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釣魚
“洪洋之前跟我說,這一行很有發(fā)展前途,我對這個不怎么了解,是真的么?”
李洪洋在旁邊聽到父親的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不帶這樣的,直接在外人面前就這樣不給自己兒子面子啊。
小金倒是已經(jīng)理解了他們父子的關(guān)系,很顯然李父并不清楚自己這個兒子有多么的能折騰。
去趟光州找個師傅,還差點泡了個媳婦回來呢——他這也是從房東那里聽說的,但并沒有告訴李洪洋,這畢竟屬于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他這個外人不好插手。
此時他便笑呵呵點頭道:“我不敢說一定有多大的發(fā)展前景,但能賺錢是肯定的。不過也有前提,要能做出來、能做好,還要做出產(chǎn)量來。實際上這種東西做大了,都是要靠銷量的?!?p> 李父理解的點點頭,他也是開店的,雖然和辦廠是兩回事,但是做生意有些地方是相通的。
想了想,他又問道:“那這個手藝,難么?”
小金沉吟著說道:“難不難的,這個還是看肯不肯學(xué)、愿不愿意練吧。我個人覺得是不太難的,如果找好了場地、買好了機臺,請工人都是后面順帶的事情。不會的可以教,初期慢一點也沒關(guān)系?!?p> 李洪洋這時總算找到機會插嘴了:“我跟小金說好了,他會以技術(shù)和管理入股,跟我們合伙做。我們出錢,然后具體的你們繼續(xù)商量。之后找廠房、聯(lián)系機器廠商還有找工人,你們也可以商量著來……”
李父立刻瞪了他一眼,顯然對他這樣的自作主張、先斬后奏很是不滿。
李洪洋早想到了這一點,說實話,他一開始就提出這樣的條件來,除了為了能“騙”到小金,也是想要以此來限制住父親。
他知道父親在平時工作中的作風(fēng)有多么霸道,如果小金真的只是以一個師傅的身份來的話,先不說他能不能夠扛得住父親這邊的壓力,恐怕他都不會樂意去跟父親爭什么。
因為小金就是這么一個人,他不太喜歡放話,只會拿出實際行動來,但他也不會死做事,如果真惹得他不高興不樂意了的話,可能就也磨洋工了。
到時候?qū)﹄p方來說,那就是一個雙輸?shù)木置?,這絕不是李洪洋想要看到的。
這是基于兩個人的性格所做的合理推論,所以他在一開始,就要盡可能杜絕這種情況的發(fā)生。
他也知道父親是個好面子的人,雖說這是自己自作主張,但只要小金這邊不主動讓步,她不可能會說出“反悔”的話來,只會捏著鼻子認(rèn)了。
除非他最后不同意做這個,這種概率也很小,因為他現(xiàn)在迫切需要轉(zhuǎn)行,而李洪洋這邊等于已經(jīng)鋪好了一條路子,有方向的話,后面就可以走下去了。
“這個事情,我還得考慮一下、考慮一下……”不過李父最終還是沒有決定下來,這一番談話或許讓他心動了,但他還得考慮。
實際上李洪洋覺得他這是考慮個屁,信不信等一下李洪洋把小金送走以后,他回頭就會跟老媽說:“就算同意了,我也得做做樣子磨一下啊,不能讓人覺得我太迫切,你們啊都太不會做生意了巴拉巴拉?!?p> 甚至可能他現(xiàn)在心里就在想著,這樣說會不會讓小金這邊急起來,然后讓他變成有求于自己,也把李洪洋之前挖的坑填了?
呵,長得不美,想得挺美!
李洪洋也不慣著他,直接就拉著好像還真有些急了的小金就要走。
“哎,你去哪里?”果不其然,父親這邊開始急了。
李洪洋頭也不回,翻了個白眼說道:“你不是說要考慮考慮嘛,那你慢慢考慮,我先帶金師傅去找地方住。”
李父立刻問道:“你知道有什么地方出租嘛?”
說著,他還用手肘捅了捅身邊的李母。
李母一直游離在外,這時候也愣愣地道:“干嘛?”
李父狠狠瞪了她一眼,又有些無奈,而那邊李洪洋這個“不孝子”卻已經(jīng)拉著金師傅出門了。
李母此時還是不在狀態(tài),“你剛剛叫我干嘛?”
李父恨鐵不成鋼地瞪著她道:“你就老是這樣拖我后腿,還有你那個兒子也是,胳膊肘怎么向外拐了?哪有這樣上趕著去給人家送錢、送股份的,開公司、辦廠都是我們出錢的話,不得我們主導(dǎo)著來嗎?
“剛剛我其實已經(jīng)同意了,但總得拿捏一下,讓對面急一下,哪有那么容易就同意的,顯得我們好說話,到時候主動權(quán)就都被別人拿走了。以后還得讓他管廠子,到時候讓人家賣了都不知道哦。哎~~”
他不會想到以后的他,會到處去求爺爺告奶奶的上趕著讓人來跟他合伙,主動將錢和股份送出去,比現(xiàn)在的李洪洋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dāng)然最主要的一點還是,他有時候或許真把自己當(dāng)皇帝了,“我給你的,我也能收回來”,所以說得好好的合作最后都能不聽人言、把人趕跑,然后自己干破產(chǎn)。
說實話,要不是他是自己父親,李洪洋現(xiàn)在也沒法獨立甩開他自己單干,李洪洋根本就不想讓他參與進來。
那樣的話,現(xiàn)在也不需要耗費心神從一開始就各方面去限制他的權(quán)力,逼著他到時候只去做自己擅長做的事情了。
等到出了門,小金的表情還是懵懵的。
這……怎么就結(jié)束了?
他感覺剛剛那通談話根本沒有談出什么結(jié)果來,李洪洋的父親也一直沒怎么表示。
按道理講李洪洋不是應(yīng)該讓自己繼續(xù)勸說,自己再從旁勸說一下么,怎么就直接把自己拉出來了?
現(xiàn)在時間還早吧,就算要找住的地方,也不用這么急嘛。
李洪洋卻笑道:“你剛剛介紹的時候,你沒看到他眼睛都瞪圓了么,明顯是心動了,就是在故意裝矜持而已。”
小金頓時眼神古怪地看著他,李洪洋能明白他眼神里的意思——你這么簡單就把你老爸“賣”了,真的好么?
李洪洋搖搖頭,沒有說什么,有些事情可以做,甚至彼此心里都可以明白,但不能說出來。
而且小金不會明白的,李父似乎覺得他是在“釣魚”,但李洪洋同樣也是在對他“釣魚”。
通過前世的經(jīng)歷,他已經(jīng)將父親的性格摸得死死的,這種給他一點希望,然后收走、吊在那里,讓他自己慢慢去“回味”,慢慢地他自己就急了。
比耐心,他肯定是先輸?shù)哪且粋€。
未來他或許會變得更沉穩(wěn)一些,但那都是五十多歲、已經(jīng)遭受了連串打擊不得不沉穩(wěn)下來的時候了,就算那樣當(dāng)時都還又去借錢來重開面包店,然后遇到疫情賠本欠債雪上加霜。
現(xiàn)在的他,還“不夠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