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孩子
“大小姐失蹤了!大小姐失蹤了!”
就在早上的時候,一名第一圣天弟子從天而降,整個人跌落在大殿的門口,幾乎是滾進來的,灰頭土臉卻來不及整理,在地上一骨碌爬起來就繼續(xù)喊道。
“圣子,不好了!大小姐失蹤了!”
“什么?”
冼清秋“勃然變色”,一閃身就到了這名第一圣天弟子的面前,伸手抓住了他衣領,質問道:“你說什么?大小姐怎么了?”
第一圣天弟子的嘴唇顫抖著,眼中滿是慌張:“小人早上例行查看各層秘牢,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大小姐的房間大門洞開,已經(jīng)不見了人影……小人馬上就去找了于頭兒,結果發(fā)現(xiàn)于頭兒也不再……小人帶人在秘牢中找了許多遍,大小姐真的不見了……”
說著說著,他都要哭了。
冼清秋“怒不可遏”,隨手將這名第一圣天弟子貫在地上,狀若癲狂。
“偌大的秘牢,連一個人都看不??!你們是干什么吃的?”他在大殿中踱了兩步,隨即說道:“馬上封鎖消息,秘牢當中的人一律不允許出入,所有人待在原地,違令者斬!來人!封鎖第一圣天,秘密開啟陣法,叫宗主親衛(wèi)過來!”
眾多長老離開宗門,護宗陣法打開,宗主親衛(wèi)四處搜查,這樣的亂象擾動了第一圣天所有弟子的心。
有些長老不滿于冼清秋的獨斷專行,前來找他理論,可是知道原因之后,一個個都沉默了。
于楷然和葉思云一起消失,這絕不是一件小事。有些長老甚至知道一些有關于楷然的秘密,甚至比葉思云的失蹤還要緊張。
“一定是于楷然綁架了大小姐!”一名長老氣急敗壞,大聲說道:“應該馬上在大陸上廣發(fā)通緝令,將于楷然定為宗門叛逆!”
這樣,不管他說什么,被人知道了什么,第一圣天當占據(jù)主動,不至于因為四十五年前的消息泄露而被天下人詬病。
“可是……”冼清秋遲疑:“于楷然畢竟是宗主親命的秘牢總管,而且如果于楷然真的叛逆,綁架了思云的話,我們如此咄咄逼人,恐怕他會對師妹下毒手??!”
那名長老冷哼一聲,說道:“既然于楷然綁架了大小姐,并且沒人知道他們從何處離開,那么于楷然留下大小姐就必定還有其他的打算。想來他也不會跟我們玉石俱焚,否則他也不會潛伏在宗門這么長時間,圣子只管下令就是!”
冼清秋糾結了一下,看向大殿中剩余的其他幾名長老,卻見他們都是點頭,于是只好嘆了一口氣說道:“好吧!我這就下令通傳三大帝國和各方正道修行勢力,尋求他們的協(xié)助?!?p> 說著,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的悲戚:“何至于此?于楷然我也曾見過幾次,卻不像是大奸大惡之人??!”
長老安慰道:“圣子不必哀嘆,于楷然若真光明磊落,宗主也不會將他雪藏這許久了。以前他也曾經(jīng)顯赫過,后來想必是犯了大錯。恐怕是因為多年雪藏,他已經(jīng)對宗門懷恨頗深,做出什么事情都不會意外。若真發(fā)現(xiàn),膽敢反抗的話,老夫愿意親自手刃其人!”
“還是要先保證師妹的安全才對!”冼清秋連忙提醒道。
長老點點頭,轉身離開了大殿。
等到大殿當中的人都走干凈之后,冼清秋才徹底收起了臉上的悲戚和焦躁,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卻也笑不出來。
李道生留給他的命令是,有關于楷然的事情都讓他旁觀記錄,若真于楷然離開了宗門,就讓人盯著,掌控于楷然所在的位置就好。
如今李道生那邊聯(lián)系不上,冼清秋只能盡自己可能。
但是,于楷然已經(jīng)離開第一圣天,冼清秋可不敢妄自尊大。第一圣天確實勢大,但是要掌控天下還差之太遠,想要在茫茫大陸上盯緊了一個人仙高手,何其的艱難?
好在,風波樓還有隱王。
隱王遁于虛空之中,緊緊地盯著下方一身粗布衣服的老漢,見他頭發(fā)上還插著幾根稻草,手里牽著一頭驢。老漢將驢背上的褡褳解下來,挎在肩膀上,推開了村頭一處房屋的小門走進去。
這就是于楷然?他都有點不敢相信。
誰能想到一名人仙高手,第一圣天曾經(jīng)的長老大人,如今卻是一副老農打扮。若是真有人看見,恐怕看上幾次都認不出來這人是于楷然。
于楷然反手關上房門,抬手便在房屋內設置了一道隔音陣法,這才將褡褳放在了桌上,從里面拿出了幾個干凈的布包裹著的饅頭,還有兩條臘肉。
走到床邊,在葉思云殺人的眼神下,他伸手解開了葉思云四肢和嘴上的封鎖,說道:“起來吃點東西吧!”
葉思云滿心戒備,從床上坐起來,卻不解近于楷然,而是繞到了房間的另一邊,盯著他質問道:“你將我綁架到這里,到底想要做什么?!”
于楷然笑了笑,說道:“我不過是為了你好。第一圣天那種地方,有什么可值得留戀的?你對他盡心盡力,結果就因為幾次失敗,將你關進秘牢當中不聞不問。這些年來你的付出,都做了什么?不如跟我一起遠走天涯,再也不管這狗屁宗門才好!”
“閉嘴!”葉思云呵斥道:“你能修行到人仙,宗門付出了多少資源,這種話也說得出口嗎?忘恩負義之輩,口口聲聲對我好?你若針對我好,不如返回宗門去自首!”
于楷然看著她問道:“我所說不對嗎?修行到人仙,宗門確實付出了許多資源,但是宗門從我身上得到的呢?四十多年前,只因為一次密謀,葉摘空便將我軟禁在宗門,我的女兒被送到了承御帝國,強行嫁給了一個殘暴的皇子。我的親人,我的朋友,接二連三全部消失?!?p> “呵呵……”于楷然慘然冷笑:“葉摘空派人對我說,是將他們送到了邊陲之地,每年還有消息傳來。但是我再清楚不過了,以他的心性風格,我的這些親人朋友,必定已經(jīng)全都被害死。然后呢?你告訴我,要對宗門盡忠?”
“這就是盡忠?guī)淼慕Y果!苦果!”
葉思云的臉上并沒有半分動容,說道:“有些時候,宗門利益必須站在第一位,你曾經(jīng)身為長老,竟然因此而亂了心經(jīng),簡直不可理喻!”
“是??!”于楷然好笑道:“我也這么覺得,簡直不可理喻。修行人壽命悠長,親人朋友都注定先于我而去,早幾年晚幾年,似乎也并沒有多少差別。至于我的女兒,離開的時候不過剛剛幾歲,我連她的面都沒見過數(shù)次,何來感情?我一次次用這樣的理由勸說自己,可是你知道嗎?我勸不了!”
“所以,我來看看,到底是不是所有的人都真的能面對摯愛親朋離開自己!葉摘空如何對我,我便如何對他!他帶走了我的女兒,我便帶走他的女兒!他將我的女兒嫁給了李宏楠,我便去極北尋那魔宗,將你送給魔宗的長老……”
“你敢!”葉思云頓時驚怒交加,她沒想到,于楷然把她帶走,竟然只想做這個!
這是純粹的報復!
于楷然帶走她,就沒打算過利用她和葉思云做什么交易,他想要做的事情已經(jīng)做完了……這樣的人幾乎已經(jīng)無欲無求,簡直可怕!
葉思云心頭一動,邊想要逃跑??墒莿傓D身,一道人仙之力便降臨在她的身上,她才剛剛突破曜塵沒多久,怎么可能反抗得了人仙的掌控,只好老老實實地被帶回來,強行坐在椅子上。
“吃!”于楷然將饅頭和臘肉送到她的面前:“若你餓死了,我去找誰報仇?”
葉思云死死地盯著他,卻無濟于事,最終只好賭氣抓起了桌子上的吃食,狼吞虎咽起來……
馬栓的改革之策已經(jīng)徹底完善,送上了李道乾的案頭。但是向來勤政的李道乾卻不在御書房到老地方,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大太監(jiān)告訴馬栓:“陛下連日操勞,有些疲乏了,還請馬大人稍等?!?p> 馬栓笑了笑,說道:“公公客氣了,我哪里算得上什么大人?都是為陛下分憂,為天下人謀福祉,身為人臣,怎可不體諒君王的辛苦呢?我就在這里等等就好,只是……”
“只是?”大太監(jiān)眉頭移動,難道這小子還想以此要挾不成?
但是馬栓卻撓了撓頭,說道:“臣最近也是連夜趕工,片刻都不敢懈怠,已經(jīng)三五天沒合眼了。公公,你看我能不能坐下來等?”
大太監(jiān)這才轉笑,指點道:“在這御書房,自然是陛下說了算。馬大人想要坐凳子,怕是要等陛下回來了。不過御書房外面,卻沒有這個道理……”
“??!”馬栓恍然大悟,笑著感激:“多些公公!公公照拂,馬栓銘記在心!銘記在心!”
說著,他便退出了御書房,在御書房門外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也不嫌地上硬邦邦的,便靠著御書房的門閉目養(yǎng)神。
御書房本就是李道乾往日處理朝政的地方,周圍防守自然十分森嚴,整個園子里面除了親衛(wèi)之外一個人都沒有。清風吹過,鳥雀輕鳴,還有湖水的蕩漾聲和陣陣花香。
馬栓最近確實勞累不堪,雖然李道生已經(jīng)給了他大框架,但是整個帝國可是不小。想要綜合全國方面,在這個框架當中添加細節(jié),簡直是個巨大的工程,這些天他已經(jīng)是嘔心瀝血,累得虛脫。
就這么靠著門板,沒過多久,他竟然睡著了。
大太監(jiān)聽到輕微的鼾聲,先是一愣,隨即探頭出去,就看見馬栓歪著頭睡的正香,不由得掩面偷笑。不過卻沒有叫醒他,而是依然站在原地,并且示意遠處巡邏的士兵莫要走進,打擾了他的睡眠。
而此時,李道乾卻并沒有像馬栓一樣休息,而是在見一個人。
一身血袍的身影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端著茶杯品味著,一點都不在乎坐在自己上手的李道乾,仿佛他面對的并非是世間權柄最高的帝王之一,只是一個交易對象而已。
“皇帝陛下,你要知道,第一圣天可是天下第一大宗門,難道你以為我有這個本事打上他們的山門?”血魔的眼神陰翳:“若我這有這個能耐,又何必卑躬屈膝,與帝國合作?你也太過高看我了,這個事情,怕是另請高明才好吧!”
李道乾的手掌動了動,說道:“血魔,朕就不跟你繞圈子了。你為何與三大帝國合作,我們都心知肚明。你不想事于這一任的魔主,也不想跟隨魔宗,便想方設法拿到了神幕碎片。你和慕容萱做的事情,不要以為朕真的都不知道!”
血魔卻沒有遮掩,只是問道:“原來如此,可是既然知道,皇帝陛下為什么輸?shù)萌绱酥畱K?”
李道乾看著血魔,目光中吞吐著危險的光芒。
然而血魔卻視若無睹,而是繼續(xù)說道:“當然,就像你說的,我們心知肚明。承御帝國輸?shù)眠@么慘,原因只有一個。你們不該對付朔雪宗,或者說,不該對付一個同時擁有慕容素和李道生的朔雪宗。我這么說的話,皇帝陛下還不明白嗎?”
如今李道乾讓他趁虛而入?yún)s對付第一圣天,無非就是想要擴大戰(zhàn)損,讓第一圣天無暇針對朔雪宗,方便承御帝國對朔雪宗的繼續(xù)侵蝕,乃至之后的吞并計劃。
以前的時候,朔雪宗如同風中殘燭,在兩者的夾縫中艱難求存。彼時的朔雪宗,李道乾是不放在眼里的。就算第一圣天勢大,只要朔雪宗還在帝國內部,將來朔雪宗的一切都將是他的。
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
朔雪宗陡然間崛起,慕容素修為突破人仙,戰(zhàn)力驚人!李道生也突破到造化境,再加上同階無敵的薛冰,簡直令人心驚膽戰(zhàn)。
若這個時候,第一圣天再插一手過來,承御帝國繼續(xù)對朔雪宗暗中出手的話,就怕對方會徹底撕破臉,要么開啟一場大戰(zhàn),要么直接叛出承御帝國,前往天圣帝國。
想必東方圣這個瓜蛋,還會十分樂意有人幫他牽制第一圣天和葉摘空了。
到時候,一切付出都付諸東流,如之奈何?
所以,第一圣天必須打壓!在面對第一圣天的時候,承御帝國必須站在其對立面上。
而現(xiàn)在,葉摘空和眾多長老前往沖天之外,聽說是為了一件至寶和魔宗火并。他無法肯定是否有人能攔下葉摘空拿下半神格,只能趁著這個時候,對第一圣天動手。
可由誰來動手?他想到了前些日子帶著神幕碎片來談合作的血魔。
“既然是合作,那么便注定有付出?!崩畹狼湫Φ溃骸把?,你是六千五百年前的人,同時也是魔修,我不信你。相信承御和風河的任何人都不會相信你。你該知道,想要獲得我們的承認,就必須要有一個投名狀。”
“去針對第一圣天,就是我的投名狀?”血魔問。
李道乾點頭:“只要你做成了這件事,朕不僅可以承認你是承御帝國的盟友,還會勸說風河帝國承認你的存在。你要仔細想好,這是你要花費多少努力才能獲得的地位。更何況,無論是正道還是魔宗掌握主動,天下還是帝國的天下,這一點,任何修行人都毋庸置疑!”
血魔也不由得點頭。
治理天下,當然要交給正確的人來做,否則天下將會徹底糜爛,到時候就會有人揭竿而起,任何人搶奪了修行界的權柄,都無法長久。
“好吧!”血魔放下了茶杯:“不過,縱然是投名狀,承御帝國也不會讓我一個人前去送死吧?第一圣天縱然已經(jīng)空了少半,可是依然家大業(yè)大。我更愿意將這次的事情,當成是我們的第一次合作,讓我看到你們的誠意,我的誠意自然也會給你們?!?p> “好!”李道乾爽快道:“你有什要求,一并說來……”
等到兩個人談好價錢,血魔之后,李道乾反復思索了幾次,發(fā)現(xiàn)沒有紕漏之后,才重新返回到御書房當中。剛坐在椅子上,就看到大太監(jiān)站在門口的位置看著外面,一臉的慈祥。
“咳!”李道乾輕咳了一聲。
大太監(jiān)轉過頭來,臉上都笑出花來了,湊上來輕聲慢語地說道:“陛下,馬栓靠在門口睡著了。這是他為陛下做的改革細策,請陛下過目。”
“哦?”李道乾的人仙之力探出去,果然發(fā)現(xiàn)了馬栓平穩(wěn)的呼吸聲,不由得輕笑了一聲:“他倒是得空休息了,讓他睡吧!等朕看完再說!”
大太監(jiān)點點頭,便默然站在了一旁。
能夠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睡覺,這是何等的恩寵?看來馬栓得寵,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了。大太監(jiān)覺得,這是個好孩子。
李道乾手拿厚厚的奏章,緩緩翻看,起初還未太在意。但是看了兩頁之后,不由得眼神發(fā)亮,越發(fā)漸入佳境。其中所寫許多奇思妙想,看似天馬行空,但是仔細思索之下,竟然十分契合帝國的各方情勢。縱然是李道乾,也找不到比這些策略更加好的方法。
“好!好!好!”
李道乾連道了三聲好,心中激動萬分。
有此良人,看李道生還囂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