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途徑煜陽

　　夏城昔經(jīng)過那一夜的事情一大早起來還是心有余悸。她是個女兒家，會害怕這些是很正常的，但那夜的事，未免太過于詭異。

　　而且，她還不能說。如果她一旦說出來，什么事都可能將無可挽回。難道她隨軍出征，真的是個錯誤的選擇嗎?

　　他的意思，難道是——

　　不!她是一世孤，天煞孤星的啊!她怎能因為自己而害死了他們各位，害死了這些保家衛(wèi)國的軍士們啊!

　　她恐懼，卻又在心里極力安慰著自己。也許那個男人只是裝神弄鬼而已呢，他懂得些卜術(shù)只是為了嚇唬自己呢，只是……只是什么?

　　她苦笑，現(xiàn)在這個模樣就好像一個犯了錯的人極力找借口掩蓋之前的過錯一般。

　　“下一個地方是哪里?”夏城昔回頭問東方勝，他一身銀盔，騎在寶馬上顯得異常瀟灑。

　　“煜陽?！膘详?那不是，那不是之前她和娘親待過好幾年的地方嗎?說起來，煜陽真可算是自己小時候的第二故鄉(xiāng)了。

　　她下決心進城里去看看。

　　“歡兒，你當真要進城去?”看著東方勝擔憂的眼神，夏城昔只是一笑，撇了撇嘴:“我只是進去看看，況且……”況且她一個命數(shù)非常之人，怎么能長期待在軍隊里呢?

　　“哎呀，姐夫，你不是之前就跟我們說好了嘛。就是帶我們出來見見世面，那戰(zhàn)場是正常的良家婦女待的地方嗎?反正煜陽離邊關(guān)也挺近的，你就……”璐璐實在看不慣這架勢，徑直就跳了出來。雖說她也是想隨東方勝去邊關(guān)看打仗的啦，但不管怎么說是姐姐收留她的嘛，她還是得站在姐姐這邊的。

　　璐璐話沒說完就被夏城昔拉了回去，她沒說制止璐璐的話，卻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神情略顯落寞:“煜陽是我小時候同娘親待過很久的地方，所以……”

　　“你要去便去?！睎|方勝頭也不回地撇下一句話轉(zhuǎn)身牽馬韁就走，榮風見狀也馬上跟了上去。

　　他是生氣了嗎?夏城昔杵在原地，默然。

　　“喬小姐。”夏城昔坐在馬車里看軍隊那浩浩蕩蕩的陣勢嘆了口氣，正欲叫馬車夫啟程，卻見榮風趕了上來。

　　“榮風，怎么是你?有事么?”東方勝不會是臨時變卦了吧……因為，他本不信命。夏城昔心里一緊，不管自己這么做是對是錯，她也絕不能讓自己拖累他。此行必去。

　　“將軍要屬下同您一起去煜陽城，并保護您的安全?！睒s風說著說著，聲音低了下去，“將軍他……不放心你?！?p>　　夏城昔在心里跌宕起伏的浪再次翻涌，她眸光一暗:“好。”就這個好字，讓她心底始終不能平復。無論邊關(guān)怎么吃緊，他始終如一地記得護她周全。

　　那她也不能辜負他的一番好意，順承就是對他最好的回答。

　　榮風和車夫坐在前頭趕車，她同璐璐和那個不知其名的小婢女坐在車里。她看了那小婢女一眼，她上次臉還好好的，怎么這次卻蒙面了﹖是得了什么病么?夏城昔也不知這婢女為何蒙面。

　　“小姐，您為何不隨將軍大人前去，而要中途改道呢?”小婢女自然是不能明白夏城昔的心思的。

　　“因為，他不信命?！毕某俏羧缡钦f，卻不再往下解釋，誰聽了都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你可還記得，我說過，我們，會再見面的?！蹦侨缤眵劝愕男β暼缋棕灦瑓s令人毛骨悚然。

　　“見面?你見過我，可，可我哪有見過你?!”夏城昔的聲音在顫抖?！澳切〗闶遣皇菍ξ业拿嫒菔趾闷婺?”不等夏城昔回答，他便掀起面紗，“那在下便讓小姐看看在下的真容!”

　　“不，不要!”

　　“不要，不要……”夏城昔猛地睜開眼來，冷汗直冒，卻看見了一張近在咫尺的臉，那是小婢女的臉。雖然蒙著面紗，她卻能依稀看到她眼中的擔憂和臉上的焦急。夏城昔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對，怎么可能呢?這小婢女才跟隨自己不久，她怎么會那么關(guān)心自己?

　　“小姐，您做噩夢了，沒事吧?”夏城昔聽著她柔和的聲音覺得頭痛緩解了幾分，揉揉眉心卻搖頭道:“不礙事?！彼聪蜩磋?，璐璐坐在她旁邊的位置，正揉著惺忪的睡眼，是被自己吵醒的吧。

　　“怎么了姐?”璐璐探頭探腦地挪了過來，一雙饒有靈氣的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十分可愛。夏城昔笑了笑，摸摸她的頭有些親昵的意味:“沒事?！?p>　　“姐，你怎么像老虎見著肉一樣的看我?”璐璐往后一退，大聲說道。

　　夏城昔“噗嗤”一笑，她形容得也太夸張了，把自己說成老虎也就罷了，且看看璐璐身上哪有肉，瘦得好像她這個當姐的“虐待”妹妹一樣。

　　她們的談笑還沒結(jié)束，就見榮風撩起簾子探進頭來:“小姐，煜陽到了。”

　　夏城昔掀開車簾，往外一看，“煜陽”兩個大字反寫在城門頂?shù)拇筘疑?，在光的照射下黝黑發(fā)亮。護城河拓寬了幾丈，水也愈清了些，來來往往的人群卻像是始終沒有變過，周而復始地循環(huán)來去。倒是守城的士兵們變了模樣，幼時那些長著胡子的大叔大伯們也老了，老早就撤走換上了那些面生的一臉白亮的新兵。

　　時間也老早的走了。

　　“走吧?！毕某俏裘蛄嗣虼?，車即進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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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風就似一好手，什么事情都辦得井井有條，武功又好，人又長得俊朗，是個可選的好男兒。夏城昔瞥了心里還尚稚嫩的璐璐，就她，還是算了吧。

　　倒是這小婢女就不一樣了。夏城昔注意到她的不同—一她看榮風的眼眸里藏著情意，面對他時會悅恨，提到榮風時她的臉上總泛著不經(jīng)意的潮紅……

　　不過，夏城昔倒好奇了，哪個女孩子不想把自己姣好的面容展示給喜歡的人看呢?這小婢女該不會是害了什么病才要以面紗示人的?

　　在街上她偶然向小婢女提出了這個問題，沒想到小婢女只是笑笑，說這只是皮膚病不打緊。夏城昔聞言也只是笑笑，沒再說什么。

　　夏城昔走著走著，不知什么東西在身后“嘭”地倒下，使她嚇了一跳，心里驀地“咯噔”了一下。她猛地回過頭一看，一個道士裝扮，鶴發(fā)童顏渾身臟兮兮的老者醉醺醺地倒在地上還扯住了她的腳。

　　她俯下身來正欲扶起老人，卻在翻過老者身時看清了老人的面容。

　　“先生?”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面前這位便是幼時一眼就看出她命數(shù)的那位算命先生!她很訝異，這位老者不僅待在煜陽，而且還再一次碰見了她。

　　這是碰巧，還是命中注定?

　　這先生也真奇怪，這么多年過去了，除了頭發(fā)全白之外，身上幾乎沒有什么變化。她的眸光凝滯了片刻，還是扶起了老者。

　　“姐，你認識他?”璐璐稍有鄙夷地打量著穿著破爛不堪的老者一眼，捏著鼻子擺擺手，“姐，我知道你尊老愛幼，頂個兒的社會好婦女……哦不，好少女?？赡憧此痪褪莻€叫花子、糟老頭嘛，他肯定是故意撞到你想騙你錢的……”

　　“不得胡說!再胡說我便送你回姚尚書那兒去?！毕某俏裟樕仙燥@怒色，乍一看還有些可怕。

　　“我，我不說就是了，我才不要回去?！辫磋脆洁阶欤檬持笖囍陆?，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她才不要回去和那個討厭鬼，哦不，被那個討厭鬼調(diào)侃咧。

　　這位先生能一眼看出她的命數(shù)，必定是身懷絕技，只是英雄無用武之地，才淪落到了今天這步田地吧。他既然能看出自己的命數(shù)，也必有緩和或解救之法。

　　然而璐璐和小婢女實在不能理解夏城昔的做法，但又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只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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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先生，醒醒?！毕某俏糇诖策叺囊粡?zhí)夷疽紊陷p喚老者。

　　“唔呀，我這是在哪兒啊……”老者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嘴里還喃喃著。

　　“先生，您醉了，喝點醒酒茶吧。”夏城昔見狀連忙起身扶起老者，還把早就準備好的茶端給他。

　　老者還沒睡醒，隨手接過荼就喝了幾口，夏城昔見他眸中云霧消散不少，逐漸變得清明:“真是多謝小姐了?！?p>　　夏城昔把茶碗放回原處，有些疑惑:“先生，您不記得我了?”

　　“別說什么先生不先生的了，我一個老頭子哪擔得起這稱呼啊。”老者說話依舊隨性，只是因白發(fā)而多了幾分慈祥，“我覺得小姐面生，我不識得你?！?p>　　老年人記性不好是正常的。夏城昔笑笑接著說:“先生，看您這身道袍，想必是懂得占卦的吧?！?p>　　“那是，想當年我占卦……哎喲，不睡了，小姐你瞧我這德性，一得意就這樣!讓小姐見笑啦?！?p>　　夏城昔依舊微笑，沒做回答，過了一會才繼續(xù)說:“那先生為我看看相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