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節(jié)緝兇縛惡
最近,胡杰忙得有些頭大。
辦公桌上,放著幾撂卷宗。胡杰緊皺眉頭,再次翻閱犯罪嫌疑人吳林、柳軍、汪若霞、王務行的材料。
其中,汪若霞的材料尤其令胡杰感興趣。他實在想不明白,一個并不缺錢花的富家女,怎么會淪落為搶劫犯。雖然汪若霞的母親竇梅堅稱,汪萬全與她們母女倆再無往來和瓜葛。但是,在竇梅家里,胡杰還是分明感受到了一個暴發(fā)戶的氣息,單憑那一套銀碗、銀筷子,就給胡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說句良心話,做工雖精致,但總覺得俗氣。可是有一點無可否認,就是那套碗筷的確值錢。
汪若霞的供述也同樣戳穿了竇梅的謊言,汪若霞說,她父親汪萬全,每月至少要回家一次,與母親竇梅住在一起。
至于錢財,汪萬全每月定例供給她們母女倆一萬元生活費,另外給汪若霞六千元零用錢。竇梅還經營著一個雜貨店,每月也有五六千的收入。一句話,這對母女,一點也不缺錢花,尤其是汪若霞,她父親、母親,對她都很寵愛,都從不吝惜錢財,那她怎么會參與搶劫呢?
胡杰審訊汪若霞時,也曾試圖探詢她的作案動機,問她為什么要參與搶劫?汪若霞挑釁地看著胡杰,眼光中閃爍著一種惡意的嘲笑:“不為什么,就是覺得好玩。”
哼,好玩!想到被搶劫的異鄉(xiāng)駕駛員的那種慘狀,胡杰忍不住冷哼一聲。對眼前這個雖然長得漂亮,卻好像全無心肝的女人,充滿了厭惡。
從柳軍、汪若霞的交待材料中,都可以反應得出來,赫赫有名的汪老板汪萬全的那個寶貝兒子汪星,公然也是柳軍、汪若霞搶劫團伙中的一員。
世事難料,誰能說得清楚,這個汪老板,他的這對奇葩寶貝,究竟犯了什么邪?整個青云縣數一數二的大老板,身家有可能上億,女兒、兒子,卻先后淪落為搶劫犯?
頭一天抓獲的犯罪嫌疑人王務行,也供述稱,他偷竊汪老板家的藥雞,汪老板的兒子汪星是知情者。這同樣不符合邏輯,汪星既然知道自己的朋友偷竊自己家里的藥雞,怎么還能容忍?莫非這個汪星,神經有些錯亂,精神不正常?
胡杰想要繼續(xù)深挖,獲取更多的線索,王務行卻再也不開口。只是用那種畏畏縮縮、躲躲閃閃的眼神,哀求地看著胡杰。他只是供述,他偷竊藥雞,汪星是知情者。問他汪星既然知情,為何替他隱瞞,王務行則再也不開口,一副燒不紅、捶不扁,任你把他扯爛撕碎也不再開口的模樣。有一點完全可以肯定,王務行隱瞞了什么。
王務行究竟隱瞞了什么呢?他要掩護誰?他要掩飾什么?除了偷竊,他是否還涉嫌其他犯罪?一連串的疑問,在胡杰的心頭纏繞盤旋。
汪萬全在青云縣城人際關系復雜。汪若霞被抓以后,已經有不少人找過胡杰,或打聽案情,或企圖求情,或要來胡杰家里“坐一坐”,被胡杰想方設法,全部推擋在外。
柳軍、汪若霞搶劫團伙的案件,胡杰特意向普歷局長作了專題匯報。
本來,按照規(guī)矩,胡杰不應該越過所長、分管副局長,直接向普歷局長匯報,但是,當初汪老板家藥雞失竊,汪老板擔心別有隱情,專門找過普歷局長,而普歷局長,就汪老板家藥雞失竊一案,刻意叮囑過胡杰,讓他暗中調查。普歷局長的意思很明顯,由于汪萬全是個在社會上富有影響力的人物,各種關系錯綜復雜,所以,才直接指令胡杰暗中查案,不想驚動更多的人,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普歷局長聽取了胡杰的匯報,獲悉汪萬全的一對子女,全都涉嫌搶劫,而且,這一搶劫犯罪團伙中,除汪星外,還有好幾個犯罪嫌疑人沒有歸案。非常重視。他讓胡杰通知分管刑偵及南城派出所工作的兩位副局長、南城派出所所長,到局長辦公室作了專題研究。最后決定立即抓捕汪星等涉案團伙成員,進行突擊審訊,看能否獲取有利線索,同時,加大對已經抓獲的幾名犯罪嫌疑人的審訊力度,繼續(xù)深挖犯罪。
通過周密布控,汪星很快落網,與他一同被抓獲的,還有外號叫“疤臉”的梅雄等五六個人。胡杰選擇的時機非常好,就在這伙人聚在飯店吃飯、喝酒時,一網將其打盡。
審訊汪星,異常頑固,拒不開口。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審訊“疤臉”梅雄及另外幾名犯罪嫌疑人,不料卻有意外的驚人收獲!在搶劫犯罪之外,又捅出了另外一起性質異常惡劣的入室搶劫、輪暴案件。讓胡杰吃驚的是,轄區(qū)內發(fā)生如此令人發(fā)指的案件,派出所公然沒有接到報警。
獲悉這一新的重大犯罪線索后,胡杰兵分兩路,一方面派人到汪星家里搜查,重點查找汪星等人在實施犯罪行為時,汪星拍攝照片的相機及那些現場照片;一方面,派人迅速趕到受害人蔣雨家中,將受害人送到相關醫(yī)療機構進行檢查,力爭最大限度地提取相關證據,對案發(fā)現場,同時進行仔細勘察。
汪星作案時攜帶的相機,以及仍然留存在相機里的照片,在汪星的房間里順利查獲。這是極其重要的物證。
對受害人蔣雨及其父母的取證材料,則頗費了一些周折。蔣雨的父母,受到了威脅,特別擔心自己女兒的那些照片被擴散出來,這是他們最為擔心和顧慮的。從某種角度來說,即使那幫歹徒真把他們全家都殺害,那威懾力,也不及把蔣雨受到傷害時,被歹徒拍攝下來的照片,真的被這幫歹徒給擴散開來,更具威懾力。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塊皮。有時候,臉面和名譽,比生命更為重要。
胡杰給蔣雨的父母做工作,安慰他們說,拍攝的那些照片,已經掌握在警方手中,侵害他們女兒的那伙犯罪嫌疑人,也已被警方抓獲,讓他們打消一切顧慮。特別讓他們明白一點,受到歹徒威脅而不報案,本來就是一個極大的錯誤。這是對罪惡的一種不作為的縱容。這會讓這幫歹徒,逍遙法外,還有另外的無辜者將會繼續(xù)受到侵害。不報案,不向警方如實提供情況,相當于從某種角度替這幫歹徒掩飾他們的罪行。對于這種涉及個人隱私的案件,警方會嚴格保密,確保受害者的個人信息,不會遭到泄露。警方會采取一切措施,避免在指認犯罪、提供有力證據的過程中,讓受害者公諸于眾,以至于受到第二次精神傷害。
蔣雨的父母,打消顧慮后,如實提供了情況,在蔣雨母親的陪伴下,也詢問了蔣雨,獲取了相關的陳述材料。
蔣雨的情況,令胡杰尤為痛心。接受詢問時,會不由自主地全身顫抖。說話也有些顛三倒四,有時會突然暴發(fā)出失控的尖叫聲??磥恚@個孩子神經有些錯亂了。需要用很長的時間來慢慢平復傷痛。
從犯罪嫌疑人的供述交待,以及已經掌握的證據材料中,胡杰吃驚地發(fā)現,本以為只是涉嫌偷雞的那個王務行,公然也是這起入室搶劫、輪暴案件中的一名犯罪嫌疑人!
當汪星拍攝的照片,被分別擺放在汪星、王務行面前時,面對如山鐵證,兩人都無法再抵賴,先后開口招供了自己所犯的罪行。
論及作案動機,汪星毫不諱言:“我和蔣雨,以前根本沒有半點瓜葛,談不上任何恩怨。就是那天在街頭碰到時,我與她打招呼,她公然沒有料理我,很鄙視地瞅了我一眼就很高傲地走了。她媽的,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學習成績好一點嗎?她有什么資格侮辱我?我身邊從來不缺女人,比她漂亮一百倍的也有的是,對我投懷送抱的女人也有的是。之所以帶人去她家,強上她,就是想懲罰她,讓她長點記性,讓她明白,小看我、侮辱我汪星,會付出什么代價,會落得個什么下場。”
看著眼前這個怪胎,這個長得如此帥氣,品性卻又如此惡劣的年輕人,胡杰倍覺憤怒的同時,也替他深深地悲哀。狂妄、無知、殘暴、淺薄,這得多長時間的積淀,才會養(yǎng)成這種“老子天下第一”的可惡可恥、可悲可嘆、可笑可憐的惡行!
如果說在汪星身上,還有一點讓人可以接受的人性的話,那就是,他對王務行的奇怪的態(tài)度。
面對胡杰,汪星忍不住開口替王務行求情:“警官,王務行雖然被我?guī)ナY雨家,也強上了蔣雨,但是,他不是自己想這么干的,其實是被我們逼的。你能不能幫他說點好話,關照關照他,盡量減輕點他的罪行。他,其實挺可憐的?!?p> 問及王務行偷竊藥雞的事。汪星竟然一下子笑了起來:“我是看他太??,膽子太小了,故意訓練一下他,才讓他這么干的??粗憫?zhàn)心驚,手抖腳顫地從我家里,把那些藥雞一只一只偷出去,我覺得很好玩。就像在看電影。不,不對。不是在看電影。就像是我在拍電影。對,就是這種感覺,我就像一個導演。這話,好像也不對,不是導演,怎么說呢,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神,從天上往下面看著,看著人世間發(fā)生的一切,別人一無所知的,我卻心知肚明。對,有點這種感覺,就是這種感覺!我太喜歡這種感覺了。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我對所有事卻都洞若觀火,全部看在眼里?!?p> 胡杰覺得,汪星雖然認知健全,但從某種角度來說,簡直就是一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