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天師曾為朕數(shù)次解答疑惑，只是不知道現(xiàn)在的你還可以嗎？”

　　從“天師”變成“你”，是因為不想止于君臣。

　　談僖伶的心重重跳了一下，皇帝已經(jīng)很久沒有“問命”了。他似乎已經(jīng)看出她對如今的情況束手無策。一旦失去現(xiàn)有的頭銜，她的生命都難保。

　　“皇上，冥冥之中雖有安排，但也一定會有變數(shù)。我確實無法預(yù)料很多事情。但關(guān)于有些人，我的確知道一二，但即便告訴您，您也不會相信?！闭勝伊婀室鈮旱土寺曇麸@得成熟些，心里越不安，面上越嚴(yán)肅。

　　阮堇年聽后收斂起自己的懶散姿態(tài)，帶著椅子向前坐近些，雙手交叉搭在茶桌上。他在思考應(yīng)該呈現(xiàn)什么態(tài)度。

　　最初，他欣賞、敬重她，后來是感激、依賴，如今到了不太需要她的能力時，他又想要掌控、獨占她。

　　“朕說過，你說的話我都會相信?！?p>　　“那皇上為何不問我衛(wèi)昀卿的事？”

　　“你不是都說了是變數(shù)嗎？”

　　他不會相信，談僖伶也是意料之中。

　　阮堇年一邊說著，一邊起身，眼神在房內(nèi)掃視一番，最終停在一個焚香壺上。

　　“什么香？氣味平淡?！?p>　　談僖伶望去，露出微不可見的笑，“隨便拿的一個?！?p>　　這是衛(wèi)昀卿給她的白石香，是很溫潤的氣味，大部分聞過的人都覺得太過寡淡了。

　　阮堇年撥了下壺邊的提手，壺上的氣孔便被孔葉遮住了。

　　“朕給過你的香很多，都是特調(diào)的，干嘛委屈用這樣的?！?p>　　談僖伶移開視線，輕聲說：“嗯?！?p>　　宮里面用過晚膳后，除了巡邏的人一般都不出來晃悠。談僖伶自然是特例，保持著自己現(xiàn)代的散步習(xí)慣，消食的同時還能靜下心來想事。

　　幽蘭早上的時候傳了信過來，說是衛(wèi)昀卿雖有與錢莊、賭場交易的記錄，但都不是他自己或身邊的人操辦的。也就是名義是衛(wèi)昀卿，真正操縱的另有其人。幽蘭的想法是他另有同伙。

　　想起衛(wèi)昀卿在牢中的面容，談僖伶心里莫名的發(fā)悶。不得不承認(rèn)，雖然當(dāng)時勸他認(rèn)罪，她現(xiàn)在更傾向于相信他。也許是有人在利用衛(wèi)昀卿，如今也是在陷害他。那又是誰這么有能耐能夠利用衛(wèi)昀卿呢？至少原書中從來沒有可以利用男主或者拖他下獄的人物。

　　正想著，忽然聽到一聲凄慘的鳥鳴。談僖伶抬起頭，無奈月光稀薄，看不清什么鳥。

　　“大人?！苯嗌杆僮呓?，聲音低低地喚著。

　　談僖伶用探尋的眼神看著他，苦生朝她點頭，輕輕牽起她的衣袖躲在路口一旁的石雕后面。

　　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談僖伶想要抬起頭，誰知一只寬大的手將她輕輕按住。姜苦生按在她頭上時，他的耳朵瞬間通紅，之前都是她對他這樣做的。

　　知道苦生是要她不要輕舉妄動，談僖伶豎起耳朵，仔細(xì)聽那走近人的講話。

　　“身上的東西都取完了嗎？”聽上去是個不年輕的女子。

　　“嗚……”另外一個女子似乎在很小聲的抽泣，發(fā)出的聲音很像灌水的管樂器。

　　“嗯。”那女子很滿意，“你呀，也別怨。這就是你的命。能為娘娘做事是你的福氣?！?p>　　抽泣的女子聽了有些崩不住情緒，忍不住哭出聲來。

　　“小點聲，你快走吧?！辈荒蜔┑穆曇簟?p>　　幾秒后只聽見一聲沉悶的“撲通”聲，接著就沒人在說話了。

　　“她們走了。”姜苦生站起來，朝前走去。

　　談僖伶也跟上，發(fā)現(xiàn)前面有口水井，心里升起一個不好的預(yù)感。

　　果然，下一秒姜苦生便看著那井說：“她跳井了。”

　　談僖伶嘆了口氣，“死在這么深的井里太慘了?！?p>　　“她還沒死?！笨嗌恼Z氣十分平靜。

　　談僖伶立即道：“那快救她??！”

　　她也是服了苦生了，不等她發(fā)話絕不做到下一步。

　　聞言，姜苦生立即沿著打水桶上的繩子爬下去，又將那偶爾掙扎的女子拖了上去。那女子面朝地，全身只穿素白的里衣。盡管過了小暑，晚上仍有些涼，何況待在一口深井中。這女子全身濕透，身體不停地顫抖。

　　?姜苦生將女子轉(zhuǎn)過身。饒是有些看不清，談僖伶也被這臉嚇得倒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