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二狗子油鹽不進,張鼎豐心中著有些惱怒,老子的頭又不是皮球,說砍就砍,娘希匹的一點人權都不講。以后誰要是再說穿越刺激過癮,就該讓他們?nèi)肄k理個免費套餐來體驗一把。
眼看司馬二牛眼中殺機凜冽,額頭青筋暴起。張鼎豐心中倏然一震,怕是這老狗子已然動了殺念,這下可他娘真的是不作死不會死。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緊咬牙槽,媽的,老子跟你周旋到底。爬起身整冠束帶,怒不可遏道:“司馬二牛,你接二連三與我為難,難道真以為老子是泥捏的不成!”
張鼎豐在原來的世界干的就是服務人的工作,多年的卑躬屈膝早就讓他習慣了奴顏媚骨的避讓,雖然很多次他都想對那個操蛋的世界說“不”,但往往為了“大局為重”到最后還是會妥協(xié)。
沒辦法,當一個人真正明白了“責任”的涵義之后,他就會開始與他之前構造的理想生活脫軌,直到形同陌路。在張鼎豐長大以后才忽然明白,有許多事情他左右不得,卻始終在左右著他。
既然老天給了他重新選擇一次的機會,那么他要開始對這個世界發(fā)出自己的聲音,他要對一切看不慣的事物說“NO”,他不再是從前那個只懂一味避讓的張鼎豐,他是胡邵逸,也是這個世界中獨一無二的張鼎豐。
司馬二牛對他的熱血質(zhì)問置若罔聞,抬抬手示意手下將趙小哼二人放行。張鼎豐不知道這二狗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過肯定沒憋啥好心。
“你手里拿著的是何物?”司馬二牛寬眉緊蹙,語音冷淡的指著趙小哼問道。
糟了!趙小哼手中那幅血色醒目的情報圖乃是我即興所繪,大當家智商有限看不出情有可原,司馬二??墒钱斒氯耍羰窃僮屵@老小子瞧出個子丑寅卯啥來的,那我屆時就是跳進野鴨湖也洗不清了。張鼎豐一顆心登時沉了下去,只冀望司馬二牛的智商也處于負數(shù),抑或我的繪畫功底荒廢多時畫出來的東西四不像……這就更加不可能了,我可是春田花花幼稚園兼春天花花小學蟬聯(lián)七屆的美術冠軍,自家本事如何張鼎豐心知肚明。
果不其然,司馬二牛臉色不豫的打量了一番趙小哼奉上的墨寶,沉吟半晌,望著后者問道:“你這素布上畫一只鮮血淋漓的馬,是何寓意?”
乍聽此言,本來低眉順眼的趙小哼忙不迭的點頭道:“對,對,我們大當家叱責管事老大把他的小紅畫的忒地丑陋不堪,他的小紅英俊神武,這畫布上的可不是他的小紅馬。還讓屬下特意轉告管事老大,說……”
“說什么?”司馬二牛見他猶疑頓滯,不禁追問道。
趙小哼偷偷覷了一眼面色鐵色的張鼎豐,囁囁嚅嚅不敢說話。畢竟張鼎豐是他的頂頭上司,俗話說縣官不如現(xiàn)管,他可不能落下什么把柄讓管事老大逮住機會給他小鞋穿。
“說……”趙小哼扭捏著身子,企圖用拖延時間這一招來混冒過去。
司馬二牛居高臨下的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聲如寒月冰窟道:“你若不想說,我也不逼迫你。最近我們二當家研制出一種逼供的新法子,你既然想試試,那我們二當家正求之不得。”
一聽他說要逼供,趙小哼的雙腿開始止不住的打哆嗦,渾身抖如篩糠,牙齒磕磕巴巴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媽的,趙小哼二人本來就屬呆貨,經(jīng)他這么一嚇唬肯定要完犢子。感覺大事不妙的張鼎豐神色凝重,一籌莫展的看著嚇得快要尿褲子的趙小哼二人,一旦他們的心理防線被司馬二牛所突破,那就是猛虎斗雄獅——全部完蛋!
“我說,我說……”尿淚齊下的趙小哼頃刻間精神崩潰,雙膝一軟,跪在地上沖著司馬二牛磕頭搗蒜不止:“大當家說讓管事老大到他書房內(nèi)吃鞭子……還說……還說管事老大附庸風雅,平白給他丟人現(xiàn)眼,半年內(nèi)不準他下山。”
“對,對?!蓖瑯涌薜盟宦暳叩耐跣」ㄖ翘檠蹨I,哽咽道:“我可以給趙小哼作證,……燕云樓是管事老大誘惑我們?nèi)サ?,飯酒都是他逼著我們吃的,畫也是管事老大讓我們送的,司馬當家圣明,我們可是……可是什么都沒有干呢?!?p> “對,對?!壁w小哼點點頭,大義凜然的附和道:“還有,叫花雞也是管事老大叫我們買的,還有偷看二當家洗澡,是管事老大讓我們栽贓給七當家,真的跟我們沒啥關系?!?p> 趙小哼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將張鼎豐過去做過的勾當一樁樁一件件交代的詳細透徹,二人你給我證明我給你作證,相互之間配合默契可謂天衣無縫。
什么張鼎豐給四當家菜里下春藥把他跟五當家鎖進大當家的書房,什么張鼎豐垂涎狗肉捉了六當家的哮天犬不想最后被哮天犬咬了屁股,什么張鼎豐往三當家湯里吐口水……事無巨細,說的那叫一個天花亂墜、眉飛色舞。
以前在公司同事相互間也勾心斗角,不過那都是為了利益之爭,張鼎豐一直以為只有在利益面前人性的丑陋才能淋漓盡致的被體現(xiàn)出現(xiàn),敢情碰到生死關忒地有過之而無不及。
饒是如此,他也被眼前這一幕嚇得夠嗆。趙小哼二人義憤填膺的揭發(fā)著他的罪愆,情到深處竟然潸然淚下,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撲過來抱著司馬二牛的大腿,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徑往上蹭,
張鼎豐深為折服,論演技,這倆小子絕對的演技派,至于哥,只能湊合湊合弄個偶像奶油小生混混了。
老實說,在新社會主義成長下的張鼎豐打小接受的是義務教育和科學知識,什么平行空間穿越和當物質(zhì)的運動速度超過光速后就會扭曲時空達到時光倒流或者空間重疊的現(xiàn)象對于他而言簡直屬于天方夜譚,想都根本不敢去想。如若不是這一次吃了狗屎運,意外來到這個陌生世界,張鼎豐對穿越之類的題材影視小說一如既往抱著嗤之以鼻的態(tài)度。
不過就他附身(也算附身吧,靈魂代替這玩意他也整不明白)在胡邵逸這一具器宇軒昂、身量修長的身體上,年齡也被定格在青春洋溢的十六歲,眼前的所有一切都是新鮮的,張鼎豐如一個襁褓嬰兒一般要去慢慢適應這個社會融入到這個世界中,再成為這里的一份子。
至于胡邵逸的過往他是一概不明,來到這里幾天也只是通過趙小哼、王小哈的媒婆嘴獲得過一些邊緣信息,諸如好吃懶做、風流成性、一事無成、眼高手低,而最為關鍵的信息是大當家是胡邵逸在這個世界唯一且合法的監(jiān)護人。
聯(lián)想到大當家那副猥瑣賤格的貌相,打死張鼎豐也不相信以他的矮挫基因能生出胡邵逸皮囊這么優(yōu)良的兒子。除非大當家被人戴了綠帽子,不然用現(xiàn)代科學知識實在無法解釋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如若不然,只能是基因突變!想到此處,張鼎豐不由神情齷齪的笑了起來。
趙小哼二人將胡邵逸的過往罪愆交代的差不多了,抬頭偷偷打量著司馬二牛,見對方臉上陰晴不定,不禁號啕道:“管事老大三歲的時候……”翻來覆去又將方才說過的話重新咀嚼了一遍。
司馬二牛將滿腔怒火強行按捺,神色鐵青的用力抖開黏在身上的兩貼狗皮膏藥,眼中現(xiàn)出狠厲,戾氣滿懷道:“沒想到你們?nèi)齻€如此冥頑不化,來呀,將這姓胡拖出去給老子把他的狗頭砍了,還我腳下這兩只,拿他們的血來祭旗?!?p> 得,又來了。張鼎豐算是徹底明白了,這司馬二牛前前后后就會“恐嚇”這一招,簡直缺乏創(chuàng)意,這等粗劣招數(shù)除了拿來對付沒腦子的趙小哼王小哈有點作用之外,對于張鼎豐這種見過大世面大陣仗的人來講可以說忒地不堪入法眼。
“唔……我說司馬當家,大家都是文明人,能不能動不動就別提啥殺呀砍呀的,忒地辱沒斯文!”張鼎豐心思百轉,不露聲色的避開司馬二牛的鋒芒。直到目前為止,他還摸不清對方的底細,但是他敢肯定,司馬二牛這老小子已經(jīng)對他……不對,是對胡邵逸了如指掌,不然方才不會一聽到“胡邵逸”三個字就大發(fā)雷霆。
眼看局勢對己方大為不利,在靠坑蒙拐騙那一套顯然是行不通了,張鼎豐目不斜視的看了司馬二牛一眼,決定以實打虛主動出擊。突然凜然大喝道:“暗線天地人,六合招子清?!睆埗ωS喊的這一句乃是江湖中最為尋常不過的切口,相當于前世赫赫有名的“天王蓋地虎,寶塔鎮(zhèn)河妖”之類的黑語。這兩句話的主要意思是指司馬二牛等人暗夜糾伙偷襲光明山,他們事先做足了準備,旨在警告司馬二牛一干人等乖乖投降繳械,爭取寬大處理。
司馬二牛重重的冷哼一聲,黑著臉拂袖擎著大片刀,倏見一道白光掠過張鼎豐的銅鈴圓目,還未待他反應過來,那殺氣騰騰的刀刃已近在眼前。
饒是張鼎豐縱橫商場二十多載,爾虞我詐的勾當司空見慣,面對寒氣凜冽的殺人刀還是小媳婦上嬌——頭一遭,兀自嚇得魂不附體,雙膝更是猶如灌了鉛不聽使喚。
司馬二牛見對方霎時駭?shù)拿嫒缤辽駸o主的看著當頭刀勁竟然絲毫不避,心中便也洞悉,想來這姓胡的小子缺乏臨場經(jīng)驗,一看就是暴虎馮河的敗家子,急功近利求勝心切,果然如傳說中無二,是個十足的酒囊飯袋!
當然,司馬二牛也并非真的想一刀結果張鼎豐的性命,混跡江湖多年,他知道何時該著炫武示威,又何時該著批亢搗虛。
眼見自己這一刀觸及張鼎豐的發(fā)梢,司馬二牛心中冷笑一聲,便欲起刀斂勢。沒想到情勢遽轉,還未等自己未來得及收回殺招,只聽“鏗朗”一聲,手膊倏爾震麻,接著利刀從手中脫落墜地。
緊接著一聲清脆的嬌喝從遠處傳來:“一個不留,全宰了!”
這一聲恍如綸音天籟,從縹緲無際的九重宮飄落,縈繞在張鼎豐的耳畔。娘的,老子就知道自己福大命大,不是短命的相。渾身早已被冷汗浸透的張鼎豐身上沒有一絲力氣,灘在地上如一堆爛泥。
剎那之間,漫山遍野的光明山兄弟從四面八方的方向竄了出來,個頂個的像極了窮兇“餓”煞的北方狼,二話不說就跟黑梟寨的人馬干了起來。
不絕于耳的“鏗鏘”聲在星光皎月下蔓蕩開來,刀光劍影映閃在每一位光明山兄弟堅毅兇惡的臉上,驍勇善戰(zhàn)的兒郎們均是熱血沸騰,內(nèi)心深處壓抑許久的怒氣需要釋放,而送上門來的司馬二牛,正是他們眼中的香餑餑。
“兄弟們,剁了他們就開飯!”本來旗鼓相當?shù)膬煞饺笋R,在不知是誰的一聲吆喝下,光明山眾弟兄頓時氣勢高熾,狂放的情緒幾乎將要達到沸點。
“嗚嗚……”趙小哼、王小哈兩個難兄難弟蜷縮在一處角落抱頭痛哭,待哭過一陣后,兩個人相互對視半晌,很快斬釘截鐵道:“你哭起來真難看!”
無意目睹這一幕的張鼎豐不禁氣極好笑,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很快又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廝殺聲滔天徹地的戰(zhàn)場上。
雖則兩方人馬的組成皆是烏合之眾,卻也架不住工齡長資歷老,諸如持械斗毆搶劫之類本就是家常便飯,俗話說在斗爭中汲取經(jīng)驗和教訓不外如是。張鼎豐見黑梟寨一方大勢已去,好多人此刻力竭疲軟只在做困獸之斗,心中一時大爽,想必這場激斗很快就能見分曉。
不過黑梟寨的潰敗也在情理之中,常言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司馬二牛沒能抓住利于黑梟寨最佳的契機對光明山進攻偷襲,被心懷叵測的張鼎豐拖延絆腳,以致貽誤戰(zhàn)機。反觀光明山一干人等,天時地利人和占盡,再加上人人腹內(nèi)唱了一天空城計本就氣火填膺,亟待發(fā)泄的怒火逢遇撞上槍口的黑梟寨,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望著鬼哭狼嚎、抱頭逃竄的黑梟寨眾多小卒,素昔只在影視劇中出現(xiàn)過的廝殺場景而今近在咫尺間,張鼎豐忽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人生如白駒過隙,生命的短暫注定了結局的灰白,可是生命的過程因為有了諸多色彩的渲染,也在無形之中造就了不平凡的傳奇。
生,當全力以赴;死,自無所畏懼。生亦何歡,生亦何哀!
人,只有活在當下,才最為真實!
望著人群央一朵黑色玫瑰不斷游弋,明媚嬌艷的俏顏在血海刀浪里翩翩起舞,手中的圓月雙刀像是虛影水袖,翩躚俏影在數(shù)十人影間來回穿梭,化成曼妙舞姿。賞心悅目之余,不禁令人生嘆,裊娜多姿的黑衣勁裝在垓心游刃有余,身影矯健敏捷,瀏漓頓挫間衣袂飄飄美輪脫塵。
其身“霍如羿射九日落,嬌如群帝驂龍翔”,其技“來如雷霆收震怒,黑如江海凝青光”,其勢“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其人“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她颯爽的英姿宛如廣寒仙子,微步飄凌于渺渺月華之上,一靜之間沁人心魂,一動之余攝人魂魄,碾塵款款碎步緩緩,嫵媚纖弱卻不失巾幗本色!
自古柔顏多奇志,不愛紅裝愛武裝。
一腔熱血勤珍重,灑去猶能化碧濤。
這是張鼎豐來到這個世界后,第一次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這種全身毛細血管霍然張開的體驗猶如春天和煦的風、夏天沁涼的水、秋天綻放的花、冬天素白的雪,一切美妙盡在不言中!
乖乖不得了,這是哪里來的小妞,讓本公子體內(nèi)血脈噴張,小心肝蹦蹦的胡亂顫著不停。
如差不離,屬于我張鼎豐的春天,又來了!
咦,我為啥會說“又”呢?