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旁的不行,就是膽大心細(xì)夠機(jī)靈。
前晉陛下派他來,也是表示對這次來朝的重視。
此時,這鮮于單腰間掛著一柄前晉帝王欽賜的,代表皇族身份的藍(lán)寶石匕首,昂然立于殿中,半點(diǎn)叫人想不到他竟是個閹人出身。
鮮于單微微躬身,行了半禮,“驍皇陛下,十五年已滿,我朝陛下派我等前來探望送來的三皇子,同時……”
他微微頓了頓,觀察著驍皇的表情,“想要為皇子迎回一位和親公主?!?p> 驍皇始終掛著笑看著他,聽他這話面色亦無改變,叫鮮于單不免有些泄氣。
前晉皇子奪嫡鬧出來的笑話,最先收到消息的就是驍皇,他自然有所預(yù)料。
否則,前晉質(zhì)子送來早過了十五年之期,又怎么會到現(xiàn)在才來。
“哦?”驍皇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對使者提出要看望質(zhì)子的事略了過去,反問:“是為哪位皇子迎的和親公主?”
這話不好回答。
前晉皇室的皇子們都失去了生育能力,旁的知不知他不清楚,這位驍皇八成是知道的。
若是他在這里說了哪位皇子的名字,那就是和親之心不誠。
若是他說還未選好,或是為現(xiàn)在仍是質(zhì)子的三皇子所選,就是不尊重驍氏。
鮮于單抿了下唇,十分巧妙地答道:“為未來儲君所迎?!?p> 驍皇挑了挑眉,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一國的未來儲君人選,便是他國的帝王也不好過問。
鮮于單又將話題繞回來,“還請驍皇陛下應(yīng)允我等探望三皇子。”
驍皇笑起來,“不急不急,使者還未說,此次前來打算以何作聘禮,帶走和親公主呢?!?p> 鮮于單面色不好看起來。
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問起帶來的聘禮,這未免有失大國風(fēng)范,太過失禮了。
況且,他連道幾次來意,都被驍皇避了過去,這……
不過,當(dāng)下勢比人弱,鮮于單心中再多不悅也沒有說什么。
他抬起手,身后一人將一張疊起的紅紙放在他手上。
“請驍皇陛下一觀?!?p> 他留了些心眼,未將那張礦洞的開采文書也一并取出。
即便如此,禮單也很是豐厚了。
驍皇從福公公手中接過禮單,打開后自上而下密密麻麻的禮品清冊叫他眼中一亮。
他將那禮單半闔上,似笑非笑地:“貴國這份禮可不輕啊?!?p> 鮮于單不禁露出幾分得意,“哪里,不過想著求娶公主,心意總不能輕了去?!?p> 手指輕輕在案幾上瞧了幾下,驍皇道:“說吧,貴國可是看中了我皇室哪位公主。”
若說是用這份禮單,帶走一位大臣之女未免太厚,前晉的那個老匹夫可不是會做虧本生意的主。
鮮于單早料到驍皇會有這一問,畢竟那份禮單便是去了文書,也是太厚了些。
他笑了起來,拱了拱手,“驍皇陛下英明,聽聞陛下有位千嬌萬寵的公主,生得聰慧金貴,我前晉仰慕已久,特來為未來儲君相迎?!?p> 驍皇的動作頓了一下,就聽鮮于單繼續(xù)道:“那人便是,昭陽長公主?!?p> “?!?p> “少傅大人?!庇腥诵÷曮@呼了一下。
鮮于單朝那邊掃了一眼,是位臣子的酒杯倒了。
被他這話驚到的臣子可不是一個兩個。
他沒在意,轉(zhuǎn)首去看驍皇。
驍皇搖了搖頭,沒有絲毫遲疑地拒絕道:“昭陽是朕的心頭肉,朕并不打算將她遠(yuǎn)嫁,若你前晉要定的人選是她,那便可惜了,想是我驍國與前晉無緣結(jié)這秦晉之好了?!?p> 鮮于單沒想到他會這么直接就拒絕,那份禮單上可是還帶上了一座城池,若非前晉現(xiàn)在皇族勢弱,有意示好于驍國,又何必拿出一城來換個公主。
那一座城池?fù)Q幾個公主換不得,怎就他驍國的公主嬌貴?
還是……
拒絕鮮于皇族的示好?
鮮于單眼中浮起思索。
為了再做試探,也因驍皇這毫不遲疑的拒絕,鮮于單直接將打算留在最后的東西拿了出來。
“驍皇陛下,恕在下方才未說全,您手中那份是兩國和親的禮單,只不過我朝陛下說了?!?p> 隨著他將懷中的東西拿出來,駱長平與顧謹(jǐn)淵的心中同時一緊。
鮮于單笑吟吟地道:“若是驍皇陛下肯割愛昭陽長公主,這份文書便是我前晉皇室奪人所愛的賠禮?!?p> 福公公從他手中將那份文書拿走叫給驍皇,鮮于單全程十分淡定的模樣,像是對這份東西格外有信心的樣子。
驍皇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將那文書緩緩展開。
只細(xì)看了一眼,便飛快地閡上。
他懷疑地微瞇雙眸,“前晉當(dāng)真決定以這份文書來換和親公主?”
那文書中所寫的礦洞,比顧謹(jǐn)淵和駱長平猜測的數(shù)量超了兩倍不止,連驍皇看了都忍不住心頭一跳。
七處鐵礦啊。
七處。
可以武裝多少兵甲,充實(shí)多少軍力。
驍皇一瞬間幾乎忘記了,這些礦洞都是需要用自己最寵愛的女兒來換的。
而顧謹(jǐn)淵……
他一看到驍皇那種面上突然迸出光芒的神色,一顆心就沉了下去。
對方給出的籌碼遠(yuǎn)高出預(yù)估。
那鮮于單一臉勢在必得的表情,還十分理智道:“這份文書是為昭陽長公主準(zhǔn)備的?!?p> 言下之意,和親的若是其他公主,這份文書可不作數(shù)。
驍皇一下子就像被潑了盆冷水。
“昭陽啊?!彼麨殡y地蹙起眉,將那文書放下,“容朕再想想。”
他肉痛地看著福公公將禮單與文書送回使者處,那禮單倒不算什么,文書才是叫他心痛的罪魁禍?zhǔn)住?p> 那禮單中雖有一處城池,但地勢不好,于前晉可謂關(guān)守,驍國收下了也不過是多了個收繳賦稅的地方罷了。
但文書就不一樣了。
顧謹(jǐn)淵舉杯抿了口酒,他知道驍皇不會放過這份文書的。
雖他面上看起來十分不愿用長安來換,但這會兒心中怕是已經(jīng)有了想法了。
這樣想的自然不止他一人,鮮于單信心十足,一臉笑意地將那文書接了回去。
“驍皇陛下,此事可從長計議,現(xiàn)下可否先允我等探望三皇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