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惜很自然地站起身來,脫口而出道:“那奴婢陪小姐過去吧?!?p> 趙霓也沒想那么多,她需要的是一個引路的人,是誰并不重要,因此便輕輕點了點頭。
剛走進屋子的秋雁忍不住睨了春惜一眼。
先前都是她陪著小姐去壽松堂請安,怎么小姐這一失憶,連這份活計都被搶去了?
不該做什么事情的人,難道就不能老實待著嗎?
感受到秋雁灼灼目光后,春惜也不示弱,立刻回瞪了回去,眼神中仿佛在說“你一個負責占卜的丫鬟,沒事兒瞎湊什么熱鬧?”
再說了,小姐現(xiàn)如今就跟她最為熟悉,若是她不跟著,小姐再不適應了可怎么辦?
說到底也是為了小姐考慮啊。
秋雁瞇了瞇眼,心道:“你不也是個整日只知道舞刀弄槍的?不好好留在院子里習武,瞎跑什么?”
跟誰怕她似的,切,不就是會武功嗎,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還會占卜呢!
春惜勾起唇角,眼神中散發(fā)出一絲驕傲的光芒,會武功當然厲害,可以時時刻刻保護小姐!
小姐身邊的四個大丫鬟各有分工,可也就只有她擅長武功啊。
而且她力氣大,總能幫著小姐。
秋雁仍是瞪眼,府中這么安全,哪里需要你保護?
論起保護,若是小姐出門那日,你能護在小姐身側(cè),小姐能落水失憶?
趙霓沒想到不過是這片刻,兩位丫鬟已經(jīng)暗自較起了勁兒。
她自顧自地往前走了幾步,回過頭意識到春惜還在原地一動不動,這才發(fā)覺不對勁。
“這是在干嗎?不愿隨我同去?”趙霓微微挑眉,將二人的神態(tài)盡收眼底。
宮里待得久了,明爭暗斗她倒是見得多了。
即便是沒能練得刀槍不入,但對這種事情還是極為敏感的。
春惜轉(zhuǎn)過身來,羞愧地抿著唇。
只顧著跟秋雁瞪眼,她竟然沒有注意到小姐已經(jīng)站起身來了!
“小姐,春惜她一般都會在上午練武,所以才有些愣神的?!鼻镅阋桓睘榇合Э紤]的樣子。
既然小姐問了,那么這份活計,她還是要爭一爭的。
這話一說出口,春惜登時急了,怎么還跟她搶起來了?
“小姐,奴婢并沒有這個意思……是秋雁她……”春惜額頭冒出一片細密的汗珠,著急地說不上話來。
“是嗎?”趙霓微微瞇眼,“既如此,那便由夏賞隨我同去好了?!?p> 左右她需要的不過是一個引路的人,畢竟她沒有趙姑娘的記憶,并不知道家中長輩都在何處居住。
況且也沒必要因為這么一件小事,讓兩位丫鬟之間生出嫌隙。
春惜與秋雁皆是一愣,竟沒想到她們二人爭搶,竟然將這件事推給了夏賞?
果真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不過二人卻沒有因此嫉恨夏賞,只是互相看著對方,臉上皆是一副“都怪你”的表情。
趙霓即將走出堂中,又回頭道:“莫要再暗自較勁,今日念在初犯,不與你們計較。若是再犯,那就不要在鈴蘭苑繼續(xù)待著了。”
語罷,快步走到院中,叫上夏賞,離開了院子。
春惜與秋雁二人神情木然的相視,小姐竟然看出來了?
過去小姐分明是從不過問此事的啊。
那日后她們可要如何是好?
走出鈴蘭苑,夏賞忍不住噗呲笑了出來。
“為何發(fā)笑?”趙霓不禁詢問道。
她在春惜她們二人暗自較勁的時候,選擇了夏賞,其實也算是為夏賞找了個麻煩。
沒想到這姑娘不知道著急,反倒是笑了起來?
心態(tài)這么好的嗎?
夏賞收起笑意,娓娓道來:“小姐有所不知,在奴婢四人當中,春惜和秋雁常常暗自較勁。先前小姐對此不予理會,所以二人大打出手也是常事。”
趙霓不由得好奇,“春惜可是會武功的,力氣也是出奇的大,秋雁會是她的對手?”
難以想象,這樣兩個人也能打得起來。
怕是秋雁還沒來得及出手,就被春惜給制住了吧。
夏賞連忙搖頭,“小姐誤會了,并非您想的那樣。春惜跟秋雁不過是小打小鬧,并不會真正讓對方受傷,也不會因此而傷了和氣。其實,奴婢四人當中,也就她們二人關系最為要好?!?p> “那你和冬藏呢?”
“冬藏懂得醫(yī)術,府上的丫鬟總有需要她幫忙的時候,因此對她都是客客氣氣的,春惜她們當然也不例外。而奴婢則是因為廚藝還算是不錯,她們待我也客氣,但反倒是沒有多么熟絡。”
夏賞略顯失落地垂下了頭。
“她們這應當也算是不打不相識?”趙霓表示納悶。
若是這樣說的話,她反倒是成了個絆腳石?
不僅沒幫上忙,反而是相當于拖后腿的啦?
“過去她們總是這樣打鬧,小姐也放任不管,外面常常會議論小姐治下不嚴,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小姐的名聲……”
趙霓干笑一聲,面首都養(yǎng)了,難不成還在意名聲?
這種小打小鬧,對趙姑娘來說,根本不算是什么事兒。
所以才不管不顧的吧。
趙霓突然想到了什么,挽住夏賞的胳膊,故作親昵地小聲詢問道:“祖父、祖母他們好相處嗎?”
眼看都快要到地方了,她對于趙霓的祖父母還一無所知呢。
這可不行。
夏賞愣愣地低頭看了一眼手臂,才道:“老太爺和老夫人對小姐很是愛護,小姐莫要擔心?!?p> 這府上的小姐公子這么好幾個,也就他們小姐最得家中長輩寵愛。
還真的不是旁人能夠比得上的。
有了夏賞的話,趙霓倒是緩緩松了口氣。
畢竟她昨日才跟未來妹夫一同落水,也算是有錯在先,心虛啊。
壽松堂內(nèi),兩位滿頭銀發(fā),但卻容光煥發(fā)的老人,正相對而坐。
二人面前放著一副棋盤。
執(zhí)黑子的趙老太爺慢悠悠地將棋子放下,臉上露出不可言說的喜悅。
原本神情平靜的趙老夫人氣憤起身,怒拍衣擺,“我不下了!”
老爺子登時著急了,立刻服軟道:“別啊,我讓著你,再陪我下一局可好?”
趙老夫人卻是神情堅定,冷聲道:“不下!”
說什么也不下,這大清早的,干什么不好,非得陪著老頭子下棋?
而且下一局輸一局,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