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輔警兄弟
派出所停車場內(nèi)，兩人坐在車上，趙暮城靜靜地聽著這個跟自己年齡相仿的兄弟的講述，那是他從未知曉的，關(guān)于生活的另一種面貌。
“我父親有些殘疾，從小家里就很困難，就靠種點玉米、養(yǎng)幾只雞鴨勉強維持生計。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也是父母唯一的依靠，我還有個妹妹，剛上大學(xué)。都說有哥哥的妹妹很幸福，可我卻從來沒有給我妹妹帶來過什么，她邊上大學(xué)，還要邊打工自己賺生活費?！?p> 說到妹妹，劉啟南的聲音有些哽咽。
“你知道的，輔警的那點兒工資，少得可憐，我每個月除了房租，都把錢寄給我父母。好在派出所提供伙食，可以為自己省下一筆開支。說來也是怪自己沒用，學(xué)歷低，沒能找到一份體面的工作，不然，也不會因為我爸生病住院，就掏空了家里的所有積蓄……”
“眼看房租也早已經(jīng)到期了，我甚至沒有能力去交每月500塊的房租……趙哥，你知道嗎，有時候跟你們在一起，我真的很自卑，同時我也非常羨慕你，羨慕所有人，我感覺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都過得比我好……”
劉啟南就這樣斷斷續(xù)續(xù)地講述著，趙暮城知道，這些話，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從小家境優(yōu)越的他，也從未體會過劉啟南所說的那些艱辛。
這世上，有太多不為人知的苦難，不是么？
“啟南，這樣，你搬去跟我一起住吧！我一個人住著三室一廳的房子，也是浪費！”趙暮城思索片刻，提議到。
“可是房租……”劉啟南有些遲疑。
“兄弟之間，就別提那些了！聽說你廚藝不錯啊，你剛好過去可以給我改善下伙食！”趙暮城故作輕松地說到。
“可是……”劉啟南還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別可是了，一大老爺們兒婆婆媽媽的。咱們值了夜班，今天白天休息半天，走，我這就跟你去搬行李去！”
不等劉啟南反應(yīng)，他已經(jīng)發(fā)動車子朝劉啟南的出租屋方向駛?cè)ァ?p> 來到劉啟南家中，錢宇已經(jīng)在門口等待。
他惺忪著雙眼，倚在墻上。
“錢宇？你怎么也來了？你剛下夜班?！眲⒛险f到。
“我叫他來的，干苦力！”趙暮城笑著說到。
“這種事兒怎么能少得了我呢？”錢宇揉了揉眼睛，打起了精神。
就這樣，他們?nèi)艘黄馂閯⒛洗虬诵欣睢?p> 行李不多，幾件衣服、一點日用品、一床薄背，就是劉啟南的全部家當(dāng)。
趙暮城原先還想著自己的車裝不下，特地讓錢宇也來幫忙拉東西，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沒多久就到了趙暮城所住的小區(qū)，那是一個還算新的居民小區(qū)，小區(qū)環(huán)境不錯，劉啟南看著整潔的小區(qū)環(huán)境、漂亮的小區(qū)花園、富有設(shè)計感的綠化，眼里放出艷羨的光。
“暮城，你就住這兒??？干脆你們?nèi)ノ壹易〉昧耍淮髼潉e墅，經(jīng)常我一個人，沒勁?！卞X宇看著在他看來略顯“寒酸”的電梯房說到。
“我覺得挺好的??？你這富二代要求也未免太高了吧？我媽老是吵著讓我在這兒買房，可我覺得暫時一個人住，租個房子挺好的！”趙暮城說到。
劉啟南就這樣靜靜地聽著，別墅，買房……這些字眼，感覺距離他好遠好遠。
每個人的生活千差萬別，每個人對事物的認(rèn)知各有不同。你所厭倦的生活，也許是別人怎么努力都難以企及的。
經(jīng)過三人的一陣折騰，劉啟南總算安頓了下來。為了表示感謝，他為兩人做了一頓美味的家常菜。
“趙哥，錢哥，謝謝，謝謝你們！”劉啟南以茶代酒，眼里滿是感激。
“啟南，別跟我那么見外。雖然跟你共事時間不長，但我知道，雖然你是個輔警，但工作特別認(rèn)真負(fù)責(zé)，好多地方我還需要向你學(xué)習(xí)呢！”趙暮城說到。
“是啊啟南，以后遇到什么困難，盡管跟我們說！”錢宇說到。
“說實話，我這個人，真的特怕欠人家人情。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謝你們了……兩位哥，謝謝了！”劉啟南一飲而盡。
暮秋的夜晚帶著濃濃的寒意。趙暮城來到劉啟南房間門口，敲門——
“啟南，我給你拿了個毛毯，這幾天晚上怪冷的。”
劉啟南打開門，接過毛毯。
“謝了趙哥！”
“這兒還有2萬塊錢，你先拿去給你爸治病?！壁w暮城順手遞過去一沓鈔票。
“這我可不能要……”劉啟南推辭著。
“算我借你的！拿著吧！”趙暮城堅持到，劉啟南拗不過，只好接下，他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一個勁兒地說著“謝謝”。
“回頭我再跟錢宇借點兒給你！”趙暮城說到。
“趙哥，千萬別，您的心意，我領(lǐng)了，我父親的事……我也不想讓大家都知道……我已經(jīng)給你們添了很多麻煩了……”劉啟南不好意思地說到。
他知道，錢宇有的是錢，可不知為何，他好像跟“有錢人”之間有一道天然的溝壑，他不愿拉下自己可憐的自尊心，去乞求別人的施舍。
“好，我明白了！那你有什么需要，盡管跟我說！”趙暮城不再堅持，他懂得如何去保護一個人的自尊，也許是從小接受的教育，讓他對萬事都有一顆悲憫的心。
西城醫(yī)院。
病房里，劉啟南守候在父親床前。
看著眼前被病痛折磨得消瘦不堪不成樣子的父親，劉啟南心里有萬般滋味，母親則滿臉疲憊地坐在床邊，眼里空洞且無助。
“劉正國的家屬，到醫(yī)生辦公室來一下！”值班護士來到病房內(nèi)喊到。
“啟南，你先去，這邊有我呢！”去醫(yī)院探望的趙暮城說到。
“那我先過去！”劉啟南答應(yīng)到，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他走進了醫(yī)生辦公室。
醫(yī)院，是一個讓人看盡人情冷暖的地方。生死、病痛、金錢……這些令人窒息的有些殘酷的字眼，成為壓在無數(shù)平凡人肩上的巨石，如此沉重，如此令人無可奈何。
15分鐘后。
劉啟南從醫(yī)生辦公室走了出來。
他眉頭緊、步履沉重，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磨難。
那眼神里，有心酸，有無奈，透著一股絕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