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八年后的重逢
“沒來?那你們今日就在府里等了個寂寞?”其令皺皺眉,早說啊,他今日跟著殿下一天,站了一天,連個偷懶的機會都沒有,“怎么可能?你們見著端王爺了?”
其羽搖搖頭,有些不高興,好不容易守住了門,殿下卻巴巴地讓其令把東西送過去。
要是讓皇后娘娘知道這位郡主經(jīng)常出入太子府,最慘的就是他們這幾個人了。
“端王很謹慎,只讓三合駕著馬車出城,郊外匯合?!逼溆鹦牟辉谘桑瑴蚀_地說,有些心慌意亂,一直是郡主硬闖太子府,他們殿下沒將人趕出去,那是因為殿下心善仁厚,對誰都很溫潤合禮,什么時候見過……
其羽嚯的一跳,立馬精神緊繃起來。
“郡主,郡主,您不能進去——”他就說,怎么會有這樣的好事,能讓他們消停一天。
其羽的身形還未上前,立刻又冒出了幾個身影,為首的一把摟住了其羽的胳膊。
“其羽大哥,你瞧瞧我今日新做的云紗腰封軟和不軟和?”其羽身體立刻僵硬地走不了,手不敢亂放更不敢摸。
“哎呦,其竹大哥,幾天沒見你了,你又長俊了?!逼渲窳⒖桃铮钕?,對不起了,他堵不了。
胡管家剛叮囑著跟前的婢女送了夜宵,一出門,就瞧見其羽拉拉扯扯,胡子眉毛幾乎要翹了起來。
“這,這成何體統(tǒng)。”殿下還在書房里呢,吵吵鬧鬧成何體統(tǒng)。
“胡管家,您老半夜都如此精神抖擻,真正是老當益壯啊。”云娘款款而來,腳如踩云,腰肢如水蛇一般,一笑就讓胡管家渾身一顫抖。
“哎呦,老朽骨頭疼。”他可沒忘記被這女婆娘扔進花池里的這仇。
屋外明明已經(jīng)亂成一團,人影在燈光下晃動,鄭念如的腳步一跨進書房,四周一下子就突然安靜了下來,熟悉的檀香承載著她多年的記憶。
鄭淙元已經(jīng)換了衣衫,一身銀灰色的常服,風月無邊的側影闖入鄭念如的目光中,烏絲束起戴一頂青玉攢珠的冠子,鄭念如只一眼,腦子里的恨有些虛無縹緲,融在了那風月無邊的人影里。
記憶中的鄭淙元遠沒有此刻的安定從容,只有被她纏著的焦頭爛額,以及她大婚后,馬不停蹄地要娶那位南門雨燕為太子妃。
“鄭淙元。”
鄭淙元目光未動,手中的折子從屋外腳步聲響起就沒看進去過,對于鄭念如的出現(xiàn)并不意外,這串赤玉串,她已經(jīng)有意無意在他面前提過兩次,也算是她運氣不錯,正巧得了這么一串。
鄭淙元的鎮(zhèn)定沒有維持多久,就覺得有些不對,狐疑地正要轉過去目光,又在搗什么……
對方的身影已經(jīng)撲了過來,男子下意識地擋起胳膊。
“別鬧——”今日事多,來就來了,東西已經(jīng)得手了,可以回了。
鄭念如撲的果斷,相處兩年的小伎倆早已經(jīng)在之后不管用了,以后的她總能躲過這些阻礙,順利地找到對方的懷抱、胸膛、大腿,最不次也是胳膊,但也僅限這些。但足以讓她一點點地以為,已經(jīng)一點點收服著鄭淙元的心。
此刻,她也沒有選擇,沒了鄭淙元,明日她就會死在延平太后那些所有看似意外的死中。
“鄭淙元。”鄭念如深吸一口氣,一個彎腰已經(jīng)順利地爬過手臂,立刻朝著那個熟悉的懷抱。
“胡鬧——”突如其來的……他有些無措,他以為頂多揪著他的衣袖而已,和往常一樣。
“你……”鄭念如一開口,哭是一早就已經(jīng)想好的伎倆,此時多了她積攢許久的委屈,更因為換了個身體,眼淚多的連自己也控制不住。
下一刻,清醒過來的鄭淙元用力要拉開撲在他身上的人,對方立刻像八爪魚一般纏上來,雙手死死的拽著他的衣衫,雙腳攀騰。
“心里難受?”鄭淙元聽到哭聲,就看到突然之間哭紅的眼,不顧形象,痛苦的神情恨不得……
恨不得……他有些形容不出來。
他是見識過她哭的,但是裝哭的時候多,就算是真哭,也是小情緒的發(fā)泄。但現(xiàn)在的哭是痛徹心扉的悲痛都蓄在眼淚里,看不出一絲假,讓他一時間有些無措,拉開的手也瞬間有些無力。
“你放開我?!本鸵е?,她就要抱著,她已經(jīng)多長時間沒有抱著這具身體,她要好好記住這個感覺,只要記住就好。
“就這一次,下不為例?!彼f了什么?妥協(xié)么?可這樣的妥協(xié)代表什么?
“鄭淙元,你混蛋。”鄭念如甕甕地說著,心滿意足地尋找著最熟悉的姿勢,明顯感覺到對方的僵硬,是的,現(xiàn)在的他還沒習慣這樣的擁抱。
“想端王了?”今日剛見過,所以觸景生情?好了,如今抱也抱了,究竟不是這么回事。
何況,在他身上的人頭抵著他的額下,細軟的發(fā)絲如絲線一般刷著他每個毛孔,有些煩躁,又有些……
鄭淙元下定決心出手用力,可身前的女子卻突然十分配合地起身,杏眸里的紅泡在清泉中,楚楚可憐讓任何見了的人都會心軟。
“我還有些折子,明日要會商?!编嶄仍_口。
鄭念如起身,轉身就走,出了門外,腳底更是生風,仿佛要逃離這地方一般,云娘一個措手不及,立刻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拂冬、念夏先一秒還哥哥長、哥哥短的叫著,此刻翻臉就走。
更措手不及的是其羽、其令二人,互相看了看,突然這一走讓硬撐到現(xiàn)在的他們有些不適應。
往日里不是要他們求爺爺告奶奶的才能將這一幫人送走的嗎?還要好話說盡,賠上許多的東西。
其令甚至有些不放心地想追出去看看,他與其羽、其金不一樣,其羽、其金對朝仁郡主很頭疼,他卻覺得,郡主是個真心實意的孩子,就是一個孩子,一個從小沒了親人照顧的孩子。
尤其是第一次,他與殿下第一次見到郡主時,那可憐到把人心都挖了去的模樣在他腦海里散不去,就算是現(xiàn)在的郡主已經(jīng)活蹦亂跳的,他也覺得那也只是曇花般的美好。
其羽杵了杵其金的胳膊,不進去看看?剛剛好像有些不對勁?殿下這次是真的惱了?
其金回了一眼,你怎么不去看。他還是覺得,郡主并沒有別的心思,就是十分依賴殿下。雖然,的確不怎么符合身份。
雖說殿下已經(jīng)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紀,可是皇上病重,皇后娘娘又醉心與術法,而朝中諸事繁忙,那幾位肱骨大臣也因為火奕法師曾經(jīng)的預言似乎集體忘記了此事。
其竹轉回來了,拍了拍兩個兄弟的肩膀,擠眉弄眼,十足嘲弄。
“閃開,快去瞧瞧殿下,不然,別想睡覺——”其羽立刻將其竹推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