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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之仕途

第二章 修羅場

鶴之仕途 李尋非 5193 2021-03-02 22:27:39

  對不起……嗎,可又有什么意義呢,對不起這句話,起不到任何作用。

  不知何時醒來的大腦這樣想著,我也慢慢睜開了眼睛,身體莫名感覺很是疲憊,簡直快到了動都不想動的地步。

  剛剛那些場景……是夢嗎?還是說是什么回憶,或者……我現(xiàn)在還在夢里?

  我轉(zhuǎn)頭看了看旁邊,祀還在睡覺,枕著我的胳膊。

  怪不得感覺胳膊這么麻呢。

  我沒有急著把胳膊抽出來,而是靜靜的看著祀。

  她睡著的樣子,看多少回都不會覺得膩。

  莉雅的右眼角下面有顆淚痣,而昨天那個女人的又眼角下面也有一顆淚痣,是巧合嗎,還是說……

  “你醒了啊……”祀緩緩睜開眼睛。

  “嗯,剛……”沒等我說話,伸懶腰的祀的拳頭就打在了我的臉上。

  “啊……抱歉。”祀說完,坐了起來。

  現(xiàn)在,我可以確定我已經(jīng)醒了,大腦清爽了很多。

  我也跟著坐了起來,扭頭看了眼墻上的鐘表,已經(jīng)十點半了。

  這時,我聽到走廊里傳來一陣說話聲,聽聲音……估計是哉嗣和蘇曉曉,果不其然,推開病房門的,就是哉嗣,后面跟著蘇曉曉,還提著一個果籃兒。

  “鶴,你終于醒了……”哉嗣小跑著過來抱住了我,看他那樣子好像都快哭出來了,“你可擔(dān)心死我了,你要是沒了,我可咋辦呢……”

  “你大爺?shù)?,我特么還好好兒的呢,別一上來就說這喪氣話,行了,麻溜松手。”我說完,推開了哉嗣。

  哉嗣一上來就這么激情,我屬實有點兒遭受不住。

  “你都擔(dān)心死我了?!痹账弥貜?fù)道。

  “擔(dān)心什么,我又沒什么大事?!蔽艺f道。

  哉嗣擦了擦眼淚,“你大爺?shù)模瑳]事就好?!?p>  我沒有再說什么,轉(zhuǎn)頭看了眼祀和蘇曉曉,她倆并沒有說什么,只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和哉嗣。

  再又經(jīng)過一系列的身體檢查以后,我便出了院。

  從醫(yī)院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一點了,老實說,我真的算餓的不輕,便催促著他們帶我這個病號去飽餐一頓。

  “大爺?shù)?,餓死我了?!蔽疫叧赃呎f道。

  “你慢點兒,沒人跟你搶,別噎著?!膘朐谝慌哉f道。

  我邊吃邊點頭,這時,坐在對面的哉嗣突然面色鐵青,看著都快窒息了。

  我靠,不會他是噎著了吧。

  蘇曉曉趕忙拍著哉嗣的背,我和祀坐在對面,幫不上什么忙,不過還好,哉嗣在吐出一口面條之后,臉色便恢復(fù)了正常。

  “我說哉嗣,你就不能慢點嗎,這不,噎著了吧?”我說道。

  “大爺?shù)?,真夠倒霉的,你是不知道,就差一點,我就和你一樣,直接暈過去了。”哉嗣說道。

  “唉,又拿我開涮了啊。”我說道。

  哉嗣笑了笑,“你又不是羊肉片,涮什么,說起來......咱晚上去火鍋吧?!痹账貌亮瞬磷煺f道。

  “先吃完這頓再說吧。”我說道。

  在吃了四碗拉面后,我躺在椅子上,拍著肚子。

  “終于吃飽了?!蔽艺f道。

  “嘖,坐的端正些。”祀看著我說道。

  聽她說完,我便馬上坐了起來,規(guī)規(guī)矩矩的。

  “你們先吃著,待會兒電話聯(lián)系。”我說完,離開了座位。

  “你要去哪啊?”祀問道。

  我搖了搖頭沒有說什么,然后徑直走出了拉面館。

  找了家花店,挑了一只百合花,拿在手里攔了一輛出租車。

  “去哪啊?”司機問道。

  “墓園?!蔽艺f道。

  “我記得今天不是清明啊?!彼緳C說道。

  “是啊,今天確實不是清明。”我說道。

  司機沒有再說什么,默默的開著車。

  我看著手里的百合,幾年來,我從未間斷,這樣做的意義我也從未去思考太多,如同一份責(zé)任一樣,從未忘記過。

  拿出戴在脖子上面的項鏈,看了看。

  我會一直遵守的。

  不過這些一直沒有告訴祀她們,只有哉嗣知道我去干什么,我也告訴過哉嗣,讓他別告訴祀,因為我怕祀會再多想些什么,或者準確的說,我也不知道祀知道后會怎么想。

  思索間,車便到了地方,付錢下車,徑直走入墓園。

  今天的天氣確實很好,陽光明媚,萬里無云。

  我手拿百合,走到刻有“莉雅之墓”的墓碑前,單腿屈膝,將百合花放到了墓的前面。

  我看著莉雅的墓碑,嘆了口氣,回想到那天,大雨傾盆,參加葬禮的人基本都離場了,只有我自己一個人站在那里,任由大雨淋著,卻說不出來一句話。

  “看著自己的墓碑,感覺還真是奇怪呢,鶴。”

  一個女人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轉(zhuǎn)看看四周,空無一人。

  幻聽嗎.......

  多少年來,依舊無法原諒自己。

  我叼起一根煙,點著后轉(zhuǎn)身離開。

  剛走沒幾步,我就停下了,因為我的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女人,穿著一身紅色的裙子,身后還有一條黑紅色的尾巴,樣貌很是眼熟......

  我揉了揉鼻子,“惡魔......”

  沒等她說話,我就將嘴里的煙丟了過去,她見狀用尾巴擋下,然后對我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

  我后撤幾步,準備念咒語。

  “又要像十年前那樣嗎?”她忽然用冰冷的眼神看著我。

  “十年前...”我停下思緒,看著她。

  她咬了咬嘴唇,眼里忽然飽含淚水。

  “莉雅......”我緩緩說道。

  她沖過來抱住了我,“我好想你?!彼f道。

  啊...惡魔的氣息,卻又摻雜著熟悉的體香。

  “好啊你,莫名其妙的離開就是為了見別的女人。”祀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我側(cè)頭看去,只見穿著牛仔外套的祀怒氣沖沖朝我這邊走過來。

  “不是,媳婦兒,你聽我解釋?!蔽彝崎_莉雅,朝祀走去。

  “媳婦兒?鶴,這是怎么回事?”莉雅從身后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領(lǐng)。

  “我......”我一時說不出話來。

  “鶴,你認識她多久了?”祀走過來問道。

  “我......”

  “我們自小就認識,你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睕]等我說完,莉雅就先開口了。

  “喂你們......”

  “我是他的未婚妻,你又是他的什么?”祀對著莉雅大聲說道。

  “祀,你聲音小一點。”我說道。

  “我可是他的青梅竹馬,喂,鶴,你給我解釋清楚?!崩蜓耪f道。

  “我怎么......”一時間,我竟插不上嘴,只能默默的看著祀和莉雅現(xiàn)場對線,不過還好,沒有說一些比較過分的話。

  我也不知現(xiàn)在該說些什么,在經(jīng)過多年的“聽力訓(xùn)練之后”,我練就了一項絕技,所謂“聽者聞,不聞?wù)卟宦牎保瑢τ谟行┰捳Z,我可以選擇不去聽,直接當(dāng)場失聰,這.......就是身為一個祖安打野的職業(yè)素養(yǎng)......不對,串臺了。

  特么個京都念慈菴的,我該怎么解釋,就跟祀說我以前的戀人死灰復(fù)燃了?我看到時候她非把我打成死灰不可,不過莉雅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而且...充斥著惡魔的氣息,不,應(yīng)該說現(xiàn)在的她就是一只惡魔。

  “鶴!她和我你選誰?”祀突然把頭轉(zhuǎn)向我。

  莉雅也盯著我。

  “哈?”

  “哈什么啊,我和她,你選誰?”莉雅說道。

  看著面前這倆個面面相覷的女人,我頓感無力,如果我有罪,請讓法律來制裁我,而不是讓倆個丫頭......

  “說!你選誰!”她倆居然異口同聲的說道。

  我嘆了口氣,然后邪魅一笑,“我全都要!”我說道。

  沒想到她倆一人給了我一拳,我再次捂著流著血的鼻子蹲了下來,“有紙巾嗎?”

  她們倆沒有回應(yīng)。

  “對了,哉嗣和曉曉呢?“我邊說邊起身?!?p>  “去公司了。”祀快速的說道。

  “是嗎?!蔽胰嘀亲樱拔艺f二位姑奶奶,這兒是公墓,咱先換個地方,讓我把話說清楚,行嗎?”我說道。

  現(xiàn)在,我們的周圍已經(jīng)聚集一些人,跟看戲一樣的看著我們。

  而且,我們還在公墓里,在這兒吵架……實在有些不妥。

  祀和莉雅四下看了看,然后點了點頭。

  “謝天謝地,走吧?!蔽艺f完,便捂著鼻子先一步離開了。

  她倆也跟了上來。

  我們找了一家咖啡館落腳,點了幾杯咖啡后,我開始了我的講述。

  “祀,她就是以前我和哉嗣常常提起的那個小學(xué)同學(xué)?!蔽液攘丝诳Х日f道,“當(dāng)年出了些意外,她死在了學(xué)校的辦公室里,而我也一直把她死亡的原因歸結(jié)到當(dāng)初因為害怕老師而選擇了離開,對于以前的突然離開,也只是去墓園獻花而已?!闭f到這里,我再次喝了一口咖啡,“莉雅,她是我的未婚妻,這個的確沒錯,因為我們計劃在下個月就結(jié)婚了......”

  她倆沉默不語。

  “莉雅,直到你離開很久以后,我都沒法相信……”我說著搖了搖頭,“其實那段時間的我挺低沉,直到后來遇到了祀,我才……”我說著,聳了聳肩。

  有些話,我實在難以啟齒。

  祀和莉雅依舊面面相覷。

  “所以我只是這個女人的替代品嗎?”祀轉(zhuǎn)頭看著我。

  “不……當(dāng)然不是……”我連忙說道。

  “承認吧,鶴,你只是找了一個我的的替代者而已?!崩蜓耪f道。

  祀忽然惡狠狠的看了一眼莉雅。

  “不……莉雅,別火上澆油了。”我揉了揉太陽穴。

  祀和莉雅依舊面面相覷,周圍的空氣好像都凝固了,仿佛下一秒她們就會大吵特吵。

  “莉雅,你是怎么……再次出現(xiàn),是我的錯覺還是……我現(xiàn)在依舊在做一場夢?!蔽艺f道。

  “你自己清楚。”莉雅說著,用尾巴戳了一下我的腦袋。

  “非自然死亡的人死后都會下地獄,但那里可絕對不會......”我說道。

  “那里有些計劃要實行,所以我們就被放出來了。”莉雅說道。

  “你.....還記得那里是什么樣子的嗎?”我問道。

  “紅色的巖石墻壁......熊熊的烈火,滾燙的巖漿......長著紅色翅膀的...在沒日沒夜的鞭打著那些罪人......”莉雅說著,目光低沉了下來。

  “還真是有意思呢。”我說著,從兜里拿出了一根煙,叼在了嘴里,祀看了我一眼,我便立馬把煙拿了下來。

  祀坐在一旁,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我沒有再問下去,而是靠在了椅子上,嘆了口氣。

  莉雅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靜靜的看著我。

  忽然,祀嘆了口氣,然后也看著我,“我不管她從哪里,以及你和她有些什么,鶴,我和她,你選擇哪一個?”祀問道。

  莉雅忽然也點了點頭。

  “等下,為什么要讓......不是......我......”我有些語無倫次。

  “是我還是她?”莉雅說道。

  我一時沉默了。

  她倆默不作聲的看著我。

  他大爺?shù)模@又是什么鬼,選哪一個,一個是陪我多年的知心戀人,一個是期盼已久的青梅竹馬......

  “非讓我做個選擇嗎,非得看到對方心情崩潰的離場才高興嗎,還是說這些該死的破問題都是來自于那壓根不存在的規(guī)定之中,我不是一件商品,我也不想被誰獨占,我可以理解你們,看到一件喜歡的玩具都不想放手,更別說讓給別人,可我不是那天殺的玩具?!蔽艺f道。

  “如果......”

  “Nanana,別拿我來打比方?!睕]等祀說什么,我就打斷了她,“上學(xué)的時候我確實想把那個跟你走的很近的寸頭小子的腦袋塞進他的屁股里面讓他看一看他那畸形的直腸里面有沒有長痔瘡?!蔽艺f著,重新將煙點著,“可我最后并沒有做,對,沒錯,我承認我當(dāng)時確實是想殺了他,可那是我的思維方式,可你不是我,祀,你也不是,莉雅?!蔽艺f完,將煙叼在了嘴里,“你們想殺了對方嗎?”我問道。

  祀和莉雅看了看對方,然后嘆了口,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

  “既然不想,你們也沒有必要非要讓你們中的一人失落,或者憤怒的離開,況且你們之間更沒有什么過節(jié)?!蔽页榱艘豢跓熣f道。

  “所以......你是希望我們之間和平共處嗎?”莉雅問道。

  “你們是老虎嗎?”我問道。

  “可你認為可能嗎?”祀問道。

  “我不知道,也許可能,或者不可能,這完全取決于你們?!蔽页榱丝跓熣f道。

  祀和莉雅又再次看了對方一眼。

  “可你這樣做......”祀的語氣緩和了許多。

  “敗,別說什么毀三觀,三觀又在哪里,唯一的愛情才叫愛情嗎,和喜歡的人待在一起就不叫愛情了嗎,還是說覺得我又在搞什么惡心的性別歧視,只允許男性喜歡多個女性,不允許女性喜歡多個男性,哈!還真是他嗎的倫理道德,這都是什么狗屁道理,就像是拿番茄醬隨手在餐巾紙上寫出來的一樣,既然如此還要什么狗屁愛情,不同的性別從人類開始就是為了延續(xù)文明,好不讓這愚蠢的人類失去對地球的統(tǒng)治,不,這操蛋的性別觀念又是哪來的,那些根深蒂固的觀念又是從他嗎哪里來的,為什么總是要去遵守那些說給狗聽都覺得荒唐的觀念......道理或者是規(guī)則........什么的,去他的。”我邊抽煙邊說道。

  祀和莉雅在一旁有些聽楞了。

  這時,一名男性走了過來,“所以你認為你說的這些就是對的嗎?愛情不就是代表忠誠或者唯一嗎?不就是與一人相守一生,然后組建家庭白頭偕老,你用背叛一人來證明你都愛著她們倆個,你知道她們會怎么想嗎,你知道這代表著什么嗎,你和那些在結(jié)婚后還在外面偷腥的混蛋有什么區(qū)別,滿口的謊言,口口聲聲說著愛著彼此卻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對方?!彼麑ξ艺f道。

  我目光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你是這么做過才這么說嗎,哈,我還真是身臨其境。”我說完,站了起來。

  他沒有多說什么,徑直揮拳打了過來,重重的砸到了我的臉上,我被打的坐到了地上,他對我吐了口口水,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坐在他對面的一名女子也在沒好氣的看了我一眼后,跟著他離開。

  應(yīng)該是他的女朋友......或者之類的。

  祀和莉雅沒來攙扶我,估計,她們也并沒有認同我剛說的那些話,或者,她們終究只是想讓我做出一個選擇。

  每個小男孩都會看到自己那件喜歡的玩具,可是不幸的是玩具被別人買走了,男孩們會失落,沮喪,直到又看到了一個玩具,自己同樣喜歡的玩具,沒錯,男孩們擁有了它,可直到后來,他們又遇到了開始的那件玩具,他們會怎么做,繼續(xù)喜歡著擁有的,或者拋棄現(xiàn)在的,去擁抱另一個,再或者,完全可以將兩個玩具都捧在手心。

  人生一直都是不停的選擇,選擇,選擇,在選擇的同時我們會拋棄,乃至傷害很多,選擇,拋棄,選擇,拋棄,這樣的事情我已經(jīng)做了太多太多了,對于當(dāng)下的情況,讓我去做一個符合人類倫理道德或者法律......規(guī)定規(guī)則什么的......選擇,或者處理方式,或許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很容易辦到,可我不是大多數(shù)人。

  說我愚蠢也好,說我渣男或者別的貶義詞也罷,這是我唯一可以從心的選擇,我不想放棄任何一方,也不想看著她們中的任何一人失落的離開,我也不想讓多少年的情感白費,我也不想......背負這罪孽感,害死她的罪孽感......

  我站起身,重新點著一根煙,叼在了嘴里,祀和莉雅先后起身,默不作聲的離開。

  我沒有攔著她們,只是用紙巾插著身上的口水。

  在旁人異樣,乃至鄙視的目光中,我離開了那家咖啡廳。

  或許,他們自己都可能有過我這樣的想法,或者他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對我投來這樣的目光,就因為我打破了常理嗎。

  他嗎的什么是常理,這些該死的常理又是哪來的,我又憑什么要被它們約束,去做什么我應(yīng)該做的,不做什么不應(yīng)該做的,每個人生來不就是應(yīng)該去做自己想做的嗎,當(dāng)然,那些殺人放火,當(dāng)曹賊的事情除外。

  啊......感覺自己又變回了那個自己,那個混蛋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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