來卻一直緊閉門庭。
原本按照郡王規(guī)制,君思止和君思行的府邸本都應(yīng)該擴建,但是君思行以不喜奢靡拒絕了,君思止卻著手讓禮部大加擴建,群臣雖然面上不說什么,心中卻早已有了評價。
安陽侯得知了自己親女兒早就被害死時,這些年承歡他膝下的竟然是害死自己女兒的兇手,聽聞在朝堂上一時間承受不住打擊當(dāng)場哀慟過頭,回府之后一下就病倒了,幾日都未及上朝,幸而安云蔚也被搜捕緝拿了,皇帝也賜了死刑,想來應(yīng)該是沈釋見身份敗露,放棄了這個棋子。
蘇風(fēng)苒這幾日卻一直在清苒閣里養(yǎng)傷,她沒有興致出去賞玩,只覺得躺了幾日身子骨都要散了。肩膀上的傷漸漸開始愈合,有些微發(fā)癢,因著葉青歸時時盯著蘇風(fēng)苒才沒有機會上手去撓,肩膀的傷便沒有反復(fù),逐漸向著慢慢長好的趨勢。
好在費湛同南敘暫時先回了回風(fēng)山,才沒人要求她在養(yǎng)傷時也要練功,蘇風(fēng)苒樂于偷些懶。葉青歸體內(nèi)的氣流有些麻煩,南敘便也回去繼續(xù)查閱卷宗,對他們說有了消息便會傳信。
不過這兩團氣流在葉青歸體內(nèi)許多年,他自然也不急在這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