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由于叛徒出賣,導致張角提前起事,又因為起事倉促,導致各方之間缺乏協(xié)調。但起事一個月內,全國七州二十八郡都發(fā)生戰(zhàn)事,黃巾軍勢如破竹,州郡失守、吏士逃亡,震動京師。即使在張角死后,黃巾起義和在它影響下的后續(xù)起義,依然持續(xù)了二十多年。
“所以,滅黃巾,必須殺其賊首,散其組織,破其理論。”田瑭說得十分鄭重,“如今城外的黃巾只有少數(shù)人傳承了張角的太平道思想和組織方式,其余人都是被裹挾的流民?!?p> “但他們的思想工具和組織辦法是現(xiàn)成的,要在流民中推廣并不需要多少時日,他們可以一邊將百姓組織起來,一邊對百姓進行洗腦宣傳。”田瑭也不管眾人是否能聽懂他在說什么,自顧自地繼續(xù)說到,“我們必須在百姓被組織起來之前甄別出這一小部分人,并從肉體上將其永久消滅?!?p> “這樣,他們的組織建不起來,他們的思想理論也還未及傳播。”田瑭做了個斬首的動作,“誰都不敢保證他們會發(fā)展出多少徒子徒孫,這些徒子徒孫又會在什么時候繼續(xù)造反。只要在他們從百姓中招收徒子徒孫之前干掉他們,就可以免去以后很多很多的麻煩?!?p> 眾人依舊沉默,只聽得見沉重的喘息聲音。
良久,劉虞開口說話:“文佐所言甚是,對黃巾之亂的分析也是入木三分,真是讓人茅塞頓開?!?p> “原來我們對黃巾之亂的認識都是錯誤的!”田疇感嘆道,“怪不得怎么剿都剿不完,怎么剿都能死灰復燃!”
“主公,諸位,要散其組織,破其理論,非一朝一夕之功?!碧镨┨嵝驯娙?,“當務之急,別讓城外黃巾的組織建立起來,更別讓他們的理論傳播出去。”
“他們會如何做?”沮授這是在幫眾人引導思路。
“我估計他們明天就會攻城,但這些都是作勢,不會真的拼死相搏。這樣做的目的,是故意讓流民和我們處于敵對狀態(tài),避免他們重新投奔我們,也利于激發(fā)他們的排外之心和同仇敵愾,這樣便于控制?!碧镨┱f出自己的判斷,“往后幾日,每日都會攻城,每日都不會太過拼命,直到他們把組織建立起來,真正的決戰(zhàn)才會到來?!?p> “我們有多少時間?”還是沮授發(fā)問,這回指向性更明確。
“三到四天,不會超過四天。”田瑭說得斬釘截鐵,“最好在兩日之內干掉他們。”
“這,如何做到?”鮮于輔一臉的迷茫,“時間太短了,如何分別出那些人?”
“這個,不難!”沮授笑了起來,他既然早定下了“誅其首惡”的方略,自然將怎么執(zhí)行也已經(jīng)考慮成熟了。
剛剛他被田瑭的分析給震撼到了,自詡聰明的他也不得不承認,田瑭看得比他透徹,比他深遠。
他制定方略的思路和田瑭不同,但好在得出的結論是一致的,這就夠了。
就比如程質也認為要“誅其首惡”,他腦中卻一定不會有這么復雜的思考,殊途同歸嘛!
“請先生賜教!”劉虞走到沮授面前,施禮求教。
“主公不必如此?!本谑谶B忙伸手托住,說道,“只需三策便可?!?p> “其一,黃巾雖然裹挾大量百姓,卻沒有甄別的意識,也沒有甄別的能力,這便是我們派人滲透的機會?!本谑诿嫦虮娙?,說道,“遣軍中精銳可靠之士混入流民,并在夜間鼓動部分流民沖擊城門,出城加入黃巾軍。而后暗中觀察,哪個是小頭目,哪個會蠱惑人心,哪個有太平道的思想,以備擊殺。此一步,毀其基礎?!?p> “其二,鮮于輔將軍和鮮于銀將軍明日可分別率精銳騎兵反復沖擊黃巾軍陣,他們還未建立完備組織,抵抗效率一定很低。百姓見了騎兵本能的反應是躲,只有經(jīng)年的老兵或者黃巾的軍校才會試圖反擊,你們便專殺這種人就好了。此一步,毀其中堅。”
“其三,明日反復沖擊之后,黃巾軍中的骨干力量必然損失慘重,其組織也必然難以為繼,屆時我們釋放誠意,遣使約談。他們無論是要拖延時日,還是真愿談判,又或者是愿意投降,都無所謂。因為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一定會接受談判??赡茏畲蟮念^目不會出現(xiàn),但其核心成員一定會有很多到場,記住他們,然后刺殺他們。此一步,毀其樞紐。”
“這三策在一天內接續(xù)實施,在黃巾眾人調整部署之前,其組織便會崩潰,剩下少數(shù)人是成不了大事的,而真正的流民不過是一盤散沙。”沮授說完,面上稍有慘然神色,“這三策狠毒了一些,若不是時間緊迫,也不至如此?!?p> “公與先生無須多慮,這些人受了太平道的蠱惑,已不再是大漢百姓,而是亂臣賊子。”鮮于銀見狀連忙接話道,“這些亂臣賊子一日不除,我幽州便無一日安寧。殺了他們,救了百姓,正是我等職責所在,明日先生只需等我們的好消息就是!”
“說得對,這些奸邪歹人,殺了他們是便宜了他們,車裂腰斬才是他們該得的!”鮮于輔顯然沒有那些無謂的心理負擔,“先生的計策好得很!我就喜歡這樣干脆利落的手段!”
兩位領軍主將都如事說了,沮授便也不再多言,抱拳朝二位施了一禮,算是拜托。
“先生仁善,他們只誅惡首,絕不會濫殺無辜?!眲⒂菀彩侨噬浦?,最能懂沮授的心思,“待黃巾亂平,我們才能放手救濟百姓。”
“主公說的是!”沮授躬了躬身子,再站直時,臉上已是一副堅毅表情。
“明日之事關乎闔城百姓安危,諸位務必奮勇!”劉虞這是在作戰(zhàn)前動員了,“絕不允許黃巾之亂在我幽州成勢!”
“喏!”眾人一齊領命,士氣振奮。
田瑭本想說一句“諸位齊心協(xié)力,定能力保薊縣無虞。”這樣鼓舞人心的話,突然想到要避尊者諱,而且,“無虞”豈不是詛咒劉虞撐不過明日?想想還是閉嘴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