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第二日,談僖伶找軍醫(yī)拿了幾幅止疼藥,又托人買了些小孩兒的吃食。只是等她再回去時,烏爾特家卻已見不到任何人影。
阿婆發(fā)現(xiàn)烏爾特一家失蹤的事也很驚訝。事實上烏爾特一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這里。既然不是主動離開便一定是有人動手腳。動手的人一定是吃準了當?shù)氐娜硕荚诩掖?,不會有第三人看見他的行動?p> 為了不引起恐慌,談僖伶讓大家都不要私自尋找,只留她一個人在烏爾特家尋找蛛絲馬跡。自然,她也并不敢進入烏爾特家,畢竟鼠疫的傳染太容易了。所幸烏爾特家的石窯很小且沒有門簾,從外面也能看清楚房內(nèi)的情況。談僖伶便是從門口看去,發(fā)現(xiàn)里面的桌子都是倒的、被子也被扔在了床下。
看來烏爾特母女確實是被逼離開的。
談僖伶瞇了瞇眼,看見房內(nèi)地板上有塊黑色布料。窯洞雖未設(shè)門簾,但通光效果也并不明顯。談僖伶一心想著看清那塊布料,竟沒注意到自己朝那屋子越走越近。
“嗖”
忽然,一支箭飛了過來,穩(wěn)穩(wěn)地扎在談僖伶腳前。
談僖伶緊張地朝那箭射出的方向望去,卻見一個黑衣人正站在高處的沙堆上看著她。
“又是你?”
黑衣人沒急著回答,轉(zhuǎn)身輕盈落地。他不急不慢地走到談僖伶跟前,眼神有些嚴厲地看著她。
之前這人還救過她一命,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這里還對她兵刃相見。
談僖伶默默退后一步說道:“兄臺到底要干什么?”
黑衣人仍不答,只是將地上的那根箭拔了出來。談僖伶這才仔細地看了看他手上的這根“箭”——準確地說是一根尖端被削得很鋒利的樹枝。這個人并沒有帶弩,也就是說他是徒手將一根樹枝扔十米多遠并且扎進土中的。再次察覺到此人武功的深不可測,談僖伶在心里不免嘆了幾次氣。
“就知道你會進去??磥砦医裉煸谶@等著你是對的?!?p> 黑衣人說的話讓談僖伶頗為意外:沒想到這個人在等她?
黑衣人緊盯著她又說道:“這屋子里滿是毒氣,你進去后有幾條命可以浪費的?”
他口中的毒氣自然就是能致人患病的病毒。雖然這人是為了她好,談僖伶卻對他的話感到奇怪,“你知道這屋子里的人,所以是你帶走她們的?”
黑衣人似乎沒打算隱瞞,直截了當?shù)攸c頭。
“為什么?她們現(xiàn)在又在哪兒?”
“因為她們本就時日無多,留在這也只會成為一個禍患?!焙谝氯苏f完頓了一秒再繼續(xù)說道:“她們死了?!?p> 談僖伶聽后緊緊捏著手上的藥包,冷聲道:“死了?怎么死的?”
黑衣人短短地嘆了口氣,接著說道:“殺了,埋在沙漠深處。”
明明烏爾特一家昨日還滿心歡喜地送走她。到頭來,烏爾特氏和她兩個年紀不大的女兒一并做了他人刀下魂。
談僖伶克制不住怒意,斥道:“既然她們時日不多,你為何直接將人斬殺?我已經(jīng)讓這里的人不要接近她們了,你為何還要逼走她們?難道她們幾個女子也妨礙到你的任務(wù)了嗎!”
黑衣人緩緩地在地面上來回踱步,兩根手指靈巧地轉(zhuǎn)動著樹枝,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墒沁@一幕在談僖伶看來卻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威脅,她十分后悔今天沒有帶苦生出來。
心里雖然害怕,她的語氣卻依然十分冰冷:“怎么,要對我動手了嗎?”
黑衣人聽她這樣說便轉(zhuǎn)過頭看著她,眼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怒意。雖然談僖伶不知道他為何發(fā)怒,卻能感覺到此時他正十分生氣。
“如果我要對你動手,我何不讓蘇翁直接殺了你?如果我要對你動手,我何不讓你好好關(guān)心這幾個得病的人,何不讓你今天直接踏進她們家門,最好也口鼻喉出血而死?”
也許是嗓子出過毛病,黑衣人一直是沉聲講話,即便如此還是公鴨子聲音。可是說出這番話時,他卻抬高了聲音,聽起來就像是烏鴉臨死前的悲啼,倒叫人聽著更加難受。
談僖伶受著對方的控訴難得沉默了一會兒。聽起來似乎這人是在保護著自己,盡管不知道為什么??墒菤⑹志褪菤⑹郑@種心狠手辣的做法,她永遠做不到茍同。
“你是要到南水去嗎?”
黑衣人剛才高聲說話,嗓子有些不舒服,他摸著喉部迅速道:“與你何干?!?p> 那就是要去了。
實際上原著并沒有對南水鼠疫做太多描寫,也沒有提到鼠疫是如何被控制住的。似乎在原著中,鼠疫只是起到讓蘭翊這個配角死去的作用,因此不被過多提及。可是談僖伶畢竟不是小說世界中的人。雖然她自穿書以來全是修行靠個人,腦子里卻時不時蹦出些有用的東西。就在剛才黑衣人說完話后,她腦子里似乎有關(guān)于鼠疫解決辦法的記憶一閃而過。也許,這是穿書后上天可憐她所以給她開的金手指?
不過她還需要時間。
黑衣人以為談僖伶不說話是對他不滿,忍不住道:“總之你辦完事就快回去。后面我就幫不了你了。”
“你為什么要幫我?”
幾道清脆的鳥鳴聲響過,三短一長。黑衣人抬頭朝天看了看才慢悠悠說道:“因為你是天師,因為你是個無辜人。”
就這么簡單……
談僖伶壓下心里的疑問,深知此時最好先不要再招惹他。她緩和面部表情,盡量溫和地說道:“你不說我今日也要回去了。”
回去個鬼!
黑衣人對她的這番回答很是滿意,他點了點頭便轉(zhuǎn)身按原路跳上沙丘準備離開。
知道他一直看著她的舉動而且還在南水有任務(wù),談僖伶很難不對這個人或者這個組織產(chǎn)生好奇。見他要離開,談僖伶立即道:“等一下,你叫什么?”
也許他會給她一個假名字或者直接說一句“與你何干”。
黑衣人聽她這樣問,回頭看了她一眼。他似乎想了一瞬才答上來。
“鴉青?!?p> 這什么怪名兒,果然是假名字!
再抬頭時,那人已經(jīng)不見蹤影。談僖伶提好手中的藥包,將這人的身影牢牢記在腦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