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蘭家軍威名遠播,蘭翊就算死了,魂魄也會被人忌憚。為了鎮(zhèn)魂,賽圖人一定會把他帶給卞族人的。”察覺談僖伶眼里的喜色,衛(wèi)昀卿有些不悅:“你要救他?”
“自然是能救就救一把?!?p> 蘭翊是談僖伶在《臣子》中最為心疼的角色。他明明是男主人設,拿的卻是男配劇本,結(jié)局慘淡。
“蘭翊無人能救,你不要做無用功,救不成人反將自己拖下水?!币娝辉谝獾臉幼樱l(wèi)昀卿的聲音沉了幾分。
“我自有分寸?!彼匀粫苛Χ?。
夜間地板有些潮,收回手時,衛(wèi)昀卿的指尖已經(jīng)沾染了微涼的潮濕。他用另外一只手握住指尖,企圖帶來一些溫度。可惜他常年體溫偏低,無法給任何人帶去溫度。
“呵”
深夜中,有人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第二日是阿什娜端來的早膳,東西簡單,不過一碗米粥、一個干餅。然而屋內(nèi)的二人已許久未進過食,便將早飯分了個干凈。見二人并不對食物有所防備,阿什娜倒有些意外,但也沒說什么。
飯后談僖伶二人便被領去了之前見伊蘭赫的祠堂。祠堂內(nèi)除了伊蘭赫以外還有幾個卞族男子,其中兩個還在低聲交談。
談僖伶剛進去便被準許坐在椅上,衛(wèi)昀卿則移步至她身后。
誰知阿什娜卻皺眉搖了搖頭,“按照我們卞族的規(guī)矩,仆人得跪坐在主人身邊服侍。”
衛(wèi)昀卿:……
“你就照著辦吧。“談僖伶微微側(cè)頭,生出幾分玩弄之意。
衛(wèi)昀卿怎會看不明白她的心思,墨眸流轉(zhuǎn),唇角又露出了氣定神閑的笑。他微微向前俯身,雙手輕輕攏住談僖伶的肩頭,右手如絲緞般輕柔地攀上她的頸部,食指指尖輕輕抵住她的下頜。
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談僖伶暫且先忍住了肌膚上的溫涼觸感與沉沉的烏沉香的味道。
“我不是不守貴地的規(guī)矩,只是我并不是大人的仆人。侍奉她只是因為我心甘情愿,并不是因為身份。我愿意為大人付出所有,但不能是以一個仆人的身份。”說完,他還用賽圖語重復了一遍。
其他卞族人都重新看了看衛(wèi)昀卿,心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這個侍從相貌如此之好,原來是天師的情人。
“原來天師也并非清心寡欲之人?!边@是伊蘭赫的意思。
被衛(wèi)昀卿反將一軍,談僖伶只能沉默而微笑著點頭。
這次伊蘭赫找來她其實就是想占卜未來之事。雖然她已經(jīng)說明自己只能在夢中被動地接受信息,但伊蘭赫卻沒有放棄。
伊蘭赫提出要拿卞族秘寶助她占卜。
聽到秘寶,談僖伶的心跳快了幾分,轉(zhuǎn)頭望去,衛(wèi)昀卿的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卞族的秘寶,鴉木環(huán)與赤鎏金座,這本就是她和衛(wèi)昀卿的目標,沒想到伊蘭赫竟會自己拿出來。
雖然對于該如何占卜未來一無所知,談僖伶還是十分認真地答應了下來。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弄到手研究會兒再說。
得到承諾,在場的卞族人眼里都流露出了喜色,伊蘭赫本還要說些什么,卻被一道突兀的聲音打斷。
來人一幅賽圖裝扮,臉色蒼白,眼神陰鷙,聲音猶如毒蛇般陰冷。談僖伶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認了出來,心都涼了下來。
那個拖走蘭翊的賽圖人。
伊蘭赫對著那人說了句賽圖語,語氣有些嚴厲。那人并沒有在意,轉(zhuǎn)而看向坐著的談僖伶和她身后的黑衣人。
他自然認出了她們,落入凡塵的天師和討人厭的黑衣刺客。
“巧啊,北國的天師。容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巴頓特,是這里的班吉。”說起大陸語時,巴頓特的聲音平添了幾分濕膩,就像是夾著嗓子說話。
“班吉,王子?”衛(wèi)昀卿看著巴頓特,若有所思道。
就這樣的人竟是崇尚力量的賽圖部落的王子?談僖伶一邊避開巴頓特不懷好意的目光一邊在心中吐槽。
“曾祖母還有事,你不要在這添亂。”阿什娜雖還很年輕,皺起眉時卻有幾分說教人的姿態(tài)。
巴頓特也沒生氣,徑直走到談僖伶面前。衛(wèi)昀卿的右手已經(jīng)搭在劍把上,卻見他一屁股坐到談僖伶旁邊。
“母親,有什么事不能當著我的面說?您先說完,之后我要借天師一用?!卑皖D特隨意地坐在椅上,姿態(tài)十分放松。
然而談僖伶心里卻不淡定了:阿什娜看著比她還小,竟然已經(jīng)有了這么大一個兒子了?難道阿什娜也練了秘術,所以才能青春永駐?最重要的是,巴頓特要“借”她干嘛啊!
衛(wèi)昀卿悄悄松開了劍把,腦子也在飛速運轉(zhuǎn):巴頓特是伊蘭赫的重孫,又是賽圖部落的王子,也就是說他是卞族人和賽圖人的孩子。這就解釋了他為什么能施展卞族術法,并且表現(xiàn)出與正常賽圖人不同的外貌特征。
“你不能對天師動手?!?p> 阿什娜的警告反而引起了巴頓特的好奇心。他的眼睛在談僖伶與阿什娜之間來回轉(zhuǎn)了一圈,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臉上漸漸露出一個十分夸張的笑,“所以她已經(jīng)成為了我們的天師?哈哈,好啊。放心吧,母親,我怎么舍得傷害我們的天師?我會好好疼愛她的。”
謝謝,但是沒有那個必要。
大概是有心瞞著巴頓特,之后伊蘭赫便沒再說什么。等伊蘭赫和阿什娜走后,巴頓特便笑瞇瞇地看向了身旁人。
“走吧,天師?!?p> “去哪兒?”
巴頓特笑著回答:“見你們的將軍。不過,你的侍從不能去。”
衛(wèi)昀卿也笑了,他眼神冷漠地俯視著坐著的巴頓特,剛想說話卻被談僖伶按住了手。與他不同,她的手又軟又暖。他曾握過她的手,但不如她主動的舒服。
不用巴頓特說,她也不會帶上衛(wèi)昀卿,總歸是擔心蘭翊認出他時說錯話。還好衛(wèi)昀卿聽懂了她的意思。
巴頓特似乎對她的“妥協(xié)”十分開心,眼角瞇起時活像貓科動物。
“當初還是誓死不從的樣子,這會兒就愿意投降了。我怎么有些不相信呢,天師?”
巴頓特果然不是個好糊弄的人,天知道他問出來時,談僖伶有多心慌。
“時間會證明的?!?p> “這個時期,哪有那么多時間的呀?!卑皖D特停住腳步,蹲了下去。
談僖伶也看了過去,卻看見他腳邊有一只蜷縮起來的蜈蚣。這里位于南水腹地,天氣陰濕,毒蟲都是常見之物。談僖伶倒并不怕蟲子,只是覺得有些惡心。
巴頓特將那蜈蚣徒手抓了起來,蜈蚣在他手上咬了一口,下一秒?yún)s不斷抖動著軀體,幾秒后就沒了動作。
“唉,還想放了你的。”巴頓特神情懶散地將蜈蚣尸體丟在木廊外,側(cè)頭看了談僖伶一眼,“可惜它不識時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