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叫許冠杰的年輕人,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小白,神情忽然變得忸怩。
“這里人太多了,又有女眷在場,不是說話的地方。能否借一步說話?”
夏小至想了想,說道:“那不如去我家里吧,我反正也要先把她送回去?!?p> “小仙長住在哪里?”
“南正街?!?p> “好嘞!”
許冠杰伸手一攔,街上的一輛馬車立時靠了過來。
“還可以打車?!”
夏小至感到不可思議,訝異之情溢于言表,簡直比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還要夸張幾分。
“當(dāng)然吶,不過小仙長應(yīng)該很少在塵世行走,不知道這個也很正常吧!”
許冠杰說完,掀開簾子,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
鉆進(jìn)車廂之后過了很久,夏小至心中依舊憤憤難平。
太笨了……
自己怎么連這么簡單的事情都沒有想到過……
雖然知道可以乘船,但運(yùn)河相當(dāng)擁堵,還沒有走路快。
他之前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馬車,還以為全都是私人的。
若是早知道是出租的,那從南正街到鎮(zhèn)安司來回兩次,該省多少時間和體力……
三人一起乘著馬車,很快就回到了南正街。
周績溪早已將家里收拾妥當(dāng),此時的他正在院中舞劍。
步履矯健,出劍如龍,挑起一道道青色的弧光。
廣袖長袍,鶴發(fā)童顏的樣子,飄然間宛如謫仙臨塵。
這樣的畫面,不得不說確實很有賣相,讓許冠杰的眼睛都差點(diǎn)要看直了,神情中充滿了敬意。
真是好一位形意縹緲的世外高人!
先前他看夏小至年紀(jì)輕輕的,還有些信心不足,擔(dān)心他解決不了自己的麻煩。
不過在見到周績溪之后,他便徹底放下心來。就算小的徒弟不行,但老的師父一定能行!
這位老先生的樣子,不就是傳說中隱藏于市井里,可以救苦救難的活神仙嗎?
周績溪收了劍,調(diào)整好體內(nèi)氣息之后,方才施施然過來,朝夏小至行禮。
“師父,您回來啦?!?p> “嗯?!毕男≈凛p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許冠杰愕然,自己竟然搞混了二人之間的關(guān)系嗎,原來這位老神仙才是個徒弟?
未免太也不合常理了吧……
“師父,這位是?”周績溪也早已注意到了許冠杰。
“噢,一位遇上了麻煩的朋友,想要尋求幫助。小白啊,你先上樓去休息吧。”
“好的呀,我正好困了?!?p> 小白走上閣樓,順勢摘掉了頭上裹著的圍巾。白色的秀發(fā)如瀑垂落,兩只長耳朵順勢翹了起來。
“妖……妖怪!”
看著她的背影,許冠杰被嚇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幾天前沉痛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讓他有些聞妖色變了。
夏小至將他扶起來:“許公子,不要害怕。她沒有什么危害?!?p> 小院中就只剩下了三人,他又問道:“許公子,你現(xiàn)在可以把情況講一講了嗎?”
“哎……好吧,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你們千萬要保密!”
夏小至鄭重地承諾道:“許公子你就放心吧,我們一定會為你保守秘密的?!?p> 許冠杰又踟躕了一陣,才下定決心,緩緩道出了事情的經(jīng)過。
事情的經(jīng)過其實并不復(fù)雜。
這位許冠杰許公子,出身于晉安城頂尖兒的殷實大戶,家里是開生藥鋪子的,生意做得很大。
這樣的家庭情況之下,難免會養(yǎng)出個把不肖的子孫。
許老爹老年得子,給他取名為冠杰,也算是寄予了厚望,希望他做一個勇冠三軍的英雄豪杰,能夠成為家里的頂梁柱,好繼承偌大的家業(yè)。
但是很不幸,許冠杰長成了一顆歪脖子樹。
雖然沒有欺男霸女等種種惡習(xí),卻也是一位慣于走馬章臺,眠花宿柳的紈绔,不知道上進(jìn)。
一個多月前,他才因為跟人在翠紅樓爭風(fēng)吃醋,惹出了一場不小的禍?zhǔn)?,而被許老爺子一頓毒打,并將他趕到了城外十余里的一處自家莊子上反省。
他沒多久就養(yǎng)好了傷,對于久經(jīng)風(fēng)月的他,在這樣的鄉(xiāng)下哪里待得住。
但是老爹氣還沒消,若是貿(mào)然回城里,恐怕又會遭受一頓毒打。
他閑極無聊,兩天前的薄暮時分,在莊外沿著田埂散步,不知不覺就走出了很遠(yuǎn)。
在天色將黑未黑的時候,正要準(zhǔn)備折返回去,卻遇見了一名韶秀的少女。
許冠杰在莊子里本就待的無聊,忽然見到如此絕色,自然要忍不住調(diào)謔一番。
誰想到那名少女居然落落大方的,絲毫都不害羞。說父母外出不在,還很風(fēng)、騷地請他去家里喝糖水。
當(dāng)時的他見獵心喜,也沒有任何起任何疑心,就跟著少女來到了林間深處,走進(jìn)了一間青磚房子。
里面果然闃無一人,少女關(guān)好了門,二人言笑甚歡,又喝過了糖水,氣氛瞬間變得曖昧起來。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明白了。
天色將晚,又是荒郊野外,忽然出現(xiàn)的少女九成九都是邪祟。
許冠杰色令智昏,一時不察,就這樣栽了跟頭,被吸了差不多一半的元陽。
直到現(xiàn)在,每天早上都還有些起不來。
“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根本就沒有什么韶秀女子,也沒有什么青磚房子。第二天清早醒來,我發(fā)現(xiàn)自己摟著一條比水桶還粗的大蟒蛇,睡在荒墳邊上。它雖然長著一張人臉,但脖子以下全是蛇。”
“而且事情還沒完。它說它化形在即,要我在三天內(nèi)準(zhǔn)備好五十只豬,二十頭牛。還指名道姓要我家里祖?zhèn)飨聛淼囊恢臧逅{(lán)根,作為聘禮跟它成婚,然后留在山林中跟它一起逍遙快活。不然它就會找上門來,殺我全家?!?p> 許冠杰滿臉苦澀:“我太難啦,簡直是難上加難。”
“其實也沒什么,不就是被一條蛇妖給迷住,然后跟它云雨了一場嘛!這樣的事沒多稀奇,老周我走南闖北多年,就見過不少人吃過這個虧?!敝芸兿挥傻冒参康馈?p> “可?的這條蛇,它是個公的啊!”
許冠杰抬眼望天,頭揚(yáng)起四十五度,以免淚水掉下來。
師徒二人互望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發(fā)現(xiàn)了驚奇與震撼。
周績溪忍不住噗嗤一笑:“那個,許公子。你當(dāng)時跟它那個啥的時候,難道就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不對嗎?走的是水路還是旱路,都沒感覺嗎?”
“沒有……”許冠杰的臉上淚如斷線,大顆大顆的滾落。
他放聲哭了一陣,心里才勉強(qiáng)感到好受了點(diǎn)。
“我說老仙長,您就別笑話我了,現(xiàn)在也不是關(guān)注這些細(xì)節(jié)的時候。今天就是最后的期限了。”
“我偷偷溜回了晉安,本來是想去報案的,但這樣的事情,一旦傳出去,我可就沒法做人了?!?p> “先前我在鎮(zhèn)安司門口徘徊的時候,正好聽見了兩名官吏的交談,說小仙長您的大兄殺了金碟豹。于是就想來碰碰運(yùn)氣,沒想到還真的讓我給找到了!”
“二位仙長,你們一定要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