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朔雪寒梅

　　抬頭看著巨大的劍陣拔地而起，三十二柄仙劍的威力在陣法的勾連之下凝聚為一張巨大的劍網(wǎng)，凌厲的劍氣在劍陣之中如同游魚一般，劃過桐生三人的身旁。

　　慕容素手持朔雪劍，腳踏虛空而來，藍色的半甲，白色的裙擺，三千青絲上凝聚著晶瑩的冰寒。這一刻，那雙漆黑的眼睛緩緩變?yōu)橐黄{，在漆黑的峽谷和白色的陣紋之中，閃爍著令人骨血生寒的微光。

　　“慕……慕容宗主……”桐生深吸了一口氣：“我覺得這件事情或許還有得商量。殺了我們?nèi)齻€，朔雪宗與第一圣天便是不死不休，何必呢？”

　　慕容素語氣冰冷，不帶半分的感情：“那便不死不休！”

　　“慕容素！”桐生厲喝：“你真當(dāng)要趕盡殺絕嗎？！你可想過這么做的后果？就算這一次朔雪宗躲過了，下一次呢？這一次是我們出手，下一次呢？宗主天下無敵，你可要為朔雪宗的未來做打算！”

　　然而慕容素的腳步只是不停，繼續(xù)朝著他們?nèi)俗邅?，每一步邁出，三十二柄仙劍便猛地震顫，發(fā)出刺耳的劍鳴，與她手中的朔雪劍遙相呼應(yīng)。

　　一步、兩步、三步……

　　桐生看著慕容素步步緊逼，一直到他們退無可退。

　　他終于明白，今天慕容素是帶著決心來的——將他們盡數(shù)斬殺的決心、與第一圣天徹底撕破臉的決心、面對接下來兩個圣宗正面戰(zhàn)爭的決心！

　　他們……已經(jīng)無路可逃了！

　　桐生當(dāng)機立斷，手持長刀厲聲斷喝：“戰(zhàn)！殺了慕容素，或有一線生機！”

　　話音未落，兩道人影便朝著慕容素沖了過去。

　　仙器長刀劃過一道漆黑的軌跡，在雪白的世界中就像是一條裂縫，撕裂了陣法之力，向著慕容素的腰間而去。桐生咬緊了牙關(guān)，猛然間催動了仙力道則，一道金屬光澤猛然間降臨在他的身上，將他整個人與刀鋒融為一體，漆黑的刀光頓時劃過長空，眨眼之間便到了慕容素的身前。

　　“當(dāng)——！”

　　猛烈的撞擊，在空間中蕩起一道震蕩波。

　　然而就在人仙全力一擊之下，慕容素手中的朔雪劍卻攔在了盈盈一握的腰間，讓桐生凌厲的刀鋒竟然無法再進分毫！

　　桐生瞪大了雙眼，看著慕容素攔在腰際的神劍。

　　只憑著慕容素和朔雪劍的力量，當(dāng)然做不到如此輕描淡寫攔住人仙的傾力一擊。但是就在慕容素的劍鋒上，三十二道劍光的虛影浮現(xiàn)，同時與長刀交織在一起。

　　劍光封鎖了他的刀氣，粉碎了他的刀勢，碾壓著他的道則！

　　漆黑的刀光幾乎在一瞬間被剿滅消散，只留下了手中長刀，被三十三道劍鋒鎖于空中，無論他如何用力，都無法掙脫封鎖，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就在下一刻，慕容素抬起了手。

　　朔雪初玄，這門法術(shù)在慕容素手中同樣信手拈來，甚至比李道生施展起來，要更加精致與從容不迫。

　　一朵晶瑩的六瓣冰蓮在她素白的手心中綻放，宛如白玉的云臺上綻放開了一簾幽夢，而夢中藏著的，是讓桐生與胡元化毛骨悚然的夢魘！

　　“胡元化?。　蓖┥蠛纫宦?。

　　只見虛空中胡元化猛然現(xiàn)身，手中短匕首劃過一道光，直朝慕容素的后心而來。

　　“哼！”

　　慕容素冷哼一聲，手中的朔雪初玄威力不減，看都不看身后的胡元化，直接朝著桐生甩了出來。

　　桐生頓時全身汗毛倒豎，道則真元化為屏障擋在身前?？墒撬查g，這道屏障便被朔雪初玄的威力擊碎，直接轟在他胸前。好在有了這樣的緩沖，讓桐生來得及避開了要害，在皮膚上構(gòu)建了二層防御，這才只是猛然噴了一口血，倒飛而去。

　　一擊將桐生擊退，慕容素手中劍鋒倒轉(zhuǎn)，纏繞在朔雪劍之上的三十二道劍影，也如同擁有生命一般，隨著朔雪劍而來，在空中調(diào)轉(zhuǎn)劍鋒，直指胡元化。

　　胡元化大驚失色。

　　剛剛桐生的下場他可是看了個一清二楚，他可不敢確定自己能像桐生這個戰(zhàn)士一樣那么能抗。在見到慕容素朔雪劍揮動的瞬間，他猛然間一個剎車，重新沒入虛空深處。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慕容素手中長劍揮動，三十三道劍鋒匯聚一處。

　　只聽“嗤啦”一聲脆響，虛空被直接撕開一條縫隙。

　　胡元化的身影狼狽跌落，背后綻開了一條一米長的猙獰傷口，血肉翻卷，但是卻沒有任何鮮血流淌而出。血液、血管、肌肉，全部都被朔雪劍的寒意凍結(jié)成冰。

　　寒氣正在瘋狂地朝著他的心脈鉆去，讓胡元化的身形忍不住一滯。倉皇轉(zhuǎn)頭，慕容素已經(jīng)一步而來，手中劍鋒所指，正是他的腦袋！

　　“啊??！”

　　胡元化慘叫，心道一聲吾命休矣！

　　就在此時，一道熾熱的光芒卻在慕容素的背后猛然爆發(fā)開來，火紅的光芒頓時照亮了整個穹隆，熾熱的能量席卷而來，與劍陣的寒氣針鋒相對，在陣法中卷起一陣陣的風(fēng)暴。

　　慕容素不敢怠慢，倉促中一掌將胡元化推開，朔雪劍已然指向身后。

　　毛愷庭臉色猙獰，艮長的法術(shù)咒語從他的口中迅速念誦，字音相疊。而在他的手上，一柄長逾十?dāng)?shù)米的火焰巨劍，光焰翻騰，氣息已然凝聚到了極點！

　　慕容素短時感受到了火焰巨劍的鎖定，同時也感受到了這道法術(shù)中寂滅的氣息。

　　同樣是一門禁咒！并且是法術(shù)專精的毛愷庭凝聚的全力一劍！

　　朔雪劍光芒大盛，慕容素竟然沒有防御，反而化為一道流光朝著毛愷庭沖了過來！三十二道堅硬纏繞周身，宛如彗星破空。

　　就在這瞬間，毛愷庭手中禁咒完成，帶著他瘋狂的叫聲，火焰光劍猛然間發(fā)射而出，仿佛天火降世！

　　劍光與天火碰撞，無盡火雨猛然爆炸開來，散落在整個地下空間。

　　猛烈的沖擊仿佛要掀翻了整片土地，但是在陣法屏障之下，大部分威力全都反彈回了這個空間。桐生和胡元化的身形搖晃，倉皇向一旁退去，不敢直面兩星相撞般的威能。

　　然而就在下一刻，無盡的熾熱，漫天的火雨卻突然一滯，仿佛落入水中的火星一般瞬間消散。

　　緊接著，徹骨的冰寒直撲三人面門。

　　桐生二人悚然而驚，猛地抬頭看向了慕容素與毛愷庭相撞之處，卻只見一道白光閃過眼前。

　　在眼前視線模糊之際，桐生看到斷成兩截自空中跌落的毛愷庭，看到了同樣眉心噴血、神魂崩散中的胡元化，而后，看到了一道周身纏繞著白色霓裳的絕世身影。

　　千年冰蕊的寒氣化為實質(zhì)，宛如一道長虹，飄散在慕容素的肩頭和身周，她身上的氣息，甚至在短暫的時間內(nèi)超越了半步人仙，真正邁入了更上一層的門檻。

　　雖然只是一瞬間，千年冰蕊的力量再無以為繼。

　　但是，一瞬間，就已經(jīng)足夠了。

　　三具尸體頹然掉落，只有桐生最后殘留了一分的意識，最后看清了慕容素的最后一擊，心中頓時灰白無比，用最后的力氣，擠出了一道難看的慘笑，跌落在地。

　　看著地上的尸體，慕容素冷哼一聲，并無半分留戀，仿佛斬殺三名人仙的戰(zhàn)績在她看來微不足道。

　　一抬手揮散了陣法，將能量消耗大半已經(jīng)光彩黯淡的三十二柄仙劍收入儲物戒指當(dāng)中，她凌空而起，穿過了峽谷上方的縫隙，化為一道流光，朝著東南方飛掠而去。

　　云水月看著天空中的上官晴，身軀忍不住顫抖起來。

　　她是朔雪宗的弟子，從小便在朔雪宗長大。雖然不像慕容素一樣無父無母，但是這個宗門還是有許多對她如父如母一般的人存在。

　　而上官晴，一直都是其中最和藹、慈祥的那一個。

　　可是如今面對上官晴，她卻再也沒有了半分的溫情，就像是在胸膛上挖了一個大洞，自己的心靈無地自處，如此慌亂！

　　“師……師叔……”

　　上官晴俯瞰著下方的六名人仙，冷哼一聲，卻不見她動手，仿佛抖篩子一樣，整個空間隨著她的哼聲猛然間一抖。

　　五名不可一世的人仙高手，世人眼中的絕頂強者，就宛如融在水中的墨畫一般，模糊了起來，然后“砰”得一聲輕響，徹底消散。

　　李道生頓時感慨咋舌。

　　云水月無意識的驚呼一聲，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滿都是驚懼。

　　“二長老，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李道生緩緩開口。

　　四重生死門的陣法漸漸消散，露出了下方狼狽的戰(zhàn)場。五宗聯(lián)軍，連帶著無數(shù)的三線宗門、癡心妄想的散修，以及第一圣天安插的大量弟子。

　　七萬余人已經(jīng)盡數(shù)伏誅，尸體與鮮血，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樣，狠狠插在了云水月的心頭。

　　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大局已定了……

　　云水月的眼睛愣愣地，掃過了漫山遍野的殘尸血海，落在了李道生和其他人的臉上，感受著下方朔雪宗數(shù)萬弟子抬頭的凝視，她突然笑了。

　　笑聲里帶著功敗垂成的落寞，帶著作繭自縛的嘲諷，帶著窮途末路的絕望。

　　她的身形搖搖晃晃，從空中折下，跌跌撞撞落在一座所有建筑都被打成廢墟的山峰上。落在一處殘存的平臺上，腳步甚至都被斷掉的房梁絆了一下，跌倒在了廢墟當(dāng)中。

　　大長老忍不住偏過了頭去，三長老已經(jīng)服下了歸命草，捂著傷口沉默不嚴。四長老咬著牙，提劍就要上前，卻被李道生給拽住了手臂。

　　從廢墟中爬起來，云水月滿身的狼狽，她抬頭看向了天空。

　　天空中至仙的瘋狂戰(zhàn)斗所凝聚的道則碎片經(jīng)久不散，在空中被擊碎成了浮云，漸漸凝聚在一起，受到九天的冷氣催動，凝聚著的水汽，越發(fā)陰沉。

　　一片雪花盈盈飄落，掉在了云水月的鬢邊。

　　“呵……呵呵……”她搖了搖頭，這才收回了目光，看向李道生說道：“算無遺策，扭轉(zhuǎn)乾坤，我云水月今日算是徹底服了?！?p>　　李道生看著她的樣子，心中也是頗有些無奈，他更愿意相信云水月曾有過的那些溫柔都是真的。

　　“為什么？”上官晴聲音冰冷，質(zhì)問道。

　　“為什么？”云水月的眼中充滿了戲謔，看向上官晴說道：“師叔，你問我為什么？”

　　她突然癲狂大笑，笑聲傳遍了整個朔雪宗。

　　“為什么？你問我為什么？”

　　“我告訴你為什么！”云水月的臉色逐漸猙獰，五官瘋狂扭曲，心底是所有陰暗，在這一刻再也沒有掩飾，一切都展露無余。

　　她的聲音帶著怨毒和兇狠：“因為這里不是朔雪宗！是一個巨大的籠子！”

　　歇斯底里的話語，落在每一個朔雪宗弟子的耳中。

　　“我在籠子里，想要打破它，我有錯嗎？”云水月質(zhì)問上官晴：“什么圣宗？什么萬年基業(yè)？這些跟我有干系嗎？我想要的，只有自由。自由！”

　　“從師尊逼死荀鋒的那天起，我就明白了，我明白了??！哈哈哈！這是朔雪宗，這根本就不是什么宗門。這兒！是一個你們想要如何胡作非為都可以，想要如何摧殘我們這些弟子都可以，所有的一切都由你們說了算，我想做什么，都要身不由己，都要忍氣吞聲的地方！我想打破他我有錯嗎？”

　　“我有錯嗎！”

　　朔雪宗弟子聽著云水月嘶啞的吼叫，不由得面面相覷。

　　她們都是想到了那個從未有人證實過的傳說——二長老曾經(jīng)與一名修行人兩情相悅，但是最后卻因為宗門的禁令不了了之，最后不知道結(jié)果如何。

　　現(xiàn)在她們才知道，這件事情原來是真的。

　　而且似乎，那個人已經(jīng)死了……

　　一片沉默當(dāng)中，云水月的笑聲慘淡起來：“是，都怪我是嗎？所有的一切都落在我的頭上！當(dāng)年是這樣，現(xiàn)在同樣是這樣！至少今天這個局面，這樣的結(jié)局，是我自己選擇，我認了?？墒擒麂h呢？你問問他，他認嗎？”

　　“你們把宗門當(dāng)成什么？真是所謂萬年的榮光？一切都是光鮮亮麗的外表，陳腐惡臭的內(nèi)在！一萬年的腐壞，一萬年??！你們和第一圣天……”她看著上官晴，看著大長老、三長老和四長老，語氣里滿是嘲諷：“有區(qū)別嗎？”

　　李道生微微皺了皺眉頭。

　　當(dāng)年的事情如何，他作為一個后來者實在是沒有資格來評判。

　　但是這種因為私人感情便遷怒整個宗門的想法，他實在是不敢茍同。

　　“所以，你就策反了慕容萱，讓他出賣歐陽玉？”他問。

　　此話一出，整個朔雪宗一片嘩然。

　　云水月絲毫都不隱瞞，點頭說道：“對！說實話，我是打算當(dāng)上宗主的。但是憑什么？歐陽玉她的修為本來不如我，只因為有朔雪劍的繼承權(quán)，她就是宗主，沒有任何人懷疑！這個宗門，還有什么是自由的？我們的人？還是我們的心？她是這樣，師尊也是這樣！哈哈哈！所以我就策反……不，不能說策反。”

　　她的臉上露出了鄙夷的申請：“我那位好師姐，就跟師尊一樣，喜歡從外面撿一些貓貓狗狗回來，慕容素也一樣，撿到了你，然后又撿了魚晚歌。他們都挺好運啊~每次都能撿到一個兩個能握得起朔雪劍的人，但是其他人呢？我呢？她們呢？慕容萱呢？”

　　“她不過是另一個我而已，繼承我的樣子有什么錯嗎？”

　　云水月得意笑著：“慕容素能繼承朔雪劍，她就是下一個歐陽玉；那慕容萱，為什么不能是下一個我？這樣的事情，不是天經(jīng)地義嗎？”

　　“所以我只是稍微引導(dǎo)，只需要幾句話，慕容萱便對宗門恨之入骨，便對慕容素恨不得親手剝皮抽筋。你們這些人，你們這些……”她指著上官晴，指著所有人：“你們在我身上留下的債，我在荀鋒的墓前發(fā)誓，所有的一切就要這樣，一樁一樁討回來！”

　　“云水月！”

　　上官晴再也忍不住，厲聲喝斷。

　　然而云水月的恐懼已經(jīng)消散，剩余的只有仇恨。她看著上官晴冷笑，笑容里帶著刀，死而無憾。

　　這個時候，一道身影從天而降，踩著輕云飄雪，帶來了一整個晚冬。

　　“仙姑？”李道生猛地轉(zhuǎn)身，看到慕容素安然無恙，心頭也是松了一口氣。

　　慕容素的目光與他交匯了一瞬，便落在了云水月的身上。

　　“二長老，你說錯了。朔雪宗是自由的，只不過任何的自由，都需要付出代價才能夠換取，這世上沒有平白的自由，也沒有平白的冤?！彼粗扑虏灰詾橐獾谋砬?，嘆了一口氣問道：“你可知道，師尊對荀鋒之事同樣耿耿于懷。你又可知道，我如今想要解開宗門禁令的設(shè)想，本就來自于師尊？”

　　“不！你在騙我！”云水月斷然不信！

　　慕容素搖頭：“當(dāng)年師尊曾對我說，正魔大戰(zhàn)勝利之后，她在宗門中的威望將會高漲。趁著大戰(zhàn)結(jié)束的亂象，可趁勢開禁。到時候，她甚至?xí)o你和荀鋒一個正式的名分和道歉。只不過這些，她還沒來得及對你說，就已經(jīng)……”

　　她的眼角帶著淚：“二長老，你自以為宗門所有人都對不起你，可是……”

　　“你對得起誰？”

　　“你甚至對不起你自己！”

　　“不！你在胡說！”云水月瘋狂掙扎著站起身來，眼中充滿了不信。

　　對此，慕容素只是搖了搖頭。這個人，她已經(jīng)瘋了。

　　上官晴冷哼一聲，隨手一掌落下，只聽一聲轟鳴，云水月直接被拍在了廢墟當(dāng)中，昏迷不醒。

　　“近乎入魔，多說無益！關(guān)起來吧！”

　　說著，太上長老轉(zhuǎn)身離去，仿佛再也不想聽到一句云水月的話，再也不愿回想起任何有關(guān)云水月和當(dāng)年的事情。

　　慕容素也是收斂了心情，眼神微微沉了一下，便重新變成了那個四十有五的宗門之主。

　　看向三位長老，她說道：“三長老且先養(yǎng)傷休息。四長老，將二……將云水月封鎖修為，關(guān)押起來。大長老，還請暫時節(jié)哀，宗門善后還需要我們來處理。”

　　大長老忍住了悲痛，點頭應(yīng)道：“老身知曉！”

　　說著，老太太轉(zhuǎn)身離去，看向了下方的弟子，立刻下達了一系列的命令：“所有弟子聽令！陣法峰修復(fù)護宗大陣，丹峰前往救治傷員，整理隕落弟子尸身，處理宗門上下破碎建筑、清理敵人殘骸與血污。輕傷弟子短暫修養(yǎng)，重傷弟子暫時前往朔雪峰下山谷，其余弟子以各峰為區(qū)域行動！”

　　隨著大長老重新支棱起來，宗門的行動開始變得井井有條。

　　天空中紛紛揚揚的雪花已經(jīng)琳瑯，九十九峰被大雪覆蓋，地面上漸漸覆蓋了一層白色，掩埋了些許戰(zhàn)后的殘骸與焦黑。

　　李道生陪著慕容素站在天際，俯瞰著整個朔雪宗如今的景象，心頭也是唏噓不已。

　　他不由得問道：“不是說去接你嗎？”

　　慕容素卻搖頭：“我自己回來更快一些?！?p>　　“沒有受傷吧？”

　　“并無，大獲全勝?！?p>　　“那就好?！崩畹郎α诵?，悄悄往慕容素的身邊靠了靠。

　　紛紛揚揚的大雪中，兩道身影仿若相互依偎。

　　在這一片廢墟中，在戰(zhàn)后的血腥中，在這片令人感到渺小而孤獨的天地中，相互依偎。

　　李道生終于松了一口氣。

　　朔雪宗和慕容素最大的難關(guān)已經(jīng)度過，他真的憑借一己之力，改變了整個天地軌跡。從此以后，原劇情當(dāng)中后續(xù)的資料片全部被改寫，再也沒有了原版的痕跡。

　　至少，接下來的英杰匯，便完全不再原劇情的時間線當(dāng)中。

　　但是也正是因為這樣，從今天開始，他們將要面對的是與天下第一宗門、天下第一高手的正面沖突，是偌大宗門改革當(dāng)中的千難萬險，是與承御帝國的爾虞我詐，甚至是與魔宗的最終決戰(zhàn)。

　　以及那橫亙在這個世界所有人頭頂上，長達三萬余年以上的成神壁壘。

　　但是在這一刻，李道生站在仙姑的身邊，感受著肩膀上傳來的溫暖，他的心中佁然無懼。

　　他甚至低頭看著看著就笑了，指著下方宗門的廣闊地域，小聲說：“仙姑你看！”

　　七萬人的鮮血染紅了四重生死門的外圍，九十九峰仿佛被染上了一層濃厚的朱砂，只有中央三層陣包圍的核心位置干干凈凈，被大雪覆蓋，宛如花絨。

　　慕容素看著這幅景象，不由得疑惑：“是不是很慘？”

　　李道生笑著搖頭，用手比劃著下方的朱砂。

　　“看，像不像一朵梅花？特別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