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殺之殺
“等等!等等!”石泉有些錯亂地攔住了你李道生:“我之前來的時候,怎么沒看見這個?”
“要不怎么就說讓我來查呢?你查一輩子也不可能找得到這些玩意兒?!崩畹郎恼嬖鼟吨欢螖嗳袕暮舆叺目菽緟怖锩骘w出來,懸浮在面前問道:“你怎么看?”
“我……”石泉啞口無言,他心里現(xiàn)在有點亂,感覺到事情不對勁的,卻又不知道不對勁在什么地方。
李道生看了他一眼,將這一把斷刃裝進儲物戒指當中,順著河流向下走去:“去那邊看看。”
然后,非常神奇得,李道生就在郊外的一個山洞當中,找到了身受重傷的黑衣刺客。石泉怎么看都覺得,這就是當初從自己手底下跑掉的那個,可他身上的傷勢哪來的?
“哈哈哈哈!”李道生笑道:“石捕頭武功蓋世,這個刺客被你打傷之后果然沒有跑遠,現(xiàn)在我們大概可以結(jié)案了吧!”
“這……還得帶回去審?fù)暝僬f?!笔3种詈蟮木髲?。
他已經(jīng)回過味兒來了,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透露著詭異,看李道生現(xiàn)在的樣子,肯定是和某個皇子達成了協(xié)議。
這個時候,石泉也謹慎起來。
為了防止上次在宓城直接被李道生坑進去的事情再發(fā)生,他決定公事公辦,覺不跟著李道生的思路走。
李道生卻只是聳了聳肩:“那就審了再說。”
說著,他揮了揮手,便有六扇門的人上前來,將此人從地上抬起來,暫時用藥抑制住了后背上那一條猙獰的刀口,帶著他一起返回了承天京。
回去的路上,石泉看向李道生的眼神都不大對勁,看一眼就陷入深深的思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道生對此視若無睹。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冷光猛然間從虛空中穿刺而出,直朝車上的黑衣刺客而去,修為赫然在造化境!
“石大人!”
李道生厲喝一聲,瞬間出手,朔雪初玄從他的手掌中噴涌而出,化為一道白色的光柱,以絲毫不遜色于造化境的速度,朝著對方橫掃而去。
“哼!”
造化境高手冷哼一聲,抬起手中的長劍,一道造化之力噴涌而出,在接觸的瞬間滲透到朔雪初玄的能量之中,竟然從中將半禁咒的力量消融化解。
不過李道生的一擊并非全無效果,暫時將對方拖延了一瞬間。
而此時,石泉已經(jīng)悍然出手,手中長刀帶著凌厲的刀風(fēng),刃口劈開了一道道熾熱的道則之力,朝著對方裹挾而去,威勢驚人!
“當!”
長刀與對方的劍碰撞,兩名造化境的造化之力頓時爆炸,碾碎了下方的木板車。
早有六扇門的捕快上前來,將黑衣刺客帶走,免受了致命的沖擊。他們飛速后退,盡量遠離了造化境波動四溢的戰(zhàn)場。
李道生當然也在其中,后退之中,死死盯著與石泉戰(zhàn)在一起的那名造化境高手,心中驚疑不定。
這又是誰的后手?!
李宏楠的計劃絕不會出現(xiàn)這一環(huán),以他如此快的調(diào)查速度,李宏毅也絕不可能現(xiàn)在就反應(yīng)過來。想要調(diào)用一個不被人認出身份的造化境,就算是皇子,也不是短時間能夠做到的。
太子已經(jīng)被他掌控,李道乾身為帝王也絕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到底是誰?想要阻止他們的計劃……
“李大人??!”
幾聲驚呼突然響起,李道生只覺這一瞬間如芒在背,巨大的威脅從后方襲來。
是暗殺?!
李道生的腳下一動,驚葉神步在虛空中留下了一個金色的葉片印記,整個人的身影陡然間消失。就在他消失的下一刻,一道刀光劃過他之前所在的位置,隨后倏然而逝。
“保護李大人!”
周圍的六扇門捕快都是迅速圍了上來,將重新從虛空中出現(xiàn)的李道生圍了起來。
然而對方卻再沒有出現(xiàn)。
和石泉打在一起的造化境高手也是咋舌一聲,轉(zhuǎn)身就走。石泉自知不擅長追擊,見對方速度極快,也只能放棄糾纏不放,而是來到了李道生的身旁。
“沒事吧?”
李道生搖了搖頭,臉色陰沉。
這兩個人的目標,不是他們找到的“證人”,而是他自己?!
事情更加撲朔迷離了起來。
石泉緊皺眉頭:“這些人真是越來越囂張,簡直無法無天!竟然在京城附近,截殺六扇門官員,如果被我知道今天是誰,一定把他……”
“算了?!崩畹郎麛嗟溃骸敖髟苟?。”
石泉難以置信:“這也是江湖恩怨?”
李道生呵呵一笑:“我本來就是江湖人,有點江湖恩怨算什么?對方一擊不中即刻遠遁千里,顯然是經(jīng)驗豐富的老刺客了,就算查也查不到什么。而且這種人,一般失敗一次就不會再出手,不用擔心。”
石泉倒是知道很多刺客確實有這樣的規(guī)矩,便只能點點頭。
只不過再他們將“案犯”押送回六扇門之后,李道生便將審訊的工作交給了石泉,自己便匆匆告辭,返回了青龍府。
石泉只當他是心中顧慮剛剛的刺殺,便也沒有理會。
李道生當然在意這突如其來的刺殺,但是還遠沒到顧慮的程度。他只是有些擔憂,于是找來了涼雉。
“什么?你被刺殺了?對方還是老手?”涼雉有些驚訝。
這個時候?怎么會出這種事?
李道生點頭:“一個造化境,一個通明,顯然是設(shè)計好的。拖住石泉,暗中對我進行偷襲。看來很多人是覺得,我是真的打不動了?!?p> 涼雉沉思片刻,搖頭說道:“風(fēng)波樓不是萬事通,尤其是在承天京這個地方。你說的這兩個殺手,甚至都沒有暴露各自功法和屬性的特點,而且都蒙著面,很難確定到底是誰。但是我可以肯定,風(fēng)波樓最近絕沒有接下針對你的任務(wù)。”
李道生的手里捏著那塊玉佩輕輕摩挲:“如果我死了,對誰才是最有利的呢?”
涼雉也是若有所思,但是兩個人卻根本想不出來。
良久之后,涼雉說道:“這件事情我會去調(diào)查,這些天,你要小心……”
李道生點點頭,看著涼雉離開,卻并沒有抱希望。他不是不相信風(fēng)波樓,而是就像她自己說的,承天京畢竟是承天京,風(fēng)波樓在這里的影響力還是太小了一些。
如果對方真的有實力卷進三名皇子的暗斗當中,并且在李道乾的地盤上興風(fēng)作浪,那么就絕不是一個鞭長莫及的風(fēng)波樓能應(yīng)付得了的。
不過,無論是誰要對他出手,早晚都有露出馬腳的那一刻。
-紅香樓-
血色長袍的身影出現(xiàn)在房間當中,慕容萱自修行中睜開了眼睛:“怎么樣?”
“讓他跑了?!毖щS意道:“我就告訴過你,想在承天京對付李道生,絕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
“可是我怎么聽說,你的人只是出手一次,便就這么跑了?”慕容萱的聲音里帶著些許的冷意。
“哦?這你都知道了?”血魔輕笑:“看來你作為這紅香樓的頭牌,也不是什么都沒干。事發(fā)到現(xiàn)在才不過是半天的時間,你已經(jīng)知道得這么詳細……不錯,我的人確實只出手來一次,但是你以為他們有更多的機會嗎?一旦其中任何一個人被抓住,血奴的身份立刻就會被暴露,到時候以李道生的陰謀詭計,你覺得我們還能藏多久?”
“哼!”慕容萱心中不甘,可是又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對。
“接下來你還打算怎么辦?”血魔問。
慕容萱沉思片刻:“既然失敗了,那也不用著急。倉促出手,只會讓李道生更加警惕。而且他不是要去彰州嗎?離開了承天京,我們的機會更多?!?p> 血魔糾正道:“記住,是你的機會,不是我們的。不要把我和你放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上,我需要的,只是你能在承天京生存下來搜集情報的能力而已?!?p> 慕容萱淡淡地看了一眼血魔,不以為意。
“不過,我倒是有一個更好的建議……”血魔突然笑了。
第二天早上,李道生和石泉一起,在早朝上將調(diào)查結(jié)果遞交給了李道乾。
被抓到的兇手供認不諱,承認是他殺了那些離京的官員,理由也交代得很清楚。說自己曾經(jīng)是承天京一次冤案當中的遺孤,幾十年勤修苦練,就是為了報復(fù)承御朝廷。
“這就是你們調(diào)查的結(jié)果?”李道乾看著手中的奏章,淡然問道。
石泉硬著頭皮不敢說話,李道生卻渾然不懼,說道:“是的,這就是我們調(diào)查的結(jié)果,一切都是一個誤會。既然案犯已經(jīng)羅網(wǎng),六部可以重新抽調(diào)官員前往彰州了。”
“嗯。”李道乾卻將奏章放在一旁,并沒有說起六部官員的事情,而是看著李道生問道:“聽說李卿昨天在返回的路上被暗殺了?”
李道生輕蔑一笑:“跳梁小丑而已?!?p> “可是朕怎么聽說,是一名造化境外加一名通明境界,什么時候跳梁小丑的實力都已經(jīng)如此恐怖了?”
“無論是造化還是通明,乃至人仙高手,在帝國的面前,都只是跳梁小丑而已?!崩畹郎Φ溃骸皼]想到一起小小的暗殺,也能讓陛下關(guān)心,真是受寵若驚,受寵若驚!”
李道乾卻冷哼:“李卿確定這兩起刺殺之間沒有任何關(guān)系嗎?”
李道生大驚失色:“陛下以為有關(guān)系?”
“現(xiàn)在,可是有很多人都在說,這兩場刺殺都是你李道生一手操縱的自導(dǎo)自演之戲?!崩畹狼淅涞囟⒅畹郎?,緩緩說道:“難道李卿沒有聽說嗎?”
李道生微微皺了皺眉頭,他還真的沒聽說過。
居然有這樣的謠言?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又是從誰的嘴里說出來的?
他不由得四下張望,朝臣對上他的目光,紛紛低頭回避。李道生算是明白了,整個承天殿當中,恐怕也只有他自己還沒聽說。
搖了搖頭,李道生莫名其妙:“倒還真沒聽說過?!?p> 李道乾看著他的反應(yīng),心中也是有些意外,隨即說道:“不過一個謠言而已,朕也是擔心李卿被人惡意中傷。平日里的話,李卿還是多注意自己的風(fēng)評才好。”
“好吧……”李道生無言退下。
一整個早朝上,李道生都在思考著李道乾說的話。
回到青龍府之后,涼雉才找到了他,將市井中流傳的這個謠言傳到了他這邊。
同樣是有些奇怪,涼雉告訴他:“京城幾乎所有的坊市都在流傳大同小異的版本,具體從何處而來已經(jīng)都不可考,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對方正是在針對你。只有青龍府附近的坊市才是最后一個傳開的地方,風(fēng)波樓的消息渠道也被人故意避過了,只為了拖延這一個早上?!?p> 李道生疑惑:“難道是李宏楠?或者是李宏毅?這是警告嗎?”
涼雉也是沒有答案。
想來想去,大概也就只有著兩種可能。
李宏楠和李道生的這次合作,只是基于李宏楠的現(xiàn)狀而來。只要李宏楠脫離皇宮和李宏毅的威脅,接下來做什么都不會讓人意外。尤其是他也沒說這件事情過去之后,就一定開綠燈讓改革的政策成功執(zhí)行。
從利益上來說,只要李道生定案,他和李道生之間的交易便已經(jīng)告一段落。而繼續(xù)打擊改革,才是最符合李宏楠利益的行為。
只要栽贓李道生自導(dǎo)自演兩場刺殺,就可以說成是李道生阻撓帝國改革,并且利用安排自己刺殺自己,將自己撇清。
改革的執(zhí)行者反對改革,這樣的丑聞一傳出去,誰還會相信改革政策?
但是也可能是李宏毅知道了自己和李宏楠的合作,畢竟李道生這一次明顯歪屁股的斷案,實在是讓李宏毅很難不去懷疑。
風(fēng)波樓既然能查到榮悅?cè)说南ⅲ敲刺雍屠詈暌阕鳛樽约喝藳]道理不知道,很容易就會想到李宏楠和李道生到底有什么交易。
這個時候,散播此類謠言,一方面可以敲打李道生,另一方面也可以轉(zhuǎn)移改革壓力。如果繼續(xù)造謠說,反對改革的是朔雪宗,那就完全可以將其歸為改革有利于承御發(fā)展,朔雪宗忌憚不已。
同一件事情,不同的解釋方法,可以造成不同的效果,這樣的手段李道生是毫不懷疑的。
他皺了皺眉頭,被人牽著線的感覺實在是不太爽。他覺得,是不是應(yīng)該自己掌握一些主動?而且他總感覺,這件事情背后還有些蹊蹺。
略加思索,李道生掏出另一枚同聲雙珠。
……
太子被圈禁在皇陵當中已經(jīng)過去了三個月,禁期過了一半,誰也沒想到,他會在這樣的時候突然從皇陵中走出來,重新站在朝堂之上。
從上朝開始,文武百官都在若有若無地看著李宏圖。
他就站在本就屬于他的地方,雙手藏在袖中,垂首低眉,恭謹而自如。
隨著李道乾的身影出現(xiàn)在御座上,百官山呼萬歲,整個詭異的氣氛才徹底打破。
李道乾倒是也有些意外地看著太子李宏圖,不知道他為何出現(xiàn)在此處。
三個月來的圈禁學(xué)習(xí),李宏圖的表現(xiàn)讓李道乾蛇十分滿意。要知道如果李宏圖自己想從皇陵走出來,除非是宗人府的人仙出手,否則誰也不敢攔身為當朝太子的這個人。
可是李宏圖不但一步都沒有離開過,而且每日讀書修行,仿佛就真的閉關(guān)了一樣,對外界的事情不聞不問。甚至連自己的根基被李宏毅破壞了許多,他都恍若未聞。
李道乾一度以為他確實開竅了,認清了自身作為太子的根本在整個承御帝國的長治久安,而不是朝堂上到底有多少人支持他繼續(xù)做太子這種無聊的事情上。
但今天李宏圖出現(xiàn)了,讓李道乾頗有些意外。
“看來今日朝堂上多了一些變化??!”李道乾坐下來,看著李宏圖說道:“太子閉關(guān)三個月,今日是靜極思動了嗎?”
所有的官員都在看著李宏圖,同樣很好奇。
李宏圖微微一笑,睜開了低垂的雙眼,說道:“父皇,非是兒臣違逆父皇的命令,也不是兒臣靜極思動。只是兒臣聽說,最近朝堂上和民間,多出了許多對朝堂不太好的傳言。兒臣聽說之后,思慮再三,才決定暫時停下修行課業(yè),愿為父皇分憂?!?p> “哦?不知道太子所說是指何事?”
李宏圖拱手:“有關(guān)六扇門簽知刑事李道生自導(dǎo)自演刺殺官員一事,兒臣以為其中必定有所懸疑。”
李道乾低頭看著自己的這位太子,眉頭微微鎖緊,并沒有立刻開口。整個朝堂上的氣氛頓時變得極度壓抑,所有人都隱隱感覺到,李道乾的心中已經(jīng)開始醞釀了怒火。
越國公偷眼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李道乾,心中叫苦不迭。
太子啊太子!你要出來就出來,想要插手這種事情,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這件事情,是能在朝堂上明說的嗎?
一旦李道乾認為是李宏圖不甘寂寞,想要借由這件事情牽扯李宏毅或者李宏楠出來,打擊自己對手的話,此等急功近利的歪門邪道,會讓皇帝心里怎么想?
太子,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