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尸檢報告！”良浩在開往名古屋的電車上回憶著。
回到局里，便有同事遞過資料?！爸x了，”良浩大致地看了下，“死者在死前三小時之內(nèi)有進(jìn)食，現(xiàn)在的情況下，只能跟著他們，去調(diào)查他的動向了?！?p> “川井，你趕緊聯(lián)系下死者的妹妹吧，我們可能還是得去打擾一下?！闭f著，良浩打開手機確認(rèn)了下時間。
“那邊的人不都做完筆錄了嗎？我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么。”也許是當(dāng)時的事還耿耿于懷，川井有些不耐煩。
“當(dāng)然不止，你去恭平家做下調(diào)查。反正就在隔壁。”良浩說著向電梯走去，利落干脆。
“情況就是這樣，現(xiàn)在這樣線索這么少的情況下，我希望幾位能再給我一個比較確切的答案，仁治離開家的時間，他是否在離開前吃過晚飯?！绷己粕砬暗牟栉⑽⒀霾y，風(fēng)鈴打了幾個擺。
仁治的父母也比之前冷靜，開始解釋：“警察先生，我知道之前太激動了，我之后有認(rèn)真的想一想，但是如果是預(yù)估什么案發(fā)時間的三天前，他一整天都在外面，但是那天晚上有打電話回來，然后……”
“請問是幾點鐘？”
“十一點，哦，不過，第二天的七點他有發(fā)簡訊，說了一些家里的事，那絕對是他，這我能肯定。”
“是嗎……”
這時，小紜站起身，說：“警察先生，現(xiàn)在離我哥被殺已經(jīng)快半個月了，難道一點進(jìn)展也沒有嗎？聽說米幸哥也是被兇手殺的，恭平哥，昌野哥，翎姐都是被他抓走的……你們一點都沒有反應(yīng)嗎……”
“你說什么，恭平他們……”
“嗯，”身后的門打開了，川井和恭平表姐一同走了進(jìn)來?！奥犝f是一周前失蹤了。不過小姑娘別造謠啊，他們是留了字條的！”
“什么意思，”良浩立馬把川井拉到身邊，“他們到哪里去了？”
“米幸溺水后昌野多半是為了照顧失神恭平住在了他們家，結(jié)果第二天兩個人就都失蹤了……只留下一封信。”
“拿來！”
我最愛的表姐：
可能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jīng)離開了。我想先告訴你的是，別急，我只不過和平常一樣出趟遠(yuǎn)門罷了，不用來找我，我會照顧好自己。還有，這封信是在等昌野那家伙睡著后寫的，幫我代他向他媽請個假，這家伙從小沒出過這個城市，也許，這是最后一次了。
這些天發(fā)生了很多事，可能我的一切不正常都在你們看來只不過是因為仁治的死。但有些事，我只能自己解決，所以，別擔(dān)心我，我有同伴陪著，很快就會回來的，謝謝你一直這么關(guān)心我，這一次讓我，做一次了結(jié)吧！
最愛你的表弟：恭平
良浩反復(fù)地讀著，僅僅幾行字，他就在屋內(nèi)的寂靜中滲出汗來。
“他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小紜先開口。
“你怎么會這么想？”
“雖然過了這么多年，他們還是我哥最親近的朋友，雖然很不想這么想，”小紜有些猶豫，“我哥在做什么，他們說不定比我們這些家人還清楚呢……”
“但是，還有一種情況，”川井補充道，“會不會他們畏罪潛逃了！”
“怎么可能呀！他們什么樣我可是從小看到大的！你說是吧，良浩警官！”
“不能排除這種可能……等等，你知道我的名字？”良浩顯出詫異的表情。
“我聽說了，”表姐沒什么文化，但在地里就是大姐大，大家都愿意找她聊天，更何況是關(guān)于自己弟弟的事，“我聽說過你，一直在調(diào)查我弟弟！”
良浩一下慌亂了陣腳，“那不是調(diào)查，只是時不時留意一下罷了！”
一旁，一直沒出聲的川井還是笑出了聲。
“喂，恭平！”昌野穿著T恤，背后已經(jīng)全是汗。難得在三月見得一片艷陽，兩人在車站附近的公園坐下，“出是出來了，現(xiàn)在怎么找呀？”
“找她可能去的地方唄……電影里不都是這么開始的……”
“你不是在逗我吧，我連班都不上了就來陪你，我不是來陪你曬太陽的呀！”說著，昌野開始大口往嘴里灌水。
“找感覺走吧……”
“喂，恭平。你覺得，翎會不會去尋死呀……”
“你再說一遍！”昌野一下就被恭平拎了起來，“你再說一次試試看！”
昌野也沒生氣，保持著原來的語氣，說：“你想，她當(dāng)時跑出來如果不是遇見你，她可能就死了，他跑到山上尋死，以為被最理解的她的你救了，但結(jié)果你其實把它當(dāng)作兇手，她如果受不了打擊……”
恭平沉默了，公園里老少正悠閑地漫步，沒有起一絲風(fēng)，葉子卻在輕輕打轉(zhuǎn)。
“她，真的會這么做……”
“好好想想，他到底有可能去哪里！”
“對了！”恭平似想起來什么，連忙起身。
兩人乘車來到城區(qū)，昌野第一次離開家鄉(xiāng)，對身邊的一切都顯得好奇。兩人在大城市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來到一處游樂場。
“翎怎么會來這兒？”
“這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現(xiàn)在再提起，恭平還是會像當(dāng)時一樣羞澀。
“拿照片去問下工作人員吧，看看有沒有人遇到。“昌野雖然不抱希望，但是不想錯過任何一次機會。
“不好意思，”兩人來到門口，大門前是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小姐，請問你見過這個女孩嗎？”
“啊，這個女孩，她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哦……”女士一下就認(rèn)了出來，這讓恭平不禁竊喜。
恭平趕忙追問，“那她是什么時候來的呢？”
“你們，是她什么人？”
“我們是他朋友，她離家出走了，我們正在找她！”昌野搶著答了。
“這樣啊，難怪她氣色那么不好，應(yīng)該是很久沒有吃飯了吧?！?p> “照你這么說，她沒有進(jìn)去？”
“嗯，昨天晚上七點多，我問她怎么站在這里，結(jié)果她就哭了……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辦，就去售票口拿紙，結(jié)果等我再回來，她已經(jīng)走到馬路那頭去了……”女士回憶著。
昌野沒有說話，橫著眼看恭平什么反應(yīng)。
“我知道了，謝謝你，”恭平說著看向馬路，“是在那里轉(zhuǎn)彎的對吧！”
“嗯，是的！”
“謝謝了，走了！”恭平臉上露出許久以來未曾見過的笑容，舒心地展開。
昌野小步跟在恭平后面跑，“看來你已經(jīng)有下一個目標(biāo)了?！?p> “嗯，但是既然，我們也只能這么順著線索摸下去了?！?p> 兩岸的霓虹恍惚了視線，忽明忽暗間，恭平頓時感到四肢無力，在沉沉的呼喚與叫喊中暈了過去。
“黎少，東西都放這里了。”一位警員走近辦公室放下一沓資料和一個紙箱。
坐在辦公桌前的警察致以謝意，之后便開始研究起來。就在這時，科長走了進(jìn)來，“黎薙，干嘛呢？”
“科長，我在看緝毒案的資料，咱們也要加快進(jìn)度嘛……”黎薙笑著附和道。
“是嗎，”他隨手拿起一張紙看來幾眼，“進(jìn)度還是有不少，發(fā)現(xiàn)了什么就告訴我！”說著，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您不是負(fù)責(zé)那起謀殺案嗎？”
“對呀，所以才讓你找到什么趕緊告訴我……”說著，便輕輕把門帶上。
黎少正納悶，翻看著之前的簡訊?！斑@兩人，今兒怎么怪到一處去了？真是麻煩死了……”薄薄的眼鏡片上映出幾行字跡：
3月17日送信 From：良浩
緝毒案有什么線索趕緊告訴我，謝了！
“恭平，你醒了！”眼眸的模糊間，燈光闖了進(jìn)來。恭平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沙發(fā)上，四肢無力?！罢媸抢仟N呀，剛剛出來就低血糖了。來，你今天還沒吃東西吧！”昌野說著給恭平端來一塊面包。
“這里是哪里？”恭平抓著腦袋，看向四周。家庭氛圍的布置，零星的工作人員與顧客，加上自己坐著的實木沙發(fā)。“你干嘛把我拉到咖啡店呀！”
“這是咖啡店呀，我看就這里最近還有吃的，就進(jìn)來了?！?p> 恭平看著桌上的那塊沒自己巴掌大的面包，稍稍筆劃下，湊到昌野耳邊，“這個……花了多少錢？”
“一……一千三，我還有一塊面包，還有咖啡！”昌野解釋道。
“啊！”恭平差點又昏過去，“我不是說了嗎我沒帶這么多錢，照你這樣我們后天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沒事，我有！”昌野到還沒在意，直接拿起手啃起面包。
恭平也拿昌野沒辦法，畢竟第一次來到大城市，誰不是這樣呢。那黃油刀擺弄著面包。“對了，你有問這里的服務(wù)員嗎？”
“什么？”
“問他有沒有見過苒安呀！”恭平說著嘆口氣，起身走向收銀臺。
“先生你好，一共一千三百！”服務(wù)員也應(yīng)該看著這一桌客人不久了，恭平還沒開口，他就自己先脫口而出。
“給，”付完錢后，恭平拿出照片詢問，“請問……”
“啊，你是翎的朋友嗎？”那人略顯激動。
“你們，認(rèn)識嗎！”恭平好像看見了希望。“你最近有見過她嗎？”
“嗯，昨天晚上她路過我的店，我看見了，就請她吃了餐飯。”
“然后呢……”恭平恨不得把他嘴撕開聽個明白。
“后來她說她還要趕路，就先走了。我記得我送她到了馬路對面?！?p> 恭平開始思索：翎的出走確實像昌野說的，是有目的地的。說不定，我真的只是在一味地阻礙她。
“那個，冒昧地問下，您是翎的什么人？”
“我嗎？”一抬頭，他已經(jīng)在擦拭最后一個杯子了，“我是他哥哥的同學(xué)，這下你知道吧，我們都是把他當(dāng)親妹妹待?！闭f到這，他的眼里漸漸地泛光。
“那……你知道她有可能接下來去哪里，或者吃飯的時候，她有說什么嗎？”昌野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聽的，突然插上話來。
“這……”前臺的服務(wù)生顯得為難，“我也只是安排她坐在座位上，然后給她端上菜，然后在休息時間坐在她旁邊。當(dāng)時她很沉默，什么也沒說，但是以前看她就是這樣，而且她也一副憔悴的樣子，我就沒再多問了?！?p> “到這里斷了嗎……”恭平撓撓腦袋，有些不甘心。
當(dāng)那人把最后一個杯子掛好時，好似突然想到什么，用圍裙完擦手后，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地圖，上面是這一片的鐵路干線。
“這是什么？”昌野湊了過來。
服務(wù)員看了兩人一眼，開始說到：“我也不確定，但是如果是再往前走個一百米，就會到這個城市最大的入站口，我記得她說過，她很想再和哥哥坐一次新干線?！?p> “你是說，他可能已經(jīng)離開這個城市了！”昌野冒失地叫出聲來。
“離開？什么意思，翎她怎么了？”那人顯得后知后覺。
恭平趕緊拉著昌野狼狽地離開?！吧倒?，新干線誒，沒做過總聽過吧，她哪有那么多錢去坐呀！”
“那她不吃飯，說不定就是為了省錢呀！”
“那也不夠！”
夜晚的繁星，終還是孤單地失去了光澤，浸透了夜的深沉，留下殘缺的輪廓。這片城市的夜色，在恭平的眼里漸漸變成了一片五光十色的海，那個她，在海的那邊，不顧沙塵地，一往無前。
?。?）跡
根據(jù)咖啡店小哥的話，兩人還是決定去車站碰碰運氣。晚上十一點多了，這個點差不多只剩末班車了，大理石鋪的走到反射著頂上日光燈的晝白。新干線作為1964年修成的日本最發(fā)達(dá)的鐵路系統(tǒng)，連接?xùn)|京，名古屋，大阪三大城市，是日本的交通要道。
兩人在空蕩蕩的售票機前徘徊，若是換到早上，這里可就沒有悠閑地一片天地給兩人抬頭仔細(xì)地看地圖了。“喂，恭平，這么多地方，你說翎要是坐的話，會到哪里去呢？”昌野已經(jīng)看著十幾個地名兩眼發(fā)昏。
恭平仔細(xì)地瀏覽著，地圖上的字像螞蟻一樣亂爬著，焦灼著目光。
“如果是翎……是翎的話……”恭平漸漸低下頭，不再拘泥于眼前的地圖。
“就是那里，如果有一天，我對生活失去了希望，我希望，你能陪我，最后去一次那個地方。”幾句話斷斷續(xù)續(xù)地落在腦海里，卻像一團(tuán)污泥，越發(fā)拍打水花，卻越只得見著水拌著污濁肆意蔓延，知覺著存在，卻不可觸及。
“是什么地方來著？該死，”恭平不禁心生自責(zé)，“明明當(dāng)時記得清楚的……”
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了，列車站的門馬上就要關(guān)了，昌野把手搭在恭平肩上，“走吧，別太勉強了……”
“前輩，該下車了！”川井推了推熟睡的良浩，“我們到了，名古屋！”
這幾周的疲憊壓的良浩基本沒有休息的時間，難得的時間，川井也沒忍心叫醒他，即使是他已經(jīng)靠在了自己身上。
“早說了開車來就好了?！绷己坪苊黠@知道自己剛剛干了什么，開始有些埋怨的神色。
川井也剛忙陪不是，走出車站口，就能明顯感覺到暖意，名古屋到底還是處于中部地區(qū)，此時已經(jīng)有了些許春天的溫度。川井脫下大衣，詢問道：“我們接下來去哪里，前輩？”
良浩打開地圖，指著一處不起眼的十字路口，說：“先到這里去吧。”
“對了，”良浩在路上回憶著小紜的話，“如果你們要調(diào)查的是我哥三天前的動態(tài)的話，我有一條簡訊，不知道能不能幫到兩位‘”說著，小紜拿出手機，屏幕里是一張拍攝視頻的照片，再來，就是一些問候的話。
“你有問這是什么時候的照片嗎？”良浩問道。
“應(yīng)該就是當(dāng)天的，因為……”小紜走上前，指著照片角落的桌上，一張廣告紙，“這個廣告紙上的套餐就是我哥點的對吧，這是當(dāng)日限定的，所以……”
“我知道了，這將會是非常有用的線索?！绷己普戮?，鞠了一躬?！斑@一段時間有多打擾，請相信我們，一定會讓真相大白的?！?p> 想到這，良浩不禁冷嘲地笑笑，也不知自己哪來的自信說出那種話，不過結(jié)果確實如他所料，在尸檢的胃部殘渣檢查化驗報告中，殘渣中的食物基本與圖片中的吻合，也因此，兩人踏上了前往名古屋的電車。
“不好意思打擾了！”借著“桑吉”的標(biāo)志，兩人很快就找到了店鋪的所在。但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里的人并不多，冷冷清清的，也只有里屋的燈光開著。一開始看廣告紙，川井還以為是很好的日式店，想著今天午飯能改善一下了呢。
“歡迎光臨，”迎接客人的是一位和藹的老頭子，這家店的周圍不是民宿就是小商販，估計都是上了年紀(jì)的店鋪吧，“請問想吃點什么？”
“那個……”他好像看見了良浩手里攛著的廣告紙，眼里稍微有些好奇，“就來這個套餐吧，兩份！謝謝！”良浩想著，先打好關(guān)系，再借一步說話。
“好的，馬上來！”老頭也沒多說，準(zhǔn)備轉(zhuǎn)身前往后廚。
“喂喂！前輩，你看下價錢呀！”川井急了，拉著良浩的袖口小聲叫喚。
良浩這才慢悠悠地反應(yīng)過來，將目光投向價目表，“三……三千六！這么貴！”
“這是個雙人套餐?！崩项^子還是那一副笑臉。
“你怎么不早說?！?p> “我看你們一進(jìn)來就坐在四人桌上，一位你們還有同伴呢?！?p> “這不是很空嘛，隨便坐的啦?！贝ň畮缀蹩煲钙饋砹?。“不過一千八也不便宜呀，能報銷嗎……”
老板繼續(xù)解釋道，“小店平常也是生意紅火的，只是很少會碰到下午三點來吃主食的，實在抱歉。我馬上給你們上菜?！?p> 等待的時間里，良浩觀察著店內(nèi)的布局，雖然全是日式菜，但是裝修得確實上個世紀(jì)英倫的風(fēng)格，紅實木地板，墻上也有掛鐘，前臺也有各種調(diào)試咖啡的機器?！安蛔魑鞑蛷d可惜了！“良浩脫口而出。
“本來也是作西餐廳，偶爾也賣賣酒器什么的?！崩项^依靠在一旁的凳子旁，回應(yīng)著。“可是沒辦法，時間久了，有些沉淀不下來的總會被舍棄掉。這里的居民都是老鄰居了，年紀(jì)大了，沒多少人嚼得動牛排什么啦，還是日式最傳統(tǒng)的餐點最合適?！闭f著，老頭抿抿茶，白花的胡須上沾上些許丹青的水珠。
“吶，老板，”川井趁機搭上話，“我們店的套餐是只有周三才有的對吧！”
“是的?！?p> “也就是說，能點到的人不多嘍！”
“相對來說不多，但是你要是問我每個人，我倒是不能一一記住。”老板看著川井，不動聲色地回答。
“前臺后走出一位女子，大概二十來歲的樣子，端著套餐來到兩人餐桌前?！斑@是你們的餐，請慢用。”
“謝謝妹妹?！辈恢醯模@時候良浩的嘴就甜了起來，平常最扎女同事心的人往往都是良浩。
“你在搞什么呀！”川井先拿了塊天婦羅，“看到年輕妹子就把持不住了，真是的，虧我還讓我老婆去幫你解釋?！?p> “解釋什么？”
“你真的不是少根筋，你只是有幾根筋打結(jié)了！”川井打趣地說。
“我只是覺得她這樣的年輕人說不定會記得什么，小紜不就給了我們線索嗎……”
川井也不再搭理他，專心地品嘗著眼前的料理，不得不說，不論是天婦羅，壽司，還是生魚片，這家店都十分正宗。
“叔叔，”川井詢問道，“你們在這里開店開了多久了呀？”
“二十幾年了！”老頭子一聊到自己的店，語氣里就滿是自豪，“當(dāng)初我只是在故鄉(xiāng)開店，可是生意不景氣，后來和妻子才搬到了這里。”
“這樣啊……”突然，川井的電話響了，是妻子打來的，“對不起，我接個電話。”
坐在酒店的在床上，恭平望著拍下來的地圖晃神。電視上已經(jīng)有案件最新進(jìn)展的報道，但是好像沒有提米幸溺水的事。新聞播報過后是天氣預(yù)報，恭平果斷地關(guān)上了電視。
“怎么樣，想出什么來沒？”昌野剛剛從浴室出來，身上還裹著浴巾。屋里面開了空調(diào)，酒店的設(shè)施與服務(wù)都讓他數(shù)次忘記此行的目的。
“沒有，”恭平失望的躺下，“如果照你說的按她身上所有的錢來算的話，至少可以坐六站?！?p> “你怎么給前女友這么多錢！”昌野的語氣里有一絲埋怨。
“怕她萬一跑出去餓死怎么辦。”
“你早就想過她會跑出去？”
“她畢竟是從家里逃出來的，”恭平的語氣出奇的冷靜，“呆在我家遲早會擔(dān)驚受怕的吧。”
這是，手機的提示音又響了，雖然后來又發(fā)簡訊給老姐保平安，搪塞過去，但是一到飯點，她還是會嘮叨幾句，總覺得孩子在外會忘了吃飯。
恭平自然是沒有理會，但過了幾分鐘，電話響了，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你好。”恭平有些意外，按下接聽鍵。昌野也用耳朵貼著手機偷聽。
“哎呀，你別過來！把我手機都弄濕了！快走開，擦干凈再上來！”電話那頭的男人愣著，聽著打開免提的手機那頭傳來的聲音，干咳了兩聲。
“抱歉，”恭平趕緊拿起手機，“請問是那位？”
“是我?！蹦腥寺曇羯硢。瑴嫔６滞?yán)。
“這年頭還真有人這么聊天呀……”恭平心想，但是不論怎么想都記不起對面的身份。
“我是警視廳一科的科長……我們十四年前見過?！睂γ孢€是面不改色。
恭平一下記起，當(dāng)時一位年輕但是兇神惡煞般長相的警官，聲線確實沒多大變化。
沒聽見恭平開口，他便又自己說起來：“我最近在負(fù)責(zé)仁治的案子，你們好像不在家附近……”聽到這兒，恭平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我們在外面辦事……”恭平剛說完就捂住腦門，自己都不會認(rèn)同這么荒唐的說辭。
“你那個救人的朋友和你在一起？”
“是的?！?p> “這樣啊……”時間隨著無言降至冰點的涼，許久，他才擠出一句話?！坝惺裁蠢щy就打給我?！?p> 一段對話，雙方僵持有半小時。恭平看著已經(jīng)掛斷的通話界面，心里不斷涌上不適感，似有胃酸不斷打磨著。
“怎么了，他說了什么？”昌野問道。
“他問我你是不是也在旁邊?！?p> “這又怎么了？”
“‘你那個救人的朋友’，我沒看到電視上警方有公布米幸溺水這件事，說明他看到了，而且故意這么問我。”恭平的語速不斷加快，伴著喘息聲。
“你別多想，”昌野笑笑，“說不定他們只是認(rèn)為那是場意外，沒把兩件事關(guān)聯(lián)起來。你別多想，等找到翎再說吧！”
夜深了，昌野因為一天疲憊的行程已經(jīng)沉沉地睡去，而恭平卻還在輾轉(zhuǎn)反側(cè)。
廟宇的蟬鳴好像在腦海里祈福了，恭平這么念想著，翻了個身，把眼眸浸入窗外泠泠的月光。真可謂萬里無云，不染的天空肆意地倒影塵世的輪廓，就和風(fēng)清云淡的那天一樣，突兀地如散沙般碎成無數(shù)那時放不下的過往。
“開玩笑，”男孩挺著胸膛，纖瘦的身子站得筆直，一只眼瞇著，嘴角微微上揚，“不論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的！”
不知道什么時候，恭平深覺自己今夜是無眠了，枕頭已經(jīng)因為淚水翻了邊。
一次秋季的修學(xué)旅行，恭平拋下了伙伴，一個人偷偷跟在翎的身后，那時的翎，還是個不善言辭的女生，平常也沒有什么朋友，這樣自由活動的時間自然也是一個人。
很快兩個人一前一后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恭平始終沒有多向前邁一步打招呼。
這座開發(fā)區(qū)地處深山，稍不留神可能就會走到山里去，再也出不來，所以，在危險區(qū)的邊界是有警戒線的?？上业母S讓恭平全然不覺，等回過神時，自己已經(jīng)不知道在哪里了。
恭平開始慌了，但是翎卻和沒事人一樣?！败郯?！”恭平一個人踩在枯葉上，一想到可能太陽下山都出不去，就趕忙走了出來。
“堂吉？你怎么在這？”翎走近，恭平也不覺地臉紅了。
“你才是呢，怎么跑到這里來了？回不去怎么辦？”
翎微微一笑，澄澈的雙眼盯著恭平，“如果，我有一天不見了，你會找得到我嗎？”
“翎……”恭平痛苦地抓著被子，陷進(jìn)回憶的苦旅里。第二天的晨曦終會播撒?！拔視业侥恪?p> 就像那個傍晚，拉著手，自豪地，狼狽地回到班上的隊伍，害羞地把你送回家那樣，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