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陸英馭駛飛劍從高空降落,直降到城外一里左右位置的地面上,而后步行向城中走去。
這座城頗具規(guī)模,大小跟鄄陽城差不多,在這并不富庶的邊陲之地屬實難得。
城子的整體建筑是黃土結(jié)構(gòu),外墻大多斑駁老損,布滿了被風(fēng)雨侵蝕的痕跡。
城中沒有高樓,目力所及之處,最高的建筑都不超過兩層,城里的街道很寬闊,但路上行人很少,遠(yuǎn)處和近處三三兩兩地走著一些,街上也沒有叫賣的小販,臨街的鋪子都開著門,但大多看起來也沒什么生意。
遠(yuǎn)處路邊有一個賣燒餅的店,臨街的那面墻開著一個大大的窗口,窗臺上擺滿了烤得酥脆焦黃的燒餅,燒餅看起來味道應(yīng)該不錯,但鮮有人問津,年輕的不知是店小二還是店老板,正下巴支在窗臺上懶懶地打著哈欠,上官陸英視線在街上掃過一圈后便徑直朝他走來。
“您好這位客官,要買餅子嗎?”睡眼惺忪的年輕人看到有顧客上門頓時來了精神,熱情問道。
上官陸英要問路,也不好意思直接問,就先買了兩個餅,隨后道:“勞煩跟小哥你打聽件事,在下中原皖州人,想去西域潘韃辦點事,但久居中原對西域不甚了解,想問一下這潘韃具體在西域的什么位置,您可知道?”
年輕人聞言犯了難,不好意思道:“抱歉了客官,潘韃這地方我倒是聽說過,但具體在哪兒我還真不知道……那是個小地方,又深入西域腹地,只是因為盛產(chǎn)玉石,所以比較有名氣,但咱們這邊,若非是做玉石生意的,知道它在哪的人還真不多?!?p> “那此處可有做玉石生意的商人?”上官陸英又問。
店家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們這窮鄉(xiāng)僻壤哪里有做玉石生意的,就算有也都跑到江南富庶之地去了?!?p> 前者聞言也犯了難,店家見他如此,又道:“不過,城北有家賀記雜貨鋪,里面以前有賣地圖的,那地圖上面不光有大梁邊境地區(qū)的詳細(xì)注釋,還標(biāo)注有不少西域的地理位置,潘韃的位置說不定上面也有記載……”
上官陸英聞言展眉一笑,跟店家道了聲謝,接著就要往城北去,剛作勢要走,店家又補充到:“但我不知道那地圖他們家還有沒有在賣了……”
前者無奈笑答:“不礙事,我過去問問看。”說完便走了。
上官陸英走后,不知是掌柜的還是店小二的年輕人又開始靠在窗臺邊無聊地支著下巴打起了瞌睡……
上官陸英在城北找到那家雜貨鋪已經(jīng)是大半個時辰之后了,那同樣是街邊一間矮矮的黃土房子,房子開著一扇小門,門旁邊也有一個像燒餅鋪子一樣大的窗口,窗臺上擺著一些簡單的日用雜貨,一個老頭兒側(cè)身坐在窗邊正在看一本頁面泛黃的舊書,神情十分恬淡。
上官陸英走過去,站在窗外禮貌問到:“掌柜,你們家有地圖賣嗎?”
老人聞聲緩緩抬起頭來,打量了一眼上官陸英,表情古井無波,而后道:“以前好像有,但現(xiàn)在不知道了,你要是愿意的話就自己進(jìn)來找找吧……”說著看了一眼身旁的幾個貨架,淡淡然的樣子,似乎對來生意也提不起什么熱情,說完就又低頭繼續(xù)看書去了。
老人這對生意不冷不熱的樣子看得上官陸英愣了會,隨后反應(yīng)過來,他便自行進(jìn)屋里找了。
屋里的面積不大,差不多五十來個平方,里面擺著六個貨架,幾乎將整個空間擠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只留下幾條不太寬闊的過道。
因為整個房間只有一扇門和一個朝街的窗口,采光能力有限,貨架又比較大,因此屋里的環(huán)境就比較昏暗,當(dāng)然這并不怎么影響上官陸英的視力,但要在六個貨架上去找一張小小的地圖依然過于麻煩,因此只見他進(jìn)門后先是佯裝找東西的樣子慢慢走到六個貨架中間,站在老頭兒看不見的位置,他閉上眼睛,放出神識在屋內(nèi)檢索。
大約幾秒鐘后他欣喜地睜開了雙眼,而后徑直走到某個貨架旁屈膝蹲下,從貨架最底層一排的雜物中抽出來幾卷灰蒙蒙的羊皮紙。
羊皮紙被卷得整整齊齊,中間用麻繩綁著,可以看得出來它們在這里已經(jīng)被放置了很久了,上面綁著的麻繩經(jīng)過時間的蠶食已經(jīng)腐朽,看起來隨時都會斷掉的樣子。
上官陸英拿起了一卷羊皮紙,將其余的放回貨架上,隨后起身往掌柜的那邊走去。
“掌柜,這地圖多少錢一張?”上官陸英問道。
老頭兒聞言抬起頭來淡淡看了一眼,不疾不徐道:“一兩?!闭f完便又繼續(xù)去看書,對做生意完全不上心的樣子。
上官陸英這會兒也習(xí)慣了老頭兒的這種性格,聞言便伸手進(jìn)袖子里“掏錢”,等他再拿出來時,手上已經(jīng)多出了個銀錠子。
老頭兒埋頭看書顯然也沒打算收錢的意思,上官陸英于是將銀子放在了窗臺上,然后便轉(zhuǎn)身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走出屋外站在門口,他把羊皮紙拿了起來,解開了上面的麻繩,然后雙手?jǐn)傞_。
那是一張囊括面積比較大的地圖,大約有方圓兩三千里的范圍,上面有三分之二的篇幅是大梁邊境,另外三分之一是西域,地理位置標(biāo)注得也比較詳細(xì)。
上官陸英視線快速地在紙面上掃了一遍,果然讓他看到了潘韃的位置所在,按照地圖上標(biāo)注的來看,潘韃距離他此刻所在的這座邊陲小城大約還有一千二百多里的距離……
上官陸英正站在門口看地圖,一個火急火燎的老頭兒從遠(yuǎn)處跑了過來,跑到雜貨鋪窗口的位置站定,對里面正在看書的老人道:“老賀,葛老六死了……”
“什么?”雜貨店里,一直波瀾不驚的老頭兒忽然抬起頭來,有些意外的語氣。
“葛老六死了!上午被人在屋子里發(fā)現(xiàn)的!”外面那人又道。
“怎么會呢?他兒子不是說早就逃了嗎?他沒跟他兒子一起走?”
外面那個人憤憤道:“那個小畜生,只顧著自己逃了,根本沒帶老葛一起!只可憐老葛,說是被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模樣……”
那人說到這里似乎不忍再說下去,雜貨鋪里的老頭兒這時也沉默下來,關(guān)于那些人的死狀他也聽說過,不需要對方講他也能猜到葛老六的死狀必然極其凄慘。
老頭兒拿著書的手慢慢放了下來,視線也變得渙散看著某個不知名的地方,模樣似乎有些失神,過了一會兒后他又重新回過神來,接著只見他慢慢站起身將窗口上的木板放了下來,把窗口擋上,然后又走出門去緩緩關(guān)上門,上鎖,再接著,他便離開雜貨鋪,朝著某個方向緩緩地踱著步子遠(yuǎn)去了。
屋外的那個老頭兒也不打擾他,看著他離去之后,嘆了口氣也準(zhǔn)備自行離開,就在這時,卻被人叫住了。
“老先生請稍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