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皇兄走著有些跑神,長安可得好好走路,不能學皇兄,這不磕著了嘛?!?p> 駱長舟擺出了和談景州有幾分相似的笑,拍了拍自己的右腿。
生怕長安再問些什么,飛快地轉了話題,“長安怎的還沒有進去,待在這里發(fā)呆做什么?”
長安被提點著,想起來自己也是有伴讀的人了。
盡管這個伴讀不是長安想要的樣子,但是長安還是滿臉驕傲的樣子。
頭一仰,手一揚,沖著胡宜彩的方向示意,“是太子皇兄給長安選的伴讀,今天剛來哦。”
駱長舟早便注意到這個微胖,面色卻有幾分黯沉的女孩兒。
不過,因為以前時常見著駱長淇使喚著伴讀做這做那的,一時倒也沒想起來,五公主已經沒有伴讀了。
她倒成了長安的伴讀了?
駱長舟瞇了瞇眼,沒說什么。
因著他們離胡宜彩有些距離,長安聲音又沒有刻意提高,胡宜彩也只能看見兩人在說著什么。
忽見長安揚手向自己指來。
那三皇子也順著看過來,眼神里雖看不出什么特別的意味,胡宜彩的臉倒一下子升起幾分紅暈來。
她看不清他們的表情,也聽不清他們說了什么,但與他們遠著,便覺得彼此間艮陳了一道望不見底的溝壑。
長公主見著她兩次,便兩次都面色不善,莫不是在與三皇子說些什么不待見他的話。
胡宜彩仔細想看清楚,只不知長安與三皇子說了些什么,逗得三皇子笑得溫柔恰意。
她絞緊了帕子別過眼去。
一個扎著兩小辮兒,滿身丁鈴當啷的小姑娘走了過去,瞧見這邊有個頗有幾分面熟的人呆站著,便又折返回來。
“胡宜彩,你怎么在這兒?”
那姑娘滿臉驚訝地指著她,“你不是被趕回家去了么,連五公主都不需要伴讀了,你還指望著誰帶你步上高枝?”
胡宜彩覺得難堪極了,她也想起了這人是誰。
寧嬌枝,戶部侍郎的嫡幼女。
當初她與寧嬌枝都想做六公主的伴讀,六公主的母妃當著她母親的面說她面相無福,選了寧嬌枝。
“怎么的,沒聲兒了,怎么不把你當選四大貴女那得意勁兒拿出來了?”寧嬌枝說得可歡,那一股子憋了不知多久的氣都一次性撒了出來。
說到胡宜彩被評為四大貴女之一,那真是一場大烏龍。
胡宜彩以前同她也算是手帕之交,那次獻藝的原是她姐姐,她借著身份便利帶著胡宜彩進去瞧熱鬧。
因她姐姐恪守女德,登記的名冊上填寫的是化名,演奏時更是以半紗帷幕相遮。
誰想評選過后報名時,胡宜彩誤打誤撞上了臺,頂了這名額,莫名其妙便成了這四大貴女之首。
寧嬌枝可是恨得眼睛都充血了,要不是姐姐說自己才不屑那虛名,她非上臺將胡宜彩扒下一層皮來。
雖說因著這胡宜彩的容色不顯,吹捧的人寥寥無幾,也算是對得這虛名最大的譏諷,但寧嬌枝可是真真記恨上了這人。
當初知曉胡家想叫胡宜彩做六公主的伴讀,借著名也趁機叫幾個皇子看看,屆時好飛上枝頭做鳳凰。
即便一家老小都不想她去伺候公主,為了叫胡宜彩這只山雞的鳳凰夢破滅,她硬是從六公主身邊擠走了這人。
誰想這人倒真沒臉沒皮到這種程度,為了那點子遙不可及的奢望,受著虐待也要當上公主伴讀。
她可好幾次見著五公主掐她呢,真是天可憐見的。
活該!
胡宜彩被寧嬌枝這兩句尖酸刻薄的話諷得臉色驟變,白里透著青,青里透著紫。
偏生咬牙忍著,只偏了頭不說一句話。
她余光瞧見三皇子那處似是有人過來了。
心跳如擂。
“你是胡宜彩?”不是預想中那道溫和的聲線。
來人在旁站定,不確定地看著這個胖胖的小姑娘,他似是被她怨恨地剜了一眼?
“是。”胡宜彩忍辱負重般,輕輕點了點頭。
“你隨我來吧。”來人暗怪自己錯了眼,怎會將屈辱看作怨恨,作勢要走,“長公主原想叫你,怎知你耳朵這般不好,長公主便與三皇子先走了,三皇子著奴帶你去。”
“在這宮里要清楚自己的身份,斷沒有叫長公主等著的道理,下不為例。”
瞧著胡宜彩跟那侍從走了,寧嬌枝才回過神來。
那侍從只當自己沒瞧仔細,她一直細細盯著胡宜彩的臉,怎會錯過那怨恨的一眼,偏她只是驚訝的瞪大了眼,什么都沒有說。
她寧可當自己是聽錯了。
長公主!
胡宜彩是什么身份,長公主又是什么身份?
她胡宜彩憑什么與長公主扯上關系?
寧嬌枝懊惱極了,只覺得自己方才那些話說得有些過了。
她便是沒有打算與權勢交好,也不想因逞一時口舌之快害了家里人。
暗道一聲糟糕,寧嬌枝匆匆跟了上去。
長安病重的消息大家都有所耳聞,但具體重到什么程度卻是不知的。
此時見到長安和三皇子并肩而來,三皇子還有說有笑的,瞧著除了走路有些不利索之外,不像是前兒個才受完罰的樣子。
沒錯,三皇子與談景州這對難兄難弟,驍皇連給的懲罰都是一樣的。
談景州在長信宮外跪長安,三皇子在乾清宮外跪天子。
昭陽殿他們是進不去的,這會兒終于見著長公主了,一個個的都趕著上來問候。
“十七皇妹可算是來了,這陣子不見你身影,姜老講課都不容易聽懂許多?!?p> 說得好像長安在時就能聽懂似的。
“瞧著小十七都瘦了,可得好好補補。”
沒瘦,分明胖了些怎么凈睜眼說瞎話。
“小十七看著好像是不太好,病時可難受?”
不難受,不記得了,清歌說看著可俊了,怎么就不好了。
長安早就聽父皇說,自己發(fā)了兩天熱病,燒得迷迷糊糊都不記得了,此下也沒有覺得有多奇怪。
只是一下子這么多人圍上來,還是有些不適地往后躲了躲。
“都圍在這里做甚么,課業(yè)都習會了,今日堂測都有信心甲等評級了?”
姜老的聲音一響起,一眾人無論大小都飛快地散開。
別看姜老今天笑瞇瞇的,但凡遇著堂測的日子他心情都好。
人都散開了,被下人扶著的三皇子和躲在他身后的長安就突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