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可還有良策?”劉虞努力保持著積極的精神狀態(tài),繼續(xù)問帳內眾人。
鮮于輔看看鮮于銀,鮮于銀看看公孫紀,公孫紀回頭來看齊周,齊周又看向魏攸、程緒,眾人來回看了一圈,終究沒人接話。
只有田瑭目不斜視,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
“文佐,說說吧,你肯定有法子。”鮮于輔咧咧開了,“這都什么時候了,可別藏著了!”
被點名了,田瑭稍微直了直腰,不疾不徐地說道:“此事我和公與先生商議多時,基本有了一些看法。不過……”
“文佐直言!”劉虞有些迫不及待,他肩上的擔子實在太重了。
“先說明一點,這些謀劃大多是公與先生提的,我不過幫助完善而已?!彪m然沮授不在現(xiàn)場,但田瑭可不能把人家的功勞據(jù)為己有,“我可沒這樣的本事?!?p> “文佐好不啰嗦!”鮮于輔不耐煩了,“快說快說,說得好,今晚請你喝酒!”
“可不敢再喝了!”田瑭連連擺手,他來薊縣時間不長,和鮮于輔喝的酒卻已經不計其數(shù)了,“共有四策,主公參詳。”
劉虞正了正坐姿,其余人也洗耳恭聽。
“其一,廣收流民,有多少收多少。”田瑭豎起一根手指,“糧食的問題不用擔心,把秋糧拿出來吃,都是大漢子民,都是善良百姓,能救一人是一人,能活一口是一口。”
“全部收進來?現(xiàn)在進城萬余人,已經不堪重負了?!饼R周皺著眉頭,“若算八萬人,我們的全部秋糧只夠吃一個多月的!”
“準確來說,是一個半月?!碧镨╋@得胸有成竹,“若是收容的速度慢些,每人分配得少些,吃兩個月沒問題?!?p> “然后呢?”鮮于銀這是著急上頭了,“過冬咋辦!明年咋辦!全部餓死?看現(xiàn)在的天氣,今年冬天可冷著吶!”
“鮮于將軍說的沒錯!”田瑭點了點頭,然后反問一句“我們冷,草原豈不是更冷?”
“這和草原有什么關系!”鮮于銀一臉的疑惑。
“將軍稍安毋躁,等田大人說完?!苯锹淅?,田疇若有所思地說,“草原上,確實更難熬!”
“不錯,每年草原上都會凍死很多很多的牛羊?!碧镨┛聪蛱锂牐莿⒂蓣庀鲁鲱惏屋偷穆敾壑?,“天越冷,凍死的牛羊就會越多?!?p> “我們去草原上撿牛羊?”鮮于輔喜歡直來直去,這一對一答的,讓他感覺有些不耐煩。
“你們且稍安毋躁!”這下,連劉虞都不耐煩了。
“牛羊成群的凍死確實也是無奈,若有一點辦法,拿它們換點東西也是好的,哪怕吃些虧呢!”田瑭抬眼看了看眾人,“如果我們有東西和牧民交換,那牛羊肯定不是問題,要多少,牧民就會給我們送多少!”
“拿什么換?”其余人都不敢作聲,這回倒是劉虞迫不及待了。
“鐵!”田瑭斬釘截鐵地說,“用鐵器換牛羊?!?p> “鐵可是戰(zhàn)備物資!”劉虞脫口而出,“而且,哪來那么多鐵?”
“主公,我專管商貿和工事,一個月的時間,我必能拿出足夠數(shù)量的鐵,再有一個月,我必能換來足夠飽腹的牛羊?!碧镨缀跏桥闹馗兄Z,“公與先生已帶著我的徒弟們先一步前往上谷郡,整編工匠、調配資源、籌配設施?!?p> “文佐已開始實施了?真乃濟世良臣!”劉虞聞言欣喜不已,但也不無擔憂,“早知文佐在遼東任職考工,想來所言不虛。但此事干系重大,可不能兒戲,否則我們這些人……”
“主公放心,明日我便啟程,親往上谷郡?!碧镨┳孕艥M滿地說,“鐵有的是,只怕草原上的牛羊不夠我們換的!”
“如此甚好,百姓們可算有了活路!”劉虞擊掌贊嘆,“公孫度來便來,只要傷不到百姓,便是最好!”
“主公仁慈?!碧镨┱嫘膶嵰獾刭澚艘宦?。
“一萬余人進城,城內已經雞飛狗跳,八萬人進城,會是何等光景?”齊周喃喃自語。
“治中大人所慮甚是?!碧镨┏R周拱了拱手,繼續(xù)說道,“第二策,便是解決人多的問題?!?p> “愿聞其詳!”齊周雖居高位,年紀又長,卻禮賢下士,平易近人。
“讓他們干活呀!”田瑭笑了起來,“修城墻,挖護城河,鋪設道路,開墾荒地……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這么多勞力,能把薊縣翻修一遍!”
這個點子可是田瑭自己想出來的!其實作為一個后世來的人,想到這個也非常自然,因為后世有個專有名詞,就叫“以工代賑”。
“果然妙!”齊周心悅誠服,“又救了他們,又穩(wěn)住了他們,還讓他們?yōu)樗E縣做了事,文佐神來之筆啊!”
聽人如此夸贊,田瑭這樣臉皮厚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連連擺手道:“具體要做些什么,可還要治中大人來謀劃呀!”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齊周滿臉的興奮,他有太多的工程要實施了,一直苦于人手不夠,若田瑭所言實現(xiàn),便憑空多出了數(shù)以萬計的勞力,想干什么都能干成啊!
“這些人不光能做事,還能擴充軍隊!”鮮于輔關心的和齊周顯然不同,“擇其優(yōu)者編入,我們能在短時間內訓練出足以抗衡公孫度的軍隊!”
“沒錯,又修了城墻,又挖了護城河,還擴充了兵力?!滨r于銀笑了起來,“不就一個陽儀嘛!倒要瞧瞧他的本事。”
聽到這里,帳內氣氛多少輕松了一些,雖然都知道鮮于銀是在給自己這邊壯聲勢,但大家甘之如飴。
公孫度大軍帶來的壓迫感實在太大了,眾人一直苦思對策卻不得其解,現(xiàn)在聽到如此四兩撥千斤的妙計,心中頓覺舒暢無比。
“第三策,堅壁清野!”待帳內稍靜,田瑭輕輕吐出這幾個字。
堅壁清野,是典型的持久戰(zhàn)戰(zhàn)術。無論是李牧北拒匈奴,還是庫圖佐夫對抗拿破侖,又或者是阿爾斯蘭算計曼努埃爾,古今中外的名將,大多對這一戰(zhàn)術了然于胸。
這也是最徹底、最無可奈何的持久戰(zhàn)戰(zhàn)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