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頭左右看了看院子，并沒有發(fā)現(xiàn)張九兩。
將碗端起來，又將這椅子放到了屋門旁邊，我進(jìn)屋之后，咕嘟喝了一口。
淡淡的奶香之中，又有一絲絲甘甜的味道，上一次我喝的時候太口渴，一股腦就灌下去了，這會兒喝的時候仔細(xì)品了品，還真的挺不錯。
將一碗水全都灌下去，我困頓的感覺強(qiáng)了不少，找出來充電器，只顧著先將手機(jī)充了電，一時半會兒沒能開機(jī)，我太困了，靠在枕頭上就睡了過去。
只不過這一覺，我睡得一點兒都不安穩(wěn)。
因為沒睡過去多久，我就開始做夢，一個特別奇怪的夢，我睡在家里頭的床上，并且我只有小小一個，竟是夢到了自己成了小時候。
屋子里頭安靜無比，外頭也是黑漆漆的，隱隱約約的月光中，我能看見屋門口斜杵著一個人。
那人不正是我奶奶么？
奶奶并沒有看屋子里，而是看著屋子外，微微駝背，后腦勺的發(fā)絲凌亂，不過頭發(fā)要黑一些。
“初一這娃子，活得好端端的，你老來看他做啥啊。”
“你看多了他就死了，你不投胎，也不要害了娃子的命。”
冷不丁的聲音傳進(jìn)屋里，奶奶身體微微晃動，似乎在對著外面的人說話……
我知道這是夢，可那種冷意還是從周身滲透進(jìn)入身體里，以至于渾身都僵硬無比。
這怎么會夢到我小時候的事兒？
“媽，我給初一喂口奶就走，成嗎？”死寂的聲音透著一股子空洞感，我聽著心跳都落了半拍。
本來門關(guān)著半扇，奶奶抵著門口背對著屋子，另外半扇忽然開了……
奶奶并沒有動，一個黑漆漆的影子走了進(jìn)來。
她速度很慢，卻令人很壓抑。
并且我看不清她的模樣，好似這夜的黑，全部都籠罩在她的身上。
她一直走到了床邊，我勉強(qiáng)才能看清楚她的頭發(fā)。
冰冷和僵硬，讓我身體一動都不能動，而這夢里頭，我最多三四歲，本身也很小。
“奶奶……”我艱難的憋出來兩個字，本能的想將奶奶喊進(jìn)來。
“乖初一，媽喂你喝口奶?！笨占诺穆曇魪哪呛谟爸袀鞒?，她伸出手抱住我，我根本無法抗拒。
盡管知道這是夢，盡管知道這件事情恐怕并不是以前發(fā)生過的。
而是這次夢里頭的變化，但我依舊抑制不住那種恐懼感……
她斜著湊近我，我能看到的依舊只有漆黑一片，有什么冰冷的東西觸碰到了我的嘴巴。
忽然，我又聽到了輕微的，幽幽的哭泣。
這哭聲太過滲人心底，我一個激靈，忽然覺得自己清醒了。
猛然間睜開眼睛，我已經(jīng)不是在夢里頭了，至少我胳膊腿能夠控制，并且也不再是那個兩三歲的孩子。
我被一個女人抱在懷里，她身體又冷又硬，頭發(fā)還垂在我臉上，格外的麻癢。
她衣服掀開了，似乎正將我的頭朝著她胸口掰過去。
我抬起視線就看到了她的臉，這女人，不正是白天的時候，我們路過村口那家辦喪事的人戶時，走到院子門口看我的那女人么？！
我做夢我媽給我喂奶，可實際上，竟然是她！
頓時我就不寒而栗，猛然間想要推開她。
冰冷的東西滴在我臉上，是這女人在哭，在掉眼淚？
我一把將她推開，她砰的一下摔倒在地上，這反推的慣性，也讓我一下子滾到了床角。
我心都差點兒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
結(jié)果耳根后頭忽然被吹了口氣，那氣太冷，我渾身都是雞皮疙瘩，打了個寒顫。
“初一，你好累，休息會兒吧?！?p> 空寂的聲音和夢里頭的一模一樣，和我爸死那天晚上一樣……不正是我媽的聲音？
我本想要回頭，卻又不敢回，跛子吳教我那些話在耳邊連番回蕩。
接著又是一股冰冷覆上眼睛，好似一雙手擋住了我雙眼，昏厥的感覺忽然出現(xiàn)，下一刻我便失去了意識。
之后我就沒有再做夢……一直當(dāng)我醒來的時候，屋外陽光明媚。
勉強(qiáng)從床上坐起來，床邊放著一雙鞋，鞋尖對著床……
我面色發(fā)白的看著那雙鞋，昨晚上的一切歷歷在目。
更讓我壓抑的不只是我媽，還有那個要給我喂奶的村婦，以及我做的那個奇怪的夢……
夢里頭我媽要喂我喝奶，醒過來卻有個村婦抱著我喂奶。
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詭異了，我媽把村婦弄來的？
奶奶回村，她讓我在木箱里頭找到了遺照，我就曉得，我媽肯定是出來了。
可她做這些是為了什么？
這時，床頭的空碗里頭，竟然又裝滿了滿滿一碗淡黃色的液體。
那股子隱隱的奶香味，卻讓我有些想吐。
我面色蒼白無比，半夜里，張九兩不可能進(jìn)我房間啊……
腦中隱隱冒出來個念頭，我沖出了房間，蹲在了院子門檻上，嘔的一聲就吐了起來。
院子里頭還有人，跛子吳正在整理竹筐中的竹子，張九兩也在搗鼓他的哭喪棒。
“初一，這是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吐成這樣？”
張九兩疑惑的聲音傳入耳中，他匆匆走過來，攙扶我肩膀……
我面色煞白的抬頭看他，指了指房間。
接著我迅速說了一遍我昨晚上遇到的事兒。
張九兩眉頭緊皺，臉色也難看起來，快步走進(jìn)房間。
跛子吳也走了過來。
他剛到我身邊的時候，張九兩已經(jīng)走出來了。
在張九兩手里頭，端著那碗淡黃色的液體。
他湊到嘴巴邊喝了一口，接著呵忒一聲就吐了出去。
“還真的是死人奶。”
“初一，你媽還真挺關(guān)照你的，這玩意兒，你沒喝過吧？”
我面色更蒼白了，抬起頭看著張九兩，這會兒我一點僥幸心都沒了，頭先兩碗更不可能是張九兩放下來的。
我將昨晚喝這奶，以及之前那一次也說了。
張九兩微瞇著眼睛，道：“兩碗？你命陰，這倒是好東西，不過死人奶水沒那么容易喝，你媽給你招惹上麻煩了……”
“你媽昨晚上還直接把“死人”給你弄來直接喂，就算她死的時候沒什么怨念，也得整的不能好好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