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逛街
走上二樓，林琬婧推開房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味飄來。
管賬秀才說的一點沒錯，東來順的客房比普通的大了一倍，東西兩面各支著扇窗。臥床上掛著蔥綠雙秀花卉的蚊帳，右邊角落放著木制梳妝臺，上面立了個好大的銅鏡。
林琬婧開心的撲向床，床褥非常柔軟，且?guī)е逑恪?p> 司瀛則從立柜里抖出一床被褥，平鋪在地上，幾分鐘不到，地面就出現一張簡單的床。
林琬婧不解，“司瀛姐姐，為什么要打地鋪？一起睡不好嗎？”
她還想著能不能抱著司瀛睡，司瀛姐姐的身子定是又香又軟。
然而司瀛無情的打斷她的幻想。
“晚上我睡地上，你睡床就行?！?p> “一起……”
“不行?！?p> 司瀛強硬拒絕。
這個小狐貍一看就沒安好心，如果真睡到一處了，指不定會發(fā)生什么。
一想到自己若是被林琬婧發(fā)現是男人，司瀛心里突然驚慌，不知道為什么，他很怕謊言被戳破，特別是對面林琬婧，他甚至不敢想后面會發(fā)生什么。
林琬婧只好嘟嘴作罷。
唉，司瀛姐姐果然習慣獨來獨往，雖然現在有問必答，話也稍微多了點，可是再親近一步就難如登天。
不行！她一定要找個機會把司瀛姐姐給睡了（不是）！
***
第二天天稍亮。
司瀛醒來，他睜開眼，不自覺的往旁邊的臥床看。
然而臥床空空如也，蚊帳被卷起，被褥掀開，凌亂的堆在一旁，本該躺在上面的林琬婧卻不在。
這整個一案發(fā)現場似的。
司瀛心頭一震，猛然起身，黑色鐵劍迅速別在腰間。
林琬婧不見了。
僅簡單六個字，讓他心臟驟的緊張，像被針扎似的疼。
司瀛顧不了那么多，他正欲從三樓一躍而下，卻看見下面的街角站著熟悉的人影。
林琬婧咬著油條，小手朝著掛在窗邊的司瀛揮舞著。
看見小狐貍安然無恙
司瀛不易察覺的松了口氣。他真是沒想到，天才稍亮，某人就已經準備吃早食了。
司瀛輕輕一躍，穩(wěn)穩(wěn)的落定在街道上。
司瀛一身勁白衣衫，下落時衣帶飄零，兩鬢的長發(fā)也隨之飛動。
林琬婧雀躍：“司瀛姐姐，你能教我輕功嗎？”
這招太帥了，從天而降的司瀛就跟仙子似的，還自帶特寫慢鏡頭。
林琬婧星星眼。
司瀛沉思：“可以，宗門大會后。我便教你。”
街邊小攤，一支粗壯的樹干支撐起大棚，棚下只零散放著幾只桌凳。
小攤的布置簡單，卻充滿勃勃生機。
林琬婧小心的端上兩碗陽春面，然后坐在凳子上，雙腳不停的搖晃著。
少女遞上筷子。
“司瀛姐姐，快來試試！這陽春面可絕了，我今早就是被陣陣飄香擾醒的?！?p> 能在三樓之上聞見味道，林琬婧可以當鼻仙了。
司瀛聽著林琬婧毫不臉紅的說辭，嘴角輕輕勾起，接過筷子吃起來。
碗邊浮出熱氣帶來水珠，面里漂浮著淡淡蔥香和豬油香，在安靜的街道里顯得格外暖熱溫煦。
吃完，林琬婧興奮的說：“司瀛姐姐，一會我們去逛街吧！”
南市有估衣行，東街有胭脂店，還有好多好多林琬婧都沒見過店。
鬼靈教處萬年黃沙之地，外面只有零零散散的小鋪，和遼闊的中原大地完全沒法比呀～～
司瀛點頭同意。
兩人準備起身，林琬婧卻皺著眉不起來。
司瀛側目，“怎么了？”
“額……”林琬婧尷尬的說“吃撐了……你沒來之前，我還吃了一根油條倆包子。”
“…………”
看著小狐貍拍著圓鼓鼓的肚子，一臉的難受，司瀛無聲之間展露笑意。
“那就歇會再走?！?p> ***
天運衣坊
南市專賣女衣的店，店有兩層高，梁柱用一根深紅木作支撐。往里走，墻面掛滿了各色金花點綴的織錦，左右兩邊也是各種新款布匹。
要說七八點的南市哪里最熱鬧，當屬這里。
聽說天運衣坊新上了批蠶絲，各家的千金太太小姑娘們紛紛起了個早。
店鋪一開門，林琬婧果斷的拉住司瀛往里沖。
店內擠滿了女子，凈飄著胭脂水粉味。
司瀛顯然沒料到估衣行是這般景象，他劍眉緊皺，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在女人堆中鶴立雞群，格外的顯眼。
他寧愿一個人呆在樹上。
天運衣坊的老板是個胖女人，穿著琉璃點綴的紫紅煙紗裙，肩上還圍著層大紅色的薄紗。她一步一步扭著胯走來，像極了會動的燈籠。
一般婦人不知江湖上的事，即使看見了藍色劍穗也不認識。老板娘只當來了個英姿颯爽的女俠，笑瞇瞇的給司瀛推薦起來。
“女俠，你看這款淺色羅裙如何，裙邊是銀色錦絲，還贈條水芙腰帶?！?p> “不要?！?p> 司瀛連眼睛都沒抬就拒絕了。
老板娘不甘心，她號稱三寸不爛之舌，這天運衣坊能做的這么成功，就因為沒有她賣不出去的衣服！
“這件月白宮裝是夏季爆款，連國都公主都買了一件呢！”
“不要。”
“青玉黛色羅裙，秋月樓頭牌歌姬同款……”
“不要?！?p> “蜜桃素錦衫……”
“不要?！?p> 幾個回合下來，老板娘口都說干了，司瀛也只會復讀“不要?！?。搞得老板娘都懷疑人生了，難道自己家的衣服這么難看嗎？
老板娘頭暈目眩，她怎么都想不到，一個女子會對她家的衣服這么不動心。
然而即使是天上仙女穿的，司瀛也會說“不要”，他的女裝只是被迫，怎么可能真心喜歡這些姑娘家的東西，勉強穿白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不知真相的老板娘嘴里念著“不可能不可能”，遭受打擊般搖晃著走開了。
此時，林琬婧正在試衣間，她小腦袋從幕簾里伸出來，苦著個臉，小嘴撅的老高。
“司瀛姐姐，你進來下好不好?！?p> 看著林琬婧急切難耐的祥子，本來想拒絕的司瀛，思索了片刻，只好硬著頭皮進去。
大不了閉上眼睛不看。
試衣間里，林琬婧疑惑的問：“司瀛姐姐，你閉著眼干嘛？快幫我系下腰帶吧。”
無奈睜開眼。
還好還好，不是那種場景。
林琬婧一身輕粉，華衣淡裹柔軟腰肢，素白紗衣披在外，線條優(yōu)美的頸項和鎖骨隱約現出。
只是她斜傾著身子，后腰位置的紅色緞帶卻怎么也系不上，少女只能苦著臉求幫助。
“司瀛姐姐，你幫我系下腰帶?！?p> 腰間的小贅肉明顯擋住了緞帶。
林琬婧心里發(fā)誓，不吃了，再也不吃了！什么雞鴨魚肉包子饅頭，統(tǒng)統(tǒng)閃開！以后她只吃素，只吃粥，而且就吃一點點！
司瀛嘴角的笑意一閃而過。
他手指冰涼，笨拙的綁著緞帶，在最后一節(jié)處，卻不小心碰上林琬婧的后背。
少女專有的嬌嫩肌膚似乎帶著香甜，司瀛片刻失神，他竟然還想一直觸碰。就像遇上嬌艷的罌粟，讓人上癮到一發(fā)不可收拾。
司瀛喉嚨發(fā)緊，趕緊收回手，面無表情的臉有一絲動搖。
“好了?！?p> 停下手中的事，一個不怎么好看的系扣在林琬婧腰間。
林琬婧照著銅鏡，一邊轉著圈，一邊吐槽著司瀛的緞帶手法太爛。
而司瀛靠在墻上，低著頭心不在焉。
***
出了衣坊，林琬婧又鉆進胭脂閣。司瀛則在一旁大包小包的拎著。
他頭一次覺得，女人是很麻煩的生物。
林琬婧天生自帶社交屬性，沒一會就和小姑娘們聊在一起。
姑娘A：“聽說南街最里的巷子口，有家新開張的醫(yī)館，里面有一神醫(yī)，什么病都能治。”
林琬婧：“神醫(yī)？能有多神？”
姑娘B：“那簡直是華佗再世！徐太尉家的小公子得了疫疾，四處奔走求醫(yī)都沒有好轉，可這神醫(yī)一出手，不出半日就好了！”
“厲害厲害！”
林琬婧跟著周圍一圈的小姐妹點頭附和。
姑娘A話鋒一轉：“而且聽說這神醫(yī)相貌俊秀，為人和善，已經擠進淮邑十大美男榜了。”
林琬婧聽得蒙，什么什么榜，這大城市的人玩的就是花，只不過聽她們說的這神醫(yī)，莫名讓她有種不祥的預感呢…………
司瀛斜靠在一旁的柱上，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前圍了一堆的女子。
如果說有什么比嘰嘰喳喳的麻雀還聒噪的，那就只有聚眾聊八卦的女子們了。
感受著七嘴八舌的議論，司瀛的表情堪比戴上痛苦面具。
臨近正午，林琬婧總算打算回客棧。
司瀛更是罕見的步伐緊湊，想趕快逃離那聒噪地。
走在街上，前面立著一間醫(yī)館，牌匾上寫著“玄清堂”三個大字。
醫(yī)館外秩序井然，百姓都捏著病例條，乖乖排隊等候。
林琬婧看見卻沒興趣。
她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看病什么的才不需要呢。
然而她正路過醫(yī)館，就忽然對上一雙溫柔含笑的眼眸，嚇得她身形一頓，頭皮發(fā)麻。
穆以清？
就在她想確認是誰時，那雙眼睛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林琬婧疑惑，穆以清現在是魔教教主，怎么會跑來中原，還大張旗鼓的開設醫(yī)館？
可是那既冰冷又溫煦的目光，林琬婧再熟悉不過了，穆以清最擅長的，就是用這雙純良無害的眼睛騙人。
林琬婧四處張望了半天，也沒尋見穆以清的身影，只能以自己眼花看錯為由，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