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不凡見魏冕一腳踹開門后并未遇到任何危險,當下心中微定,走到魏冕的身邊向屋內(nèi)看去,果然看見那邋遢鬼正好在,而且還端坐著,面容有些看不清,身上卻散發(fā)出一股沉靜的氣質(zhì)。
這邋遢鬼仿佛已經(jīng)預知到會有人踹門,竟沒有一點驚慌。
這讓卓不凡內(nèi)心氣不打一處來,當即破口大罵道:“好你個邋遢鬼,現(xiàn)在竟還穿得人模狗樣的,看來那娘們服侍的你很不錯嘛,喲,還挺冷靜的,是不是沒想到我卓不凡又回來了?”
此刻卓不凡仗著身旁有三個江湖人,趾高氣揚的,面色一片潮紅。
魏冕皺了皺眉,他實在不是很喜歡這個年輕人,但是看在這人幫了他們一個大忙的情況下,他決定忍耐一下,順便看看這個天涯海閣的殺手的反應。
畢竟,殺手生性冷血,又怎會容忍被人指著鼻子大罵?
但是,一旦這殺手動怒,出手之間,勢必會被魏冕看出來一些特征,這對于即將到來的一戰(zhàn)會很有幫助。
蕭月樓透過發(fā)絲的縫隙看過去,落在了卓不凡的身上,掃了一眼卓不凡的斷臂,他的右手已握住了血吻劍的劍柄。
“怎么?按耐不住想要動手?”卓不凡當然注意到了蕭月樓的動作,他神色張狂道,“你以為我這次還會像那夜一樣被你一劍斬斷手臂?你也不看看我今天帶來了誰!”
卓不凡伸手一指三人,道:“這三位可是專程來找你的!你今天必死無疑!”
然后,他又往屋內(nèi)張望了一眼,道:“那個婊子呢?不在?難道是聽到風聲把你拋下了?哈哈哈……你個廢物有什么用?連那個臭婊子都不要你了,哈哈哈——”
卓不凡神色癲狂,大笑不止。
但很快,他便已笑不出來了,因為他正感覺到一股冷意正從那邋遢鬼身上散發(fā)出來,而且像是直沖他而來,刺激得他直打冷顫。
想到那夜的那一劍,卓不凡不由面色一寒,再不敢多說一句,一步一步向后退。
卓不凡已退到了魏冕三人的背后,魏冕三人已神色凝重地握緊了兵器。
從始至終,這個殺手沒有說一句話,但現(xiàn)在身上卻有一股森冷的殺機散發(fā)出來。
這殺機令三人神色為之一緊,同時內(nèi)心暗忖:盡管斷了一臂,但這殺機好強,不愧是能從柳不驚手下逃走的人!
滄浪——
劍已出鞘!
蕭月樓已背負著左手沖了過來,左肩那截空蕩蕩的袖子飄蕩時,右手的血吻劍已揮擊而出。
他沒有灌注內(nèi)力,所以血吻劍劍身并無變化,只有一片白。
白光一閃,血吻劍已來到敞開的房門處。
“救——救我!”
卓不凡望著那飛速而來的一劍,內(nèi)心膽寒,面上一片慘白之色。
毫無疑問,蕭月樓這一劍很快,眨眼間就已來到魏冕三人的面前,直沖他們身后的卓不凡而去。
魏冕目中已涌起笑意,這殺手實力很強,可惜太容易憤怒,他現(xiàn)在出手,等于是把自己送到了他們的面前,給了他們一個絕佳的機會!
無瑕劍,凌風劍,驚風刀俱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完了?!?p> 眼見這一劍已來到自己的頭頂,卓不凡心里一涼,目中滿是絕望。
滄浪浪浪……
恰在此時。
三柄武器同時出鞘,無瑕劍刺蕭月樓左胸,凌風劍刺蕭月樓右胸,驚風刀卻是斜斜一撩,直沖蕭月樓小腹而去!
然后,卓不凡就看見這一劍突然收了回去,那一刻,他感覺到生命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身體一軟,倒下去的同時他便聽到了兵器碰撞的聲音,緊接著一道黑影從他的視野內(nèi)飛了出去!
那是……他逃了?
邋遢鬼竟然逃了?
卓不凡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便聽魏冕冷冷道了句:“追!”
他便感覺耳旁風聲呼呼,從地上爬起來時,已看不見那三個江湖人的身影。
……
夜色微黑。
蕭月樓在屋宇上飛奔,身影宛如鴻雁,血紅披風飄飛間,雖在屋宇上,但卻如同腳踩陸地,速度竟是奇快無比。
魏冕等三人遙遙落在蕭月樓身后六七丈的位置,三人目光牢牢鎖在蕭月樓的身上,各自心里都是暗驚不已。
剛才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會得手,卻沒想到這殺手人在空中竟還能回劍擋住他們的進攻,并且利用兵器碰撞的力量而讓自身獲得新力,從而越過他們的頭頂逃了出去!
在那一刻,幾人才明白這殺手并沒有發(fā)怒,他突然出劍為的并不是要殺死卓不凡,而是要借他們的力量!
誰也沒想到,這殺手的心思竟如此縝密,但每個人都覺得不意外,就好像這個殺手應該有這種急智一樣,不然,又怎么對得起他們?nèi)说暮狭Τ鍪郑?p> 四道身影的速度很快,不消片刻就已出了清河鎮(zhèn),再沒有屋宇,只有一株株樹干,四道身影就在這些樹干間飛躍,一路往北。
清河鎮(zhèn)北是一座座大山,他們便在山林中穿行。
半個時辰后,蕭月樓的速度已慢了下來,不只是他,魏冕等三人也慢了下來。
魏冕有些微喘,邊追邊喝道:“你逃不了的?!?p> 這三人的輕功著實不低,蕭月樓不敢有絲毫放松,依然背負著左手,裝成斷了一臂的樣子在前方奔行,聞言道了句:“試試看?!?p> 魏冕從一塊山石上越過,注意到與蕭月樓的距離在縮小,心中不由一喜:看來他內(nèi)力耗費的巨大,速度雖然還是很快,但已遠不如先前,追上他只是時間的問題。
魏冕道:“你再逃下去也只是死路一條,你若現(xiàn)在停下,我說不定能給你留個全尸!”
蕭月樓冷冷道:“只怕未必,我內(nèi)力在消耗,你們也在消耗,要想追上我,除非你們的內(nèi)力強過我,但很顯然,你們的內(nèi)力不過爾爾?!?p> 魏冕面色一沉,道:“等著瞧!”
接下來,他再不出聲,集中精神,力灌雙腳,速度竟是加快了幾分。
這讓他與蕭月樓之間的距離已只有四丈遠!
但這四丈距離就像是一個極限,任憑魏冕如何發(fā)力,也無法再有縮減,由此可見這殺手必定在拼命奔逃。
夜色漸深。
再度掠過一座山巔之后,蕭月樓已落足在一處凸出的巖石上,他奔行到巖石邊時驀地頓住身形,再不敢前進!
巖石外居然是懸崖!
黑暗中,看不清懸崖多高,但只聽懸崖下呼呼嗚咽的風聲,便可知這懸崖至少高有百丈!
呼……
魏冕深深呼出一口氣,神色冰冷的盯著蕭月樓,暗道:好家伙,為了追這殺手,自身的內(nèi)力竟快耗費一空,就連體力也損耗極大,這個殺手這般實力,若是不做殺手,在這江湖上當有一席之地!
魏冕撫摸著驚風刀,忽然道:“我說過,你再怎么逃,還是逃不掉的?!?p> 蕭月樓人站在懸崖邊,轉(zhuǎn)過身來,幽幽道:“沒想到這里居然有一處懸崖,令我不得不止步,倒讓你們追上了,如果沒有這——”
魏冕打斷道:“如果你不做殺手,尤其是天涯海閣的殺手,又怎會有今日的處境?”
蕭月樓嘆息道:“可惜這世間并沒有如果,有些選擇一旦做了便不能回頭?!?p> 莫凡忽然道:“不,你還能回頭?!?p> 魏冕詫異道:“莫兄,你——”
莫凡道:“現(xiàn)在,這個殺手已經(jīng)死路一條,我們只要合力出手,必能將他擊殺,到時魏兄就可去牡丹閣選一個俏佳人了是吧?”
魏冕點頭道:“難道莫兄不是這樣想的?”
莫凡道:“一開始我確實是這種想法,畢竟俏佳人誰不愛,但就在剛才,我忽然有個點子遠比俏佳人更有吸引力!”
“什么點子?”
“如果這殺手肯說出天涯海閣的所在,我可以留他一命?!?p> “你是想知道他們的老巢所在,然后借助我們這群人的力量將其剿滅,到時在江湖中的名望必會更上一層樓……莫兄,我不得不佩服你,雖然你不愿與柳不驚一戰(zhàn)有些落臉面,但你這點子確實絕佳無比,名望與美人,哪個更吸引人,好像沒有一點懸念?!?p> “不錯?!?p> “可是這殺手真的會相信你得到天涯海閣的地址后就會放他一馬?”
“他好像沒得選擇,只有相信我,況且我畢竟是江湖上的名俠凌風劍莫凡,我一向都是一諾千金。”
“你說的好像有些道理,他為了活著必定會告知你,看來我們這一次不用開戰(zhàn),僅是耗費一點內(nèi)力就能大有所獲。”
“我其實并不喜歡兵戈相見的,能不流血最好是不流血?!?p> 蕭月樓默默聽完這兩人的雙簧,嘴角掛起一絲冷笑,突然道:“可能,你們的打算要落空了。”
“哦?看來你誓死不愿說出天涯海閣的所在咯?”
蕭月樓沒有回答,人卻忽然向后退了一步,他本就站在懸崖邊,這一步便踩空,然后整個人往懸崖下倒去!
“不好,他要跳崖!”
一見蕭月樓的動作,魏冕便知道他的打算,神色微驚間,人已竄了過去,但奈何內(nèi)力體力皆損耗極大,他的速度并不快,等沖到懸崖邊時,蕭月樓早已消失在懸崖下!
砰——
魏冕氣的一拳錘在巨石上。
“果然是一個狠角色,竟連死都不怕,這天涯海閣到底是怎樣的一處所在,旗下的殺手竟如此剛烈!”
莫凡神色低沉,唏噓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