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院中,韓菲菲渾身涂滿藥膏,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吳嬤嬤半跪在床榻邊,拿著細棉布輕輕拭著她的臉頰,一邊低聲說道:“府醫(yī)查出姑娘有一盒面脂里加了蜂蜜,姑娘對那盒面脂可還有印象?”
府里的人都知道韓菲菲對蜂蜜過敏,任何與蜂蜜有關(guān)的東西都不敢往芳菲院送,現(xiàn)在在她梳妝臺上突然多了一盒加了蜂蜜的面脂,吳嬤嬤立馬聯(lián)想到了陰謀詭計上,腦子里飛快閃過有可能陷害她們姑娘的人的身影。
“蜂蜜?”韓菲菲睜開眼轉(zhuǎn)頭看向吳嬤嬤,目光冷淡而寒涼,“是那枚牡丹蓋子里的面脂?”
吳嬤嬤想了下,回了聲是。
韓菲菲轉(zhuǎn)頭閉上眼,放在身旁的雙手慢慢攥緊,心下涌起一股懊惱。和池雙卿設(shè)想的一樣,韓菲菲在得知凝玉膏的用處以及池雙卿大言不慚的話之后,立馬激起了逆反心理。
你不是不想給我嗎?那我偏要拿到手,當下就讓人去韓昭昭哪兒偷換了一盒回來。
原本她只是在手背上試了試,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確實覺得皮膚白了許多。心下一喜,連忙讓丫鬟伺候著凈了身,然后全身上下涂了一遍。
美滋滋的躺在床上幻想變白后的模樣,誰知半夜時突然全身上下刺痛難耐,驚慌的叫來丫鬟點上燭火,昏黃的燭光照在她泛紅的身體上,一片一片的紅疹子飛快的從體內(nèi)冒出,不過眨眼間,就已經(jīng)蔓延到了臉上。
守夜的丫鬟嚇得直接尖叫了出來,差點打翻燭臺。
從回憶中拉回思緒,韓菲菲胸脯急速起伏道:“將那盒面脂給我扔了,我再也不想看到它。”
吳嬤嬤望了眼重新下閉上眼的姑娘,擰眉道:“那盒面脂老奴已經(jīng)吩咐紅玉送去給大夫人了,姑娘放心,用不了多久就能查清是誰在背后搞鬼,到時老奴定要讓她不得好死?!?p> 說到最后,吳嬤嬤語氣中帶著森森寒意。
“不行!”韓菲菲突然拔高聲音,翻坐起身急切說道:“你怎么送去給我娘了,哎,真是氣死我了,你快去我娘那兒將那盒面脂拿回來?!?p> “???”吳嬤嬤一時不解其意,“姑娘為何要將面脂拿回來?府里誰不知道姑娘您對蜂蜜過敏,這定然是有人故意要毀了姑娘您的容貌啊,真是好毒的心思!”
吳嬤嬤越說越氣,有人將這等臟污東西送到姑娘跟前,她居然沒有發(fā)覺,看來這院里的小蹄子是該敲打敲打了。
韓菲菲急得不行,張了張口尷尬解釋道:“那面脂......那面脂是我讓人去三妹那兒拿來的?!?p> 說完,她泄氣一般捂著額頭,臉上微微發(fā)燙。韓菲菲倒沒覺得是有人要害她,畢竟人家根本不愿給她,還是她自己主動弄回來的。
這就很尷尬了,她知道面脂的主人是誰,但完全沒有理由去質(zhì)問對方呀!
再說池雙卿被她設(shè)計得差點毀了清白,又讓她推下水差點丟了性命都不敢反抗,這么一個懦弱膽小的人,敢設(shè)計她?韓菲菲不信。
不過到底陰差陽錯讓她差點毀了容貌,她心底不是不惱,只是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不能將這事宣揚了出去,要不然她的名聲算是毀了。
四周安靜的嚇人,微風(fēng)吹動窗戶發(fā)出一聲輕響,一直僵硬地拿著棉帕的吳嬤嬤終于回過神來,神色難言地看向床上的人,吞吐道:“姑娘是說那盒面脂是從三姑娘那兒偷......拿過來的?”
“嗯?!狈凑舱f出來了,她不再隱瞞,將事情經(jīng)過說了一遍,道:“所以,不能讓我娘查下去,要不然我真的要丟死人了!”
“可是......紅玉已經(jīng)走了半個時辰了,現(xiàn)在大夫人只怕已經(jīng)拿著面脂去了榮壽堂了?!眳菋邒甙没诘嘏牧俗约阂话驼?,“都是老奴的錯,老奴以為是有人要害姑娘您,就、就......”
“什么?”韓菲菲猛地從床上驚坐起來,氣的臉色猙獰,“你、你真是害死我了!快給我更衣,我要去見祖母?!?p> 只希望還來得及!韓菲菲忍著身上的刺痛,一邊倒吸冷氣,一邊飛快往榮壽堂趕去。
不過她還是低估了大夫人和老太君的行動能力,她趕到榮壽堂時正好撞到被老太君跟前伺候的何嬤嬤請來的韓昭昭和池雙卿兩人。
韓昭昭見到面色慌張的韓菲菲明顯愣了一下,呆呆地問道:“大姐?你怎么在這兒?你不是身體不適嗎?”
韓菲菲臉上帶著紗巾,露出的額頭上隱約可見一些米粒大小的紅疹子,似是注意到對面兩人的視線,她側(cè)了側(cè)頭,對何嬤嬤說道:“我有事和祖母商量,何嬤嬤讓三妹她們回去吧?!?p> 何嬤嬤對著韓菲菲福了福身,與對池雙卿她們敷衍的態(tài)度相比,面對韓菲菲時她就顯得恭順了許多,略顯遲疑道:“請大姑娘安,老太君聽說大姑娘您用的......”
“好了,我知道,我會和祖母說清楚?!表n菲菲連忙打斷何嬤嬤的話,目光冷冷地看向池雙卿所在的方向,咬牙道:“我自己不小心飲了些蜂蜜水,勞煩祖母和母親擔心了,我這就進去請罪,三妹和池姑娘先回去吧?!?p> 聞言,池雙卿嘴角微揚,視線落在她布滿疹子的額頭上,狀似關(guān)切道:“大姑娘不能喝蜂蜜水么,我看你額頭上的疹子又紅又亮,里面似乎有膿水,這以后會不會留疤呀?”
“哎呀,好像真的發(fā)膿了。”韓昭昭伸長腦袋仔細看了看,皺眉道:“發(fā)疹子不能見風(fēng)呀,大姐你還出來,萬一真的留疤那就慘了?!?p> 要是能忽略兩人幸災(zāi)樂禍的語氣,韓菲菲還能閉著眼睛安慰自己她們是在關(guān)心她。聽著兩人你一句發(fā)膿我一句留疤,簡直要咬碎銀牙,“何嬤嬤,讓她們走!”
“這不好吧,老太君要見我們,我們作為晚輩怎么能不去?”韓昭昭故作猶豫道,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兒,不過韓菲菲阻止她進去,她倒更想進去看看了。
聞言池雙卿眼底微閃,看著韓菲菲氣的跳腳的模樣笑而不語,不可臉上也是一副不敢違背長輩命令的意思。
韓菲菲氣得要死,顫抖著手指指著兩人說不出話來。眼見說是說不聽了,她便想動手將人趕走,卻不想這時院內(nèi)走來一位面容清秀的丫鬟,笑著福身道:“奴婢見過大姑娘,三姑娘,池姑娘,老太君聽見三位姑娘的聲音,特讓奴婢來請三位姑娘進去?!?p> 韓菲菲跺了跺腳,恨恨地瞪了池雙卿一眼,提起裙擺轉(zhuǎn)身往里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